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踱進來一個男人,個頭極高,臉色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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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踱進來一個男人,個頭極高,臉色陰沉異常,冷道,“吵什么?不中用的東西?!?/br> 崇慶公主生母身份低微,偶得幸,誕下東宮長女,今上繼位前業已溘逝。誥承帝僅追封了嬪位,對其母家無甚封賞。崇慶公主在宮時日夜侍奉皇后殿下克盡子女孝意,只以袁后胞兄、妹為娘舅、姨母。帝心甚悅,盛贊公主恭孝純仁,由是特深寵異。 聞得“姨母”二字,李宛淑一路高懸的心落下,忙謝過公主殿下與袁姑娘賞賜。仆婦捧著所賜之物退出,交予李宛淑的奶娘丫鬟。 回府后,李宛淑親自寫了帖子,越過繼母,捧了金簪稟明祖母今日之事,言稱愧領袁姑娘厚賜。 金簪夯沉墜手,上面嵌了紅藍二寶,俱有拇指頭大小,寶光燦爛。老夫人心喜孫女得貴人青眼,立刻遣人至建昌侯府門前投了拜貼。李侍郎繼妻盧氏雖有不虞,亦無可奈何。 李宛淑在家中正忐忑,侯府當天就回了貼。兩日之后,侍郎府備車送二小姐去往建昌侯府邸。 侯府門闊三間,高大巍峨,正門上懸匾,大書“敕造建昌侯府”,正門平日緊閉并不開啟。 本朝房舍規制甚嚴,藩王曰府,官員曰宅,庶民曰家。朝中為官者每尊稱府上實屬敬辭。除之國就藩的親王與開國公爵,余官門匾擅自使用“府”字乃僭越,一經查實,會被拘質問罪。今上格外加恩,敕賜袁府匾書自然不在此列。 李府的車往西進了一處角門,驅至儀門前停下,外府男仆不得入內,安置在外院仆從班房內暫作歇息,等候呼喚。侯府大仆將馬解下牽去馬棚,換了小轎來,四名十七八歲戴帽子衣衫干凈齊整的小廝上前抬起轎子。 李宛淑掀起一角紗窗往外瞧了一瞧。建昌侯府宅原系前朝某親王府邸改制蓋造,崇閣巍峨,層樓高迭,繡闥雕甍,廂廡游廊曲折縈迂,其崢嶸軒峻,遠非崇慶公主府可比擬。 轎子抬入二儀門落下,一眾小廝退出門外。跟隨的婆子上前打起轎簾,李宛淑的丫鬟將她扶下。二儀門后面是內大廳,兩旁是抄手游廊,當中穿堂直通內三門后軒昂闊大的院落,當面五間大正房,乃建昌侯居坐憩息的正內室,兩邊建有廂房耳房,北邊兒倒座三間抱廈廳。 一行人避過中間大甬路,引李宛淑往東轉彎,穿過一個東西的穿堂,東側又有一個院子占地極大,黑漆院門外肅然侍立十數名彪壯漢子,著織金辟邪寶相花質孫服,佩腰刀。此處是建昌侯內書房。 冷不丁在內院碰到大群成年男人,李宛淑唬了一跳,忙垂首回避不迭,才醒悟過來,許是建昌侯氅下的錦衣衛校尉。 過來倆人攔下眾人。侯府下人口稱長官,果然是衛軍。 錦衣衛作為親軍上十二衛之首,除侍奉圣上,藩王之國與公主出降開府,照例奏討一定數量的校尉。