夫君,我帶球跑回來了 第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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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冬卿順勢轉移話題道,“幫我再拿點宣紙出來,要用完了?!?/br> “好的,少爺?!?/br> * 駿馬飛馳,在大慈寺正門口拉緊韁繩,岑硯翻身下馬。 有小沙彌早就候立一側,待來客們都下了馬,上前接過韁繩,領馬匹去喝水休息。 密報送回京后,旨意下達得很快,三日后,主管宗室的宗正寺卿攜圣旨前來,從大理寺手中接過了后續案情的一應調查處理。 岑硯無所謂。 大理寺的司直與寺正倒是長松了口氣。 看得出來,誰都不想沾這個燙手的山芋。 又幾日交接完畢,才算徹底抽身,啟程回京。 “阿彌陀佛,王爺,好久不見?!?/br> 相熟的高僧自門內踱步而出,左手纏繞著一串檀木的佛珠,對著岑硯行了一禮。 “虛懷大師?!?/br> 岑硯躬身回禮。 “來拜祭老王爺嗎?” “是?!?/br> “這邊請?!?/br> 虛懷大師是負責給老王爺念經的高僧,好些年了,彼此都熟。 進了寺門,一行人又分成兩撥,郝三徐四領著眾人去喝茶歇息,只柳七還跟著岑硯,被虛懷大師引著,一路往寺內行去。 到了熟悉的佛堂,慈眉善目的菩薩高坐,案上僅供著一盞長明燈,一燈如豆。 柳七留在了殿門外等候。 岑硯進殿,燃了一把香,三拜后,端正地插入香爐。 “還是老樣子嗎?”虛懷大師問道。 岑硯點了點頭,“有勞大師了?!?/br> 給燈內添過香油,裊裊青煙中,岑硯跪坐于蒲團上,神色恭敬,虛懷大師道了一聲佛號,緩緩撥動佛珠,繼而柳七聽到了陣陣誦經聲。 經文環繞,木魚聲伴著檀香氣息,迎著佛陀悲憫的視線,岑硯安坐下首。 長睫垂覆,那張臉也一如入定了般,無喜也無悲。 紅日徐徐西斜,臨近晌午,經文才念完。 再次與虛懷大師致謝,知曉岑硯還要一個人留一會兒,又行一禮,大師便離開了。 佛堂里只剩下岑硯一人。 門口的柳七也走遠了些候著。 又兩盞茶,岑硯方才出來。 經常來,一路都是熟悉的,領著柳七去尋郝三徐四,不想半途碰到了住持方丈。 “王爺?!钡懒寺暦鹛?,住持單手行禮,神色似有驚訝。 “老衲見天有異相,找尋過來,不曾想……竟是在此遇見了王爺……” 說到最后,語氣越發地輕悄,目光落在岑硯身上,不斷逡巡。 岑硯倒還平靜,“住持可是看出了什么?” 大慈寺雖不是皇寺,但一應高僧,卜卦測字都十分精準,深受上京平民貴族的喜愛,香火素來絡繹不絕。 住持又瞧了岑硯一陣,忽道:“不知王爺供于香案前的東西可拿走,心結可解?” “……不曾?!?/br> 住持笑了起來,發白須長,一派和藹,“異星入世,老衲觀之與王爺有緣,或為王爺之福星?!?/br> 又看著岑硯掐指幾算,緩聲道,“早前斷過王爺子緣單薄,如有,僅有一子,若得遇,還望王爺深思?!?/br> “阿彌陀佛?!?/br> * 在家歇了一日,次日莊冬卿仍舊帶著六福出門。 天氣漸漸熱了,走動間也不再凍手凍腳。 又兩日,禮部扣留的官員增多,流言蜚語開始在坊間茶肆漸起。 莊冬卿面上不聽,照樣地玩,但其實對他還是有影響,晚上翻來覆去的,有些睡不著了,抄家滅門的大事,哪怕再提早知曉,臨到跟前,到底不可能完全的無動于衷。 畢竟,他自己也在這個死局里。 隔天,早朝皇帝大怒,當庭申斥太子太傅,勒令太子禁足于東宮。 