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櫟深吸一口氣，“燈壞了？有新的放著嗎？”

    葉衾年說：“沒有壞，等幾分鐘就正常了?！?/br>
    果然，幾分鐘后，燈影不晃了。

    天花板的墻皮卻像下雨一樣，簌簌而落。

    戚櫟：“……你家一直都這樣？”

    葉衾年：“就最近這樣?！?/br>
    戚櫟：“不找人修一下？”

    葉衾年：“很快就不掉了?！?/br>
    最近，樓上的河馬大哥處于發情期，整個人非常暴躁，經常變成河馬形態到處亂走、亂跑。

    本來新裝修的墻壁，可能內里結構就老了，出現一條條裂痕，瘋狂掉墻皮。

    不過，葉衾年已經習慣了，掉一會兒就不掉了。

    他避開那處位置就好，等白河找人來修，就沒問題了。

    說實話，房子內部的裝修和樓道相比，好上許多。

    但以戚櫟的眼光來看，還是太差了。

    家徒四壁，墻皮破碎，燈半好不壞，地面甚至連瓷磚都沒有，而是黑乎乎的水泥地。

    戚櫟心里說不出什么滋味，但有一個想法逐漸清晰：少年似乎，真的很缺錢。

    “廚房在這邊?！比~衾年帶著戚櫟過去。

    戚櫟跟上，“你從小到大，都住這里？”

    “不是?！?/br>
    戚櫟松了口氣，下一秒，對方說：“在一個有鐵皮，會動的車里住?！彼淮_定人類叫不叫它車。

    是一處很隱蔽的死角，有個生銹的鐵塊，三個輪胎，上面很多紙皮，冬天很溫暖，夏天就可以撤開紙皮，躺在冰涼的鐵塊上。

    在小區有公共貓窩前，很多流浪貓都喜歡那里，葉衾年為此經常和它們打架爭位置。后來貓窩換了，也繼續搶，繼續打。

    大多時候，都是葉衾年勝利。

    車里??？戚櫟穩住聲音，“你小時候一個人生活？”

    葉衾年面色平靜，“我跟著一個叔叔，后來我長大了，叔叔生病死了，就我一個人了?！?/br>
    ——小時候，他跟著一個比較年長的貓生活，他一般叫叔叔。

    戚櫟說不出話了。他知道少年物質條件不好，但沒想到差到這種程度。

    正當氣氛沉默，眼前一道黑影閃過。

    戚櫟往后退，臉還是留下了濕噠噠的觸感。

    是一條魚。

    戚櫟順著弧線看過去，巨大、透明的浴缸矗立在一旁，里面有幾十條魚游動。

    “這些魚你養的？”他走近，覺得奇怪，這些好像都不是……觀賞魚。

    “嗯?！比~衾年認真地看魚游動，忍不住舔了舔唇，這只好肥啊，吃起來一定很肥美。

    “呃，養來吃？”戚櫟不確定地問。

    “對啊?！比~衾年臉上寫著“不然呢”三個字。

    “你很喜歡吃魚？”

    葉衾年點頭，“魚是世界上最好吃的?！?/br>
    “你不會做飯，怎么吃？”戚櫟好奇。

    “直接吃啊?！?/br>
    “生吃？”

    “嗯?！?/br>
    戚櫟擰眉，“這些應該都是河魚，生吃不好，容易有寄生蟲，以后你還是煮來吃吧?！?/br>
    葉衾年不懂什么是寄生蟲，但假裝懂了，“哦，好的?！?/br>
    “你要實在想吃，我給你弄些海魚，這些生切比較好?！?/br>
    “哦?！?/br>
    葉衾年的注意力沒有離開過魚，眼睛發亮地盯著，一只手搭在玻璃，喜歡溢于言表。

    戚櫟想了想，“要不要晚上吃魚？我給你做?！?/br>
    葉衾年遲疑，“魚煮了，沒這么好吃?！?/br>
    戚櫟笑笑，“你試過？”

    “我不喜歡，我做過一次?！?/br>
    “或許我做的好吃?！?/br>
    “……”

    “吃嗎？”

    “吃?！?/br>
    戚櫟笑容加深，“那今晚做個全魚宴？”

    全魚宴？葉衾年只聽到那個“魚字”，漂亮的眼睛溢著光彩，毫不猶豫地答應，“好?！?/br>
    戚櫟不知為何，心臟泛著軟意。

    他想到少年小時候的經歷，生出無限愛憐。

    戚櫟摸摸對方的腦袋，輕聲問：“除了魚，還有什么喜歡吃的嗎？”

    葉衾年眼皮顫了顫，今天的戚櫟……好溫柔啊，像以前貓咪形態的時候，會慢慢摸他腦袋，說話也很輕。

    “戚櫟——”葉衾年仰頭。

    “嗯？”戚櫟專注地凝視。

    “你今天好奇怪哦?！比~衾年嘟囔，嘴巴微微鼓起。

    戚櫟愣住，“為什么這么說？”

    “你突然來我家，要做飯給我吃，還對我變溫柔了?！比~衾年攥緊手，喉結滾動，“你、你……是不是對我……”

    貓咪努力想詞語，那個叫什么來著，四個字的。

    “圖謀不軌??？”

    第18章

    戚櫟聽到這個問題，居然毫無意外，生出一種感慨——

    果然是少年能說出來的話。

    戚櫟習慣了葉衾年的語出驚人，沉默片刻，語重心長地說：“衾年，你想多了，我不是這樣的人。而且我能圖謀你什么？”

    葉衾年慢吞吞地說：“圖我漂亮可愛，想要我給你撒嬌?！?/br>
    ——人類對貓咪好，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戚櫟：“……呃，我圖你漂亮可愛，想你給我撒、撒嬌？”

    艸，好燙嘴的話。

    葉衾年無辜地看過去，“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