此外,高級武官和受帝寵的部分大臣也可配備若干校尉,以示圣上優異懿戚之典。 問及是否去往姑娘居所,執事的媳婦子回說是姑娘請來的客人。二人神色冷峻,并不通融,分別盤詰李宛淑和跟她的媳婦丫鬟。 李宛淑不敢辯駁,仔細一一回了,她并沒藏掖,也覺心驚rou跳,后背涼沁沁冒了一重膩汗。貼身服侍她的丫鬟一來年紀尚小,二來從沒見過這種世面,站不住,淌了滿臉的淚,搖搖擺擺往地上扎,幸而一個婆子在后頭一把攙住。 查無嫌疑,校尉方放了行。仆婦們腳步加緊,領李宛淑拐進角門,通過一條南北寬夾道,來至一處垂花門,門前仍站了兩名帶長刀的守衛,身量十分魁偉,將門口堵得嚴密,穿的是暗花紗緞繡彪紋補子貼里,素銀束帶,竟是有品級的軍官,目光陰惻惻掃量在身上,眾人似被毒蛇盯上一般。伺候袁善榮的下人日常經慣了的,也不禁發怵打戰,何況李宛淑之流?豈料二人擺擺手,便命他們進去。 韓勝,魏蘭山隸屬北鎮撫司,精通鞫訊問刑,平常人等,有無罪嫌,一望而知。二人被掌印撥到袁二小姐身旁聽候差遣。年初,誥承帝從錦衣衛掌衛事左都督袁宗廷奏請,命升韓勝,魏蘭山二級,以為錦衣衛百戶。 進了垂花門就是袁善榮的院子,小巧別致,十來間房屋,前廳后舍俱全。小院在兄長袁宗廷正院后頭,隔一東西窄夾道,西南角開一小角門,直通袁宗廷的后院門。夾道兩邊兒門不論白天黑夜都緊鎖著,關的鐵桶一般,不許旁人往來。 院內花木蘢蔥,梨花,海棠,碧桃,玉蘭……不一而足。墻角一圈的赤薇正當盛開時節,花色火紅,直如噴火蒸霞一般。 臺磯上幾個丫頭子一見她們,笑道,“可算來了?!泵γΦ拇蚱鸷熁\讓李宛淑入內。 袁善榮坐在南窗炕上,青鴉鴉的秀發綰了個鬟兒,插一根金累絲嵌寶鑲珠花卉紋白玉簪,外罩粉色薄紗衫子,露出半截多幅拚接大西番蓮織金妝花緞褶裙。 李宛淑上前見禮。丫鬟扶著善榮起身接見?;ハ鄰P見過,善榮讓李宛淑炕上坐,李宛淑再三謝過,只向地下東邊一張花梨木交椅上坐了。丫鬟斟了茶,擺上茶果,又將些新鮮的菱藕瓜果盛了兩盤捧上來。 善榮懶懶的,斜歪著一只蔥綠地織金蟒引枕,因問方才去迎李宛淑的管事媳婦,“路上可是什么絆住腳了?”女人哪里敢告訴錦衣衛官爺盤查,陪笑著道,“姑娘這話說的?自個兒家里,姑娘請來的客人,哪個不長眼的聒絮?” 這話不像。連她自己,出入有人監察隨候,一時一刻不得自在。善榮放下臉來不作聲。女人垂著手,一時也不敢吱聲。善榮的大丫鬟菘藍笑道,“姑娘問了兩回,從來沒有的事兒,可見與李姑娘有緣分?!?/br> 善榮是等得不耐煩罷了,吃了口茶不置可否。此話卻著實周全承應了李宛淑,她笑道,“是我看迷了眼,嬸子擔待我了?!币幻嬲f著,往善榮臉上端相了端相,“袁jiejie府上大約神仙也可以住得了。meimei只恨腿子不長,多逛幾處才稱愿呢?!鄙茦s眉眼略展,“等日子涼爽了,花園子里菊花盛開,也有些可看之處?!?/br> 等于默許了李宛淑再次拜會。她心下一喜,又道,“方才看了袁jiejie院子里的幾株‘金帶圍’,‘朱砂’,大傘蓋子似的攏下來,自來也見過許多海棠,未有養得這樣好的。