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片刻后,陸容辛邊施針邊說:“沒有大礙,當是近日過于勞累所致。等下我開個方子,抓兩劑藥調養一下即可。另外,一定注意飲食起居,莫要熬夜?!?/br> “是?!睅讉€侍候紀母的人紛紛應了。 果然,紀母不一會兒便悠悠轉醒。 紀無形著人安置母親,而蹲在一旁的紀無鋒,起身后眼前一花,差點摔倒,被一只溫暖柔軟的手拉住了。 “小心?!?/br> 紀無鋒抬眼看去,與陸容辛淡淡的目光有了短暫的相接,對方的臉頰因為剛剛飲了酒有些微泛紅,耳垂上的汗毛絨絨的,頸側有一粒小小的、淡淡的痣……一瞬間,所有的這一切都毫無征兆地印進了紀無鋒的腦海里,又連帶著翻出了不知什么時候被存進頭腦中的關于陸容辛的畫面,讓他頭暈目眩,心悸心慌。 等到大家都平復下來,紀無鋒才猶猶豫豫地找到陸容辛,偷偷說:“陸神醫,我心口不舒服,您能幫我看看嗎?” 陸容辛奇怪地看著紀無鋒,還是給他檢查了一下:“你沒事?!?/br> 紀無鋒還想說什么,但忍住了。 這天晚上,雪還在下。 房頂上的雪已經把屋脊上的小獸埋住了多半,卻突然被人掃開,露出里面石色的本色。 紀無鋒坐在屋脊上,一手持劍,一手托腮,任憑漫天飛雪降了一身,指尖都發涼了。他的目光發散著,卻始終朝向了客房那邊。 這時,客房里的人似有所感,打開窗戶,露出一個只著了中衣的側影,隨后,他向這處屋頂上看了一眼—— 紀無鋒嚇得縮成一團,心都要從嗓子里蹦出來了! 那清清淡淡的一瞥,像是一團溫熱的火球,在寒冷的夜里,飄飄搖搖著飛進了紀無鋒心口,讓他的脖子、臉頰、耳朵都開始發熱,甚至連手指尖都guntang起來。 紀無鋒按著自己叮咣亂跳的心,腦中靈光一線,隨即垮了臉,喃喃了一句:“壞事了,我怕是要劍心不穩了……” *** 新年到,真熱鬧。 京城里張燈結彩,在一片雪白中硬生生加出一團又一團的火紅。 紀無鋒拉著陸容辛出去,在一條沒人踩過的白雪路上用腳壓出兩人的名字,隨后又十分幼稚地在兩個名字外面畫了一圈,最后在圈上畫了個同心鎖。 “這是什么?”陸容辛指著略顯抽象的同心鎖圖案問。 紀無鋒笑著說:“同心鎖,一鎖鎖一生?!闭f著還拉起陸容辛的手,把自己的臉放進去讓對方托住。 “知道了,快回去吧,”陸容辛笑了,揉了揉紀無鋒冰涼的臉頰,“別凍著你了,江湖笛王?!?/br> 紀無鋒立刻作出苦大仇深的樣子:“快饒了我吧,別說這事了?!?/br> 兩人拉著手搖搖晃晃回到恒威鏢局。 鏢局里一片火熱,歡笑不斷。兩人也加入到大家笑鬧的行列中,還時不時能聽到紀無鋒因為笑過了頭而咳嗽的聲音。 與此同時,皇宮內也是繁忙非常,各項準備工作緊鑼密鼓地籌備著。 二、三、六皇子都被貶為了庶人,在平乾帝的皇陵里守墓,而心智不全的五皇子則被接入宮中,準備參加明日的登基典禮。 登基典禮和新年大典被合二為一,李端玉雖下令讓一切精簡,但皇家的威儀仍需金銀來堆砌——即使是在國庫并不豐盈的情況下——因此禮部呈上來的賬簿依舊看一眼就會令人感到頭疼。 比如此刻,李端玉實在忍不住,把明日宮宴上的一道用料極其名貴復雜的菜勾掉了。 侍女神色為難:“這道菜是傳統,而且御膳房里料都備好了……” “哪有那么多話!公主節儉,是萬民之福?!贝筇O當即打斷侍女的話。他仍在屋內當值,只不過職責從服侍人變成了教導侍女,而且因為明日才登基,現在大家仍然稱呼李端玉為“公主”。 李端玉看了眼侍女,沒說話,心中卻在暗暗回憶,這侍女的干爹似乎就是御膳房的人,如果換了她…… 門外有人喊道:“北域伊爾羅府送來賀禮,求見公主?!?/br> 回過神來,李端玉道:“宣?!?/br> 就見賀烏蘭穿了一身北域極隆重的禮袍,滿腦袋的小辮子被整整齊齊捆扎起來,身上珠光寶氣,腰帶是金玉嵌的,靴子筒上墜了瑪瑙,十根手指戴了八個戒指。而他身后,更是明晃晃一片,快要閃瞎人眼—— 黃金,都是黃金! 賀烏蘭信心十足,邁著大步跨過門檻,習慣性地想要抱拳,卻又硬生生改成了跪禮,顯出了幾分不倫不類,但聲音卻洪亮萬分,底氣十足:“伊爾羅府賀烏蘭,見過惠合公主?!?/br> 不等李端玉讓他平身,賀烏蘭就抬起頭來,齜牙一笑:“公主殿下,這些都是我那府主老子讓我給您送來的求和誠意,只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別再圍攻他,其余的事都好說?!?/br> 李端玉看著那一箱箱的黃金,真切感受到了“誠意”,但她還是問道:“賀烏蘭?我并不知道伊爾羅府有這樣一位公子?!?/br> 賀烏蘭毫不避諱:“我可算不得什么公子,頂多算是他血緣上的兒子,上不得臺面的私生子罷了?!?/br> 李端玉笑了笑:“我想,你來送禮,該不會只是單純來求和吧?” “當然不是,我是真的有求而來,”賀烏蘭正色起來,“我希望您能接我親娘到中原安置,讓她和我那便宜老子徹底斷了聯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