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張開口，要說什么，戚櫟打開玻璃門，示意對方進來。

    葉衾年察覺玻璃動的瞬間，思維還沒轉動，手已經反射性地縮回去。

    戚櫟隨手帶過他肩膀，“進來吧，為什么一直在外面站？”

    少年一進門，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他長得實在精致好看，皮膚白得發光，就算穿著簡簡單單的白t黑褲，也像畫筆涂的洋娃娃，加上少有的混血感，屬于人群里一眼吸睛的存在。

    “……你太兇了?！比~衾年收回視線，輕輕說道。

    戚櫟：？

    “什么？”他一臉震驚，不是吧，他就說了一句話，很兇嗎？

    難道他剛才沒注意語氣？？？

    葉衾年眉眼低垂，“你對它太兇了，它還懷著孕，你讓它出來接客……”

    等等，懷孕？戚櫟錯愕，貓咖里大部分是母貓，性格比較溫順，公貓大多絕育，少有的幾只會被重點關注和分開管理。

    “你……”葉衾年看著戚櫟，眼睛里有些許不贊同，“你不要這么兇，它可能就是懷孕辛苦，你、你是個好人，你對它好點，好不好??？”

    戚櫟：“……”

    他在這樣譴責的目光里，恍惚成為一個心狠手辣、剝削“貓命”的老鴇。

    而店里的小姑娘又見到葉衾年，都十分驚喜，有人推搡著要上來搭話。

    戚櫟眉心一跳，趕緊拉過葉衾年去后門的小房間，生怕對方繼續語出驚人。

    “小溪，你把丫丫送到隔壁的陳醫生那兒，做個檢查，看看是不是懷孕了?！?/br>
    小溪“啊”了一聲，“懷孕？”

    其他人圍上來，七嘴八舌地說話。

    “誰的??？”

    “不知道?！?/br>
    “店里的公貓嗎？但那幾個有生育能力的，這些天都不愛動彈，看著不像啊?！?/br>
    “難道是外面的黃毛？”

    “痛心！居然糟蹋我的小公主……”

    大門一關，外面的紛紛擾擾被隔絕。

    “坐?！逼輽抵噶酥干嘲l，又倒了杯水遞給對方，“那只貓我叫人帶過去檢查了?！?/br>
    葉衾年捧著杯子，定定看了幾秒，用嘴巴抿了抿邊緣，舌頭碰到水就縮回去，來回幾次，意識到什么，他手腕往回折了點，喝了一小口。

    他動作很慢，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戚櫟目睹全程，心里有點異樣。

    一杯普通的純凈水，被少年喝出了茶茗珍品的錯覺。

    戚櫟不動聲色地給自己倒了一杯。

    確實是錯覺。

    還是那個水味。

    “你今天來要上班，對吧？”戚櫟開頭問了句廢話。

    葉衾年點點頭，“對，來打工，我什么都能做?！?/br>
    說完還不夠，他又補充一句，“不會的我也能學?！?/br>
    “……不用擔心，很簡單的?！?/br>
    “真要說，這些活兒都沒技術難度，隨隨便便就能上手?！逼輽狄豢跉庹f完，覺得嗓子癢，把剩下半杯水喝了。

    “嗯?！比~衾年認真地看著戚櫟，“我知道，你是個好人?！?/br>
    戚櫟發現少年說話坦率又稚嫩。

    只有小孩子，才會把“好啊兇啊”這樣的字眼掛在嘴邊。

    “咳?！逼輽登迩搴韲?，“不用給我戴高帽，你好好干就行?！?/br>
    “帶身份證沒？現在有時間，辦理入職吧?！?/br>
    “好?！比~衾年把身份證小心地拿出來。

    管理局說過，這東西很重要，每天要隨身帶著，不能弄丟了。

    戚櫟把一式兩份的合同遞了疊過去，連同筆和一張表格。

    “先把你的信息填到表上，然后看看合同，沒什么問題就簽字了?！?/br>
    “好?！?/br>
    葉衾年認識的字不多，但恰好這張表上，都是自己背過的檔案。

    當然，也有不認識的。

    會的就填，不會就略過。

    至于那份密密麻麻的合同，他直接翻過去，找到要簽名的位置，一筆一畫地簽上自己的名字。

    “……不仔細看看嗎？”戚櫟復雜，少年倒是信任自己。

    葉衾年搖頭，“簽好了?！?/br>
    戚櫟接過，掃了眼，驚訝地說：“你名字的‘衾’是這個啊……”

    葉衾年沒吭聲，手搭在膝蓋，被桌面的招財貓吸引。

    金色的手臂一擺一動，有只飛蟲繞著它轉。

    葉衾年歪歪頭，稍微前傾身子。

    “啪！”

    戚櫟驚了下，“怎么了？”

    葉衾年放開手，“蟲子?！?/br>
    戚櫟探頭，白皙的手心微微發紅，中間赫然有個黑點。湊近看，是一只死了且品種不明的飛蟲。

    “它咬你了？”

    “沒有?！?/br>
    “那你打它干嘛？手不臟嗎？”

    戚櫟無奈，拿了片濕巾給他，“擦擦手吧?！?/br>
    “哦——”葉衾年垂下眼皮，慢吞吞地擦手。

    他想，人類不能隨便打蟲子嗎？

    真是奇怪。

    “你沒填微信？”戚櫟問。

    “什么是微信？”葉衾年困惑。

    戚櫟愣了下，“你不知道微信？”

    葉衾年：“……”他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

    “微信”似乎是人類里的常識。

    這種時候，葉衾年謹慎地保持沉默。

    大概半分鐘過去，戚櫟腦子飛快運轉，忽然，靈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