開花時節,一則金子炸過似的黃燦燦,一則火燒似的艷紅,成千上萬,遮天蔽日,怕是把人的眼都照迷了?!?/br> 她描繪的生動,善榮一時聽怔住,喃喃道,“可嘆韶華易逝、好景不常,立廈過后,也就現出敗相了?!崩钔鹗绲?,“業師曾養一盆垂絲海棠,只半人高,有年春天竟結了幾百上千花苞,個個羊脂玉似的潔白潤澤。老師見之心喜,逐一畫下,將畫卷掛在花樹旁,活像拿玻璃大鏡相照,形相半點兒不差的。家大人乃贊神乎其技。明兒海棠花開,meimei不自量力,效仿業師作海棠圖一幅,斑衣戲彩,若蒙袁jiejie不棄,權當是春色常在了?!?/br> 善榮不禁笑起來,“有勞meimei。宛淑meimei的畫極好?!鄙茦s生平最愛黃筌的畫作,可惜流傳下來的真跡罕見。衛所宮廷畫師技藝老成,臨摹的作品空有其形而無其氣韻,反不比李宛淑筆法天然意趣。 她眉眼生得濃艷嫵媚,蓋因病弱,日常懨懨的缺了精神氣兒,一笑之下,滿堂輝光灼灼。李宛淑一時看癡了,胸口似燃起一簇暗火,灼得臉熱舌燥,忙捧起茶碗吃了一口遮掩。 三言兩語哄得姑娘開懷,且又換了近密稱呼,伺候善榮的丫鬟媳婦子們暗自乍舌時,一個小丫頭子進來悄聲報與善榮的奶娘周嬤嬤。周嬤嬤道,“快,趁這會子正喜歡,端進來?!?/br> 周嬤嬤接過丫頭捧上來的解暑清毒藥飲,探了碗壁寒溫,乃向善榮道,“姑娘服了藥再說罷?!?/br> 善榮笑意微凝,“mama先放一旁。我陪客呢,歇會子再吃?!敝軏邒呦蚶钔鹗缧Φ?,“李姑娘擔待,倘或涼了再熱,容易損壞藥性?!崩钔鹗缑η飞矶Y讓不已。 善榮無法兒,丫鬟們扶著坐起,慢慢的服下。菘藍捧過漱盂來伺候漱口,善榮舌根仍是澀的,丫頭又舉了碟子糖霜玉蜂兒在她面前。善榮搖頭,“這們兒熱的天,甜膩膩的誰要吃這個?有什么清清爽爽的湯沒有?”另一大丫鬟京墨道,“小廚房備了桂圓湯,建蓮紅棗湯,牛奶茯苓霜?!鄙茦s問,“冰鎮了不曾?”京墨暗忖道誰敢做主給姑娘用冰,笑說,“早早晾開了,溫溫的正好入口呢?!鄙茦s蹙著眉,“換酸梅湯來?!敝軏邒呙褡?,“酸梅湯性涼,又傷腸胃,姑娘身子弱,要仔細,不若吃些果脯?!陛克{忙將大漆描金纏枝蓮十六瓣果子攢盒捧起。 善榮心中發悶,嘴里干噎,默了默,方道,“胸口悶得慌,給我切點子西瓜來壓壓?!敝軏邒叩热嗣婷嫦嘤U,滿臉陪笑,“小祖宗,酸梅湯尚且不敢進呢,怎么禁得住吃西瓜?”善榮再說不出話來,將炕桌上茶鐘抓起一只狠命往地下一擲,立時打了個粉碎,茶水潑濕了她半幅裙擺。 彼時李宛淑已聽呆了話,善榮摔杯子豁啷一響,才醒悟過來,驚得跳起身。 已有幾個小丫頭蹲跪下去整理善榮的裙擺,其余人圍著一迭聲的勸說。善榮更覺惱煩,才吃的湯藥便承受不住,“哇”的一聲吐了滿滿一口。眾人更是忙亂,菘藍忙拿帕子替她輕輕拭擦,又有人端盂伺候漱口去穢,京墨在后面一下一下地捶著。 正鬧的不可開交,忽聽外面丫頭婆子們惶惶的口稱“侯爺”,闊步踱進來一個男人,個頭極高,臉色陰沉異常,冷道,“吵什么?不中用的東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