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這不是陳維嘉想要聽的。他終是難以遏制地落了淚,摧肝斷腸地問:“為什么?” 謝清允沒有回答他,只是一直凝視著他,似有千言萬語,又似乎無話可說,直到眸中的光亮緩緩地慢慢地消散殆盡。 天地之間,響徹著男人悲痛欲絕、宛如野狼般的哀嚎。 第173章 、只為你 趙舒權躺在酒店套間主臥的床上, 裹著殘留著曹瑞氣息的被子,雖然腦子還有點暈、身上還有點熱,依然覺得而幸福得不行。 隱隱約約, 他聽到曹瑞在外間打電話。 “……張醫生下午來看過了……嗯、沒事……???這……算是吧……” “……大哥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謝謝大哥關照……不用了,我一個人可以……” “好的……嗯……好……” 通話聲結束之后過了一小會,曹瑞輕手輕腳地進了房間,與趙舒權目光相撞之后便恢復正常, 快步走到他面前,打開光線相對柔和的落地燈, 問他:“醒了多久?好些了沒?” 趙舒權感到很丟臉,默默拉起被子把自己蒙了起來。 昨天下午那場對手戲在楊導滿意的“卡”聲中宣告了《曇華戀》正式殺青。拍攝現場的工作人員們照例用熱烈的掌聲為演員慶祝, 唯獨趙舒權依然沉浸在戲里走不出來了。 他抱著曹瑞不放,把人摁在懷里哭得涕泗橫流、肝腸寸斷。他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陳維嘉還是夏侯成, 抱著注定會離自己而去的愛人苦苦哀求,奢望上天垂憐、幻想能夠重來一次, 哪怕用自己的生命交換時光倒流、起死回生…… 他根本沒聽見導演宣布拍攝結束的聲音,也沒聽見片場的掌聲與喝彩。所有人都在稱贊他演技精湛時,他獨自沉浸在任何人都無法共情的恐懼與痛苦之中。 眼睜睜看著最愛的人日漸憔悴走向死亡,而自己卻束手無策,那種如同凌遲一般慢性死刑的痛苦,不是親身經歷過是無法真正感同身受的。 前世沒能真正宣泄出來的悲傷與痛苦、無奈與懊恨, 似乎全都被引發出來。趙舒權緊緊抱著曹瑞溫暖的身體, 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 仿佛被世間的一切拋棄, 獨自沉溺在有永恒的孤獨與虛無之中…… 死亡就是這么可怕的規則。死亡意味著永遠地失去,無論如何悔恨、自責、思念也無法挽回。 他后來是被所有人聯手拉回來的。 曹瑞雖然立刻覺察到他的異樣, 但被他緊緊抱著差點悶死,根本無力掙脫。楊放導演和高湛等人陸續覺察到他哭得過頭,趕緊上前,拉的拉、勸的勸,好說歹說才把趙舒權從魔怔一樣的狀態中拉出來。 沒有人當場嘲笑他。大家都以為他是入戲太深出不來,又被他真切的悲慟所感染,原本歡快的殺青氣氛也跟著沉靜下來。 唯有止住哭泣的趙舒權本人,淚眼模糊地看清狀況后,立刻被巨大的社死當場淹沒。 于是原本計劃好的慶功宴,趙舒權和曹瑞這兩個主角都推辭了,承諾以后再給大家補上。當天聚餐改由制片人牽頭,導演和其他工作人員一塊給影片的前期拍攝畫上了句號。 回到酒店的趙舒權當晚就發燒了。 他也說不清是情緒起伏太大,還是哭得太厲害,總之當晚他頭疼欲裂,洗了熱水澡之后還是一陣一陣發冷,半夜里體溫一度沖上39度,嚇得曹瑞差點叫救護車。 趙舒權不想跟醫生解釋“因為哭得太兇所以發燒”,罕見地像小孩子一樣耍賴,說什么也不肯去醫院,堅持自己身體強壯休息一下就好了。曹瑞拗不過他,逼他承諾第二天如果還沒退燒就去醫院。 倒是曹瑞,穿著那么單薄的戲服在初冬的室外拍了半天戲,竟然一點事都沒有,讓趙舒權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 結果趙舒權在酒店躺了一天一夜,一直暈乎乎地,體溫徘徊在38.5度上下。曹瑞聯系了張方,又把趙舒權的情況告訴了趙欣。趙舒權躺在床上也能想象出他哥嘴上一本正經叮囑和寬慰曹瑞,心里不知道怎么在嘲笑自己呢! 他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怎么哭一哭就能哭到發燒?是太久沒哭了么? 被子被人從外面用力拉扯。趙舒權也沒抗拒,任由曹瑞把自己從被窩里揪出來,腦袋貼上來額頭對著額頭:“好點沒有?溫度是不是沒那么高了?” 少年的額頭涼涼的,柔順的長發拂過趙舒權的面頰,氣息撲面噴在臉上。趙舒權覺得自己的體溫“噌”地一下又上去了。 “沒事了……” 他一開口,嗓音卻是沙啞的。曹瑞趕忙拿過放在床頭柜上的水杯,讓他用吸管喝水。 幾口水滋潤了干渴的喉嚨,趙舒權覺得好多了:“別忙活了。你這一天都在忙著照顧我,吃飯了沒?” 中午的時候趙舒權睡著了,午飯沒吃,但他不確定曹瑞吃過沒有。再說現在都晚上八點多了,曹瑞就算吃過中飯也一定沒吃晚飯。 少年沒有回答,反問他:“你是不是餓了?我讓酒店做點東西送到房間里好么?” 趙舒權點點頭:“你安排就好。抽屜里應該有菜單,點你喜歡吃的?!?/br> 曹瑞有點擔心:“這么晚了,不知還有沒有送餐服務了……” 影視基地的這間酒店最晚接受的客房點餐服務到23點。曹瑞點了餐之后又回到臥房,進門就笑了:“你那么直勾勾地看著我做什么?頭一回認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