震動朝野的科舉舞弊案,正式浮水。 連著數日的風言風語得以落實,午時一過,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俱都出動,官差走訪于數座宅院、客棧之間,帶走了參與此次春闈的不少考生。 當然,也來了莊家。 門口喧鬧聲響起,間或著不少刀槍相擊聲,院子里莊冬卿聽得真真的,手攥拳,手心汗濕。 三位少爺都被叫了出去,官爺一看手上的名單,視線在大少爺和莊冬卿之間一掃,那一刻,莊冬卿心跳得快要飛出來。 沒帶走莊冬卿,但是帶走了大少爺。 快速,簡潔,粗暴。 全程不超過十分鐘。 但人押走,官差也跟著離開后,莊冬卿一動,才發現自己腿都是軟的。 生在現代社會,還是最安全的國度,確實沒怎么見過如此明火執仗的陣勢。 夫人和三少爺卻是不可置信,慘白著臉追了出去。 下人們都瞧著,莊冬卿哪怕慢了一拍,還是被形勢裹挾著,跟了出去。 夫人憤憤地與官差理論,都說官大一級壓死人,夫人身份高貴,族親中高官顯貴亦是不少,據理力爭之下,官差漸漸被說得有些頭冒冷汗。 夫人以身相護,堅決不讓人帶走大少爺,官差無法,又不愿對貴人動粗,相持不下間,去門外搬了救兵。 莊冬卿意外見到了岑硯。 和春日宴上的富貴閑人不同,此次對方肅著一張臉,腰間佩劍,身著公服,氣勢煊赫得讓人不敢直視。 至少莊冬卿低了低頭,吞咽了下。 緊張。 岑硯也不對夫人動粗,講理。 但聽上去,其實是有些咄咄逼人的。 拿了大少爺的謄抄考卷,請夫人移步,也不管人多人少,當場質問,一句跟著一句,并不多看考卷,彷佛枝節都記于腦海之中,數個銜接奇怪的詞匯之下,大少爺先慌了神,眼神飄忽,露了怯。 莊冬卿:“……” 本以為莊家是被牽連進去的,眼下瞧著,竟不完全是。 古代科考,考官漏題,有一方法被稱為“通關節“。 考官率先給考生一個或數個約定好的暗號,這些暗號多是不那么常用的詞語或詩句,讓考生在科舉時,將其插入文章之中,方便考官閱卷時辨別。 岑硯審問的詞匯詩句,便是所謂的暗號。 “既然忘了當日答題的思路,那大少爺便跟我們走一趟,好好想想吧?!?/br> 大少爺答不上,夫人已是方寸大亂,聽得岑硯發話,被心腹mama扶著,還想說些什么。 被岑硯一個眼神定在原地,“如若夫人還要阻攔,那本王只有將夫人一道帶走了?!?/br> 夫人一滯。 岑硯揮手,“帶走!” 大少爺旋即被強押出了門。 等官差都走完,岑硯才抬步,離開前,驀的往莊冬卿的方向瞥了一眼,極快,但莊冬卿就是知道,對方瞧的是自己。 手腳仿佛都被定住,還來不及反應,岑硯已然轉身離開。 莊府再次不準許隨意進出。 夫人被三少爺四小姐摻著走了。 人陸續散了,莊冬卿與六福也回了院子。 心神不寧地坐了會兒,實在是靜不下來,莊冬卿無法,又拾起紙筆寫字。 手頭有了事情做,漸漸的,呼吸又勻了。 當晚再次做了不好的夢,不過這一回,坐在上首看戲的那雙眼睛不再帶笑,俱是冷凝了。 次日莊冬卿醒來,得知夫人一大早就出了門。 擰了張帕子擦冷汗,他想,他恐怕是有些怕岑硯的。 無意識將手放置于小腹,莊冬卿茫然—— 難道,他真的只有去找男主了嗎? * 后幾日,上京形勢一天比一天嚴峻,風聲鶴唳之下,舞弊案也一日比一日查得更嚴,兼之太子派系的官員接連被貶黜,眼看著此案已是不能善了,不少大戶人家選擇閉門謝客,但求獨善其身。 夫人日日都外出。 莊冬卿雖然還沒拿定主意,但李央的貼身太監,三德先來莊府了一趟。 找的六福,帶了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