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立抽完一根煙，悠悠道：“小子，你真要繼承你師父的衣缽？”

    “對啊?！崩栌杷λα鞯绞种獾谋?，“有的東西也算是命定的嘛?！?/br>
    元立沉吟片刻：“那也不是不成?！?/br>
    黎予伸手：“所以？委托書？”

    元立搖頭：“借你錢也不是不行。等你的撫恤金下來了，我還能多分點?！?/br>
    黎予心情復雜。

    “行，要是到時候咱倆都沒死，會給您養老的?！?/br>
    元立又踹他：“滾蛋?！?/br>
    黎予拎著菜滾蛋了。

    江瓏剛下課，站在大門旁邊。

    黎予問：“怎么不在里頭等著，不熱？”

    “感覺你挺熱?！苯嚱舆^他手里的購物袋，“你腿上怎么有個鞋??？跟誰打架了？”

    “見著我師叔了，跟他互祝對方早點離世?！?/br>
    江瓏幫他拍掉：“你們倒是會祝?！?/br>
    黎予進了門就準備和江瓏家里的灶臺親密接觸，被江瓏推進浴室：“你衣服都汗透了，洗洗再說?！?/br>
    黎予沖了個涼水澡，江瓏推門進來給他遞衣服。

    黎予掃視一遍：“不會是你爸的吧？”

    “我的衣服你能穿？小一號吧？”

    黎予有些不好意思：“不好吧?！?/br>
    “穿臟衣服跟沒洗有什么區別?！苯囌f，“抓緊，我餓了?！?/br>
    “可是，義父，你是不是忘了一些別的東西？”

    江瓏翻翻，嘴唇抿起來：“我去找找，應該有新的?！?/br>
    洗完澡的確神清氣爽。

    黎予在廚房里練顛勺，江瓏坐在桌子邊復盤錯題。

    他突然有點不好意思，抬起頭問：“今天是不是有點太拖累你了？”

    “啥？”

    “我說，你一整天不看書，就跟著我東跑西跑，會不會太拖累你了?！?/br>
    “我學習啥樣你還不知道，作業全靠返校晚自習趕工?！崩栌韬吆?，“能寫完，按時交上去，那就不錯了?！?/br>
    現在叫他寫高中題目，還不如直接把腦子翹出來扒拉扒拉。

    江瓏的聲音悶悶的。

    黎予從下面的櫥柜里翻出碗盤，身后的椅子和地面摩擦發出嗡鳴聲，江瓏伸手把菜端走。

    這倒是像二人世界了。黎予想。

    江瓏把盤子放在桌上，轉頭問：“你怎么知道我家盤子放在那？”

    黎予腦中一震。

    他說：“放在這個位置不是最順手的嗎？掉地上也不容易摔破?！?/br>
    江瓏的視線在他臉上停留了一會，朝他走過來。

    黎予還記得第一次到江瓏家是什么時候，但剩下的生活太順理成章，他真不記得第一次做飯是什么時候，也不知道眼前人是否看出什么端倪。

    江瓏走到他身邊，把他推開，打開電飯煲盛飯。

    他抬起頭問還在發愣的黎予：“怎么了？”

    “沒事?！崩栌枵f，“就是感覺跟叔叔阿姨心有靈犀?！?/br>
    明天還要帶貓做手術，黎予下午順便約好了一家寵物醫院，今晚還要返程。

    飯后江瓏洗碗，黎予坐在桌前翻看他的練習冊。

    江瓏的字跡依舊干練漂亮，只是眼前人和他的愛人終歸隔了十年的光陰，黎予還是有些不知所措。

    他閉上眼，靠在椅背上。

    實木的餐椅有這么舒服嗎？

    一聲熟悉的門響，黎予睜開眼。

    眼前是熟悉的唯處辦辦公室，狄世跟他打了個招呼，坐到自己工位上。

    黎予的手機響，來電顯示是“江瓏”。

    他接起來，江瓏略帶疲憊的嗓音通過電流在他耳邊響起。

    “老黎？”

    黎予出聲，聲音嘶啞。

    他清了清嗓子：“嗯，是我，我在?！?/br>
    “我最近工作調動，要去你們那邊。方便請你吃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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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轉折

    黎予打完電話，把手機鎖屏又摁亮，啪的一聲把手機丟在桌子上。

    狄世抬頭看他：“干嘛呢？”

    黎予喃喃：“時間跨度太大了?！?/br>
    這是江瓏的忌日。

    “什么跨度?！钡沂勒f，“你要不要掃一下?！?/br>
    黎予搖頭。

    到底是陣法程序恢復正常了，還是他理解錯規則了？

    可是，之前那兩個節點很影響感情進程嗎？

    他從辦公桌底下拿出墊桌角的電話簿。

    “你怎么把東西塞到那?！钡沂勒酒饋砜拷?，用污染檢測儀上下劃動。

    “我真沒事?！?/br>
    黎予把電話簿翻得嘩嘩響。

    “元立師叔……啊?！?/br>
    電話嘟了兩聲，被接通了。

    “喂？”

    “師叔，我還你錢沒?！?/br>
    元立冷哼一聲：“你小子終于想起來了？”

    “我以前都不承認？”

    “也沒有?！痹⒄f，“這不是多滾幾年還的多么?！?/br>
    “……行吧，咱再攢幾年。我記得您喜歡驢，到時候我給您扎個大的?！?/br>
    “小崽子你……”

    黎予果斷掛掉電話。

    “你確定你沒事吧？”狄世摸他額頭，又摸摸自己的，“這也沒發燒啊?！?/br>
    “哥?！崩栌枭舷禄瑒酉⒔缑?，“如果一個以前跟你關系很好，現在很少聯系的人突然要請你吃飯，你覺得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