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鼓樂聲息,臺上表演的人陸續撤去,侍女清掃了舞臺,比試繼續。 呂童:“下一個主題,‘離’,有請笛王?!?/br> 紀無鋒上臺。 四樓一處窗戶突然有個少女探身喊道:“江湖笛王——我歡喜你——” 聲音清脆,飽含嬌羞,惹來一片笑聲。 三樓也有人喊了起來:“我也心慕于你!” ——卻是個男聲。 紀無鋒好笑地搖搖頭,吹奏起來。 另一邊,鄒元隨著官差一路追到了府衙,偷偷翻了進去,見到了地上鋪擺的尸體,得知死者是幾戶生意做得不錯的商家,又見到了已經平靜下來的宋孝。 趁著官差押人入獄的機會,鄒元塞了銀子,得了機會同宋孝說幾句話。 鄒元問:“你為什么要殺人?就因為他們沒在宋家大廈將傾之時伸出援手?” 宋孝似乎已經恢復了往日里的才子風貌,說話時神態平和,語氣穩定:“你知道這些有什么用?” 鄒元實話實說:“我就是有點好奇?!?/br> 這些事他并不打算寫進飛花閣元旦樂比盛典記事里,畢竟飛花閣為了揚名,給了青鸞閣豐厚的潤筆費。只是這事關系到宋家,而宋家又和紀無鋒有那么些聯系,他了解了解也好向閣主匯報。 宋孝打量了鄒元,這才慢慢說:“我既非嫡子,也非長子,但卻是幾個兄弟里最長于文采的,從小就受到父親寵愛。但我還是離開了家里,到了京城,因為這樣我可以幫殷城宋家在京里打開一片局面?!?/br> “宋家以我為榮?!彼涡⑽P著下巴,滿臉自豪,但隨即,他的嘴角撇了下來,“當年我就說過,朋匯商行不是個合作的好伙伴,但他們不聽,只想倚重那些外人。果然,這商行背后站了煬和宮,只想著吸干我宋家的血,事到臨頭,家都要散了他們才想起我來!” 宋孝深呼吸了一下,語氣再次平緩起來:“我不能辜負家里的期望,我必須做點什么。我舍下臉來四處求人,可結果呢?平日里他們千好萬好地說著好聽的話,真的有事了,就恨不得離你八丈遠,把你像只臭蟲一樣狠狠踢開。更可恨的是,有的人還背后嘲笑我們宋家,他們憑什么?他們不配!” 宋孝頓了一下,看了看幾步之外的官差,笑了起來:“宋家雖然倒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只要挺過這十年、二十年,我殷城宋家還能再次站起來?!?/br> 鄒元皺眉:“這和你殺人有關系嗎?” 宋孝收斂了笑容,盯著鄒元看了一會兒,才說:“當然有關系,因為有人說了,只要我能在飛花閣里殺了這幾個人,他就會幫助宋家渡過這最困難的時期?!?/br> “這你也信?” “我為什么不信?宋家不能倒,只有他明確說了,會幫宋家?!?/br> “我不信會有人提出這樣的要求?!?/br> “當然會有!”宋孝大吼了一聲,又在官差的瞪視和長刀的威脅下減弱了聲音,“我知道你是想誘我說出背后之人,我可以告訴你,找我的人是林澤鎮姓王的土財主?!?/br> 鄒元突然想起了林澤鎮上的那個“王宅”。 宋義:“煬和宮逼迫他家太久,他們早就存了自保之心,因此明面上與煬和宮早就劃清了關系?,F在煬和宮一倒,他們立刻收斂了煬和宮和朋匯商行的勢力,家大業大起來。而他們要我殺的這幾戶商家,都是煬和宮的忠實信徒、斂財工具,他們可以趁機鏟除釘子、擴大勢力,我也可以替宋家得到喘息的機會,一舉兩得,我為什么不做?” “萬大人也是他們要刺殺的目標?” “萬第榮?他不是。我就是看不慣他,單純恨他而已??上Я?,若我不這么貪心地想去殺他,想來現在已經在離京的路上了?!彼涡L輕云淡地說著,神色間絲毫不見慌張,“果然,貪婪是罪?!?/br> 鄒元無視了宋孝異于常人的思考方式,問了最后一個問題:“你為什么要把林澤鎮王氏的事告訴我?” “能買兇殺人的人,算什么好東西?”宋孝輕輕笑了一笑,“反正我就要死了,看不到宋家的興盛了,都無所謂了?!?/br> 鄒元走出大獄時,心中不禁感嘆,殷城宋家可真是個出“人才”的“寶地”。 等鄒元回到飛花閣時,已經到了“合”主題的比試了。再看舞臺四周地上厚厚一層的花瓣,想來剛剛的花雨盛況驚人。 放棄了去到包間的想法,鄒元穿過大廳后排的位子,跑到了陸容辛和鐘震波所在的五號桌。 此時薛錦年剛剛完成了演奏,馬上就要到最后一輪里紀無鋒的表演了。 “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编u元笑瞇瞇地叫人加了椅子,自在落座。 鐘震波虎著臉說:“等下你不要出聲?!?/br> 鄒元震驚:“為什么?我來這坐就是找你們說話的!” 鐘震波皺眉:“不行,紀老二表演的時候你不許出聲?!?/br> 鄒元還想反駁,陸容辛清了下嗓子,鄒元就勉勉強強地憋住嘴,不出聲了。 紀無鋒登臺了。 笛聲響起,清遠悠長。 眾人都沉浸其中,陸容辛卻猛地一震,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這曲調,分明是七年前武林大會結束后的那天晚上,紀無鋒在樹林花海中為他吹奏的那支笛曲! 不,這曲子和那支笛曲很像,但又不完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