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我帶球跑回來了 第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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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點著油燈練字,有一個字筆畫繁多,總是寫不對,莊冬卿情緒本就不好,再多練幾次,筆畫好不易對了,筆鋒又錯了,彎彎扭扭糊在紙上一團烏黑,宛如莊冬卿眼下毫無光亮的生活。 耐著性子還想再練,不小心一下,手上蹭了一大團烏墨。 “……” 莊冬卿瞬間崩潰。 推門出去,一屁股坐臺階上,夜幕低垂,月色如水,他卻無心欣賞。 “莊冬卿”的學業再也變不回以前那么好了。 十數年的學習、練習,就像是原身解不開雙曲線方程式,不知道什么是有絲分裂,莊冬卿也不可能在一兩個月之間精通詩詞歌賦、策論文章。 但是, 現在將將能過得去的日子,是建立在他課業好的基礎之上的。 回憶里,原身小時候經常和六福只能吃個半飽,偶爾夫人想起來了,或者府上有什么活動,才會給他裁一件新衣撐場面,炭火也是遠遠不夠的……那種浸骨的涼意,光是想著,莊冬卿就受不了。 不能入仕,便沒了價值,那往后的日子…… 莊冬卿抱膝而坐,頭深深埋進膝蓋,穿進這個世界的煩悶、苦惱、還有無奈,在這一刻盡數爆發。 人生頭一次如此想吃社會主義買房的苦。 好廢啊。 怎么能這么沒用的。 眼眶發熱,莊冬卿死死咬牙。 起夜的六福見書房沒人,在臺階上找到了莊冬卿,怕他著涼,勸不動人進屋,六福只好給莊冬卿拿了件披風披上,還貼心給他倒了杯水。 莊冬卿慢慢喝完,抹了把臉,等情緒過去,還是選擇了回書房練字。 醒過來后,他的衣食住行都是六福經手的,如果沒有六福,都沒人給他熬藥。 哪怕不能維持住兩個人現有的生活水準, 他能做一點便是一點,但求問心無愧吧。 * 事實證明,臨時抱佛腳還是有用的。 因為往后沒幾天,莊冬卿就收到了春日宴的邀貼。 了解了一圈,說是春闈前,京城各大書院聯合舉辦的文人集會,連辦幾天,每日選題都不一樣,或是作詩或是寫文,又或是比拼書法,想切磋的學子當場參與,選出的各類頭籌,文章詩詞懸掛于集會正中,供眾人覽閱。 席間不乏貴人蒞臨,前幾年還有過圣駕親臨的美談。 而這些文章詩詞若是有幸能得貴人青眼,學子們便不僅揚了名,更是多了一條入仕途徑,傳為佳話。 問過六福,原身在學堂院試之后,便開始著手準備春日宴。 有這個前情在,莊冬卿不參加顯然不合理。 且醒來后一直被禁足府中,外界的諸多消息,他知道的時候已經塵埃落定,借著這個機會,出去走走,看看是個什么情形,也是好的。 打定主意,轉眼便到了春日宴的日子,莊冬卿和莊越與莊靈,同乘莊家馬車赴宴。 舉辦地點就在學堂,莊冬卿來請過假的。 再次進入,和上次來時還是有些變動,門口掛了數幅書法,驗了邀貼入內,道路左右擺滿了花卉盆栽,有當下應季的迎春海棠,開得迎風招展,也有文人賞玩的盆景奇蘭,孤高狷介。 途徑廊道,書畫文章高低錯落的懸掛兩側,莊冬卿看不懂,莊越與莊靈倒是停步數次觀賞,想來也是極好的。 一路到宴會上,人頭攢動,莊冬卿見了不少認識他的同學,見一個打一次招呼,莊冬卿就要解釋一次自己撞了頭不識人的事,一圈下來,相熟的基本也都知道了。 在一側不起眼處落座,莊冬卿看著幾案上的瓜果點心,偷偷咽了口口水。 不急,一會兒都是他的。 心頭默念,莊冬卿正襟危坐。 就是時不時的,余光總是瞥到。 啊,糕點,沒吃過,看著好精致。 居然有rou脯,感動,想吃。 枇杷黃澄澄的看著也好甜,不行,忍住,忍住啊。 在這種內心的左右互搏中,莊冬卿跟著大家走開宴流程。 主辦人講話少不了,莊冬卿聽了兩耳朵書院院正的發言,之乎者也立刻把他腦子繞暈了,后面接著又是老師和邀請來的大學士,有聲名在外的學者,也有品級不低的文臣。 邊上偶有小聲議論,莊冬卿伸長了耳朵。 “不是說太子太傅會來?沒見著啊?!?/br> “那都是多久前說的了,況且最近……春闈將近,且避嫌著呢……” 莊冬卿在腦海中搜索了下,依稀記起,廢太子事件仿佛與科舉舞弊案掛鉤,科舉舞弊……那不就是春闈的時候…… “太子駕到!” 驀的一聲高呼,等莊冬卿跟著眾人一同跪了下去,才意識到,這略尖的通傳聲是司禮太監發出的。 跪拜,恭迎,山呼千歲。 禮成后再次坐定,莊冬卿才敢抬眼去打量。 盛武帝早年征戰,活下來的兒子都是在稱帝后出生的,因此太子雖貴為嫡長,實際年齡也不到三十。 太子名李成,莊冬卿遠遠看著,只覺得錦衣華服上的面龐儒雅敦厚,和院正學者說起來話來,也平易近人。 沒一會換到太子講話,莊冬卿又開始放空。 直到那尖銳的嗓音再次響起,“定西王到——” “!” 稍慢了一拍,急急跟上眾人再次行禮,喊起的聲音換了一個,應當是王爺的隨從。 再次落座,莊冬卿后背出了層虛汗。 剛才沒第一時間跟上行禮進度,驚出來的。 用衣袖擦了擦脖子,看著眼前的枇杷rou脯,莊冬卿苦澀,這頓飯也不是好吃的啊。 嚇了這么一回,莊冬卿認真謹慎多了,低頭垂目端坐著,只聽聽周圍人的低語。 “這尊煞神怎么來了?” “我怎么知道,不過,太子臉色不大好了?!?/br> “誰見到定西王臉色會好???之前那三位罪臣,可都是經他手……” 定西王岑硯,本朝唯一的異姓王,幾年前奉詔進京勤王,立下大功,其后皇帝便將他留在上京,后數次請命返回封地,帝未允。 其實岑硯算是和男主一起長大的,老王爺還在的時候,他作為世子奉詔進京伴讀,與眾皇子一起受教,年幼就頗得盛武帝喜愛,立功后,更是簡在帝心,風光無兩。 不過他只聽命于皇帝,對皇子都不搭理。 在大后期,為了拉攏他,皇子們一個二個想盡了辦法。 想到此處,宴會前的發言終于告一段落。 休整的間隙,氣氛活絡了不少,前方院正大學士們與突然到來的兩尊大神熱絡攀談,周圍的文人學子們也開始喝茶聊天吃糕點。 莊冬卿迅速拿了兩塊rou脯,塞了一塊給六福,自己咬了一口。 嗚,真的是rou,還挺好吃。 感動。 全部注意力瞬間集中到了味蕾上,不知不覺抬起了頭,等和前方一站立的身影對上面,莊冬卿愣了愣。 原身早年熬夜看書壞了眼,有些微的近視,離得過遠了,莊冬卿只能大致瞧出那人高眉深目,輪廓流暢,應當……是好看的。 瞇了瞇眼,仍舊模糊,不確定,但總覺得對方也在瞧自己? 邊上的院正倏爾對著那人鞠了一躬,莊冬卿后頸一涼,瞬間反應過來這不是太子就是定西王,猛的低下頭去……看不見他看不見他! 緊跟著開宴。 剛得了消息回來的柳七,上前換下服侍的隨從,一邊給岑硯布菜,一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六皇子也來了,剛進側門?!?/br> 說完并不見有任何回應,柳七抬頭,卻發現岑硯一瞬不瞬盯著下首。 “主子?”柳七喚了一聲。 岑硯這才回神,默了片刻,抬手指了個方向,“去查下那個學生是誰?!?/br> 柳七往下看去,瞧了又瞧,一時間不能確定,“主子說的是……?” 岑硯又看一眼,按了按眉心,“嗯,吃得頭也不抬的那個?!?/br> 第5章 季公子 王府的人都知道,近來主子氣不順。 那日處置完黃兆,郝三跟著便帶人將廣月臺團團圍住,習慣半夜做生意的老鴇剛睡下沒多久就被提溜起,等看清楚眼前站的人各個鎧甲長刀齊備,一張老臉更是在晨光下煞白煞白。 郝三報出王府的名號,當下無有不從。 一番搜羅,伶人清倌,還有那剛落賤籍尚在調教的,一個都沒落下。 下午回稟沒找到人,休息了沒多久的岑硯甚至洗漱起身,親自去了一趟廣月臺。 一個一個地瞧,從暮色四合看到月明星稀。 刻漏滴滴落下,老鴇頭上的汗越擦越多,男倌里遍尋不著,最后高個子的女伶也未能幸免,都被拉到岑硯面前走了趟。 沒找到。 不在里面。 岑硯坐著不說話,陰著臉,院子里明火執仗,安靜得只聞火把燃燒的噼啪聲。 老鴇后背的汗濕了又干,干了又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