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于是轉而問為什么第一次打架輸掉了。

    惡魔只是很溫柔地用眼神描摹他的輪廓，等010要生氣了，就開口：

    “因為寶石很漂亮?！?/br>
    010：“很漂亮？”

    “漂亮到讓我走神，才一不小心輸掉的，”阿撒茲勒笑著說，“當時的光明神也并沒有產生，只是有一個雛形而已，等那次之后，更別提成形了?！?/br>
    不知道為什么，阿撒茲勒說光明神誕生就好像在說捏面團。

    說起這件事，最近阿撒茲勒已經開始學習人類的烘焙技術，試圖投喂圣子了。

    雖然圣子現在還會試圖做壞事，但是阿撒茲勒大多時候都能抓住他。

    這幾年抓得越發輕易。

    阿撒茲勒意識到了什么。

    惡魔是不知時間流逝的生物，惡魔曾經認為擁有光明眷顧的圣子也同樣是這樣的。

    但是在幾十年后發現圣子的反應比曾經遲鈍了一些后，惡魔才意識到自己想錯了。

    他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開始試圖和010簽署契約。

    惡魔準備得相當充分，光是咒文就把自己關在頂樓里畫了整整一個月，最后010進去的時候，還發現契約的地方有一張很舒適的小床。

    但是惡魔失敗了。

    010知道為什么，因為系統沒有靈魂。

    他沒有東西可以和惡魔交換。

    他把這句話告訴了惡魔，惡魔聽完后沒有多問，只是特意去了一趟魅魔的種族，從魅魔手中拿到了秘術。

    沒有靈魂交換，就用愛意交換。

    惡魔笑吟吟地告訴010，他從魅魔手上弄來一個秘術，可以讓010的壽命延長。

    惡魔準備了一碗血，讓010在身上隨便給他畫個什么圖案。

    “畫好看一些，”阿撒茲勒很溫和地吻著他，“以后它會亮起來，你越喜歡我，它越漂亮?！?/br>
    圣子端著小碗糾結了很久，然后在他的心口畫了一個奇怪的表情，像是平常生起氣時噘嘴的樣子。

    010

    惡魔沒看懂，不過笑了一下：“這么簡單？”

    010慢吞吞地看他一眼：“不可愛嗎？”

    “可愛，”惡魔笑吟吟地說，“可愛死了?！?/br>
    鮮血落在皮膚上，很快滲進血rou里，變成無法抹去的印記。

    “以后我以你的愛意為食?！?/br>
    惡魔探頭過來，親了親圣子的側臉。

    “可要記得喂飽我?！?/br>
    “……”

    秘術讓惡魔擁有部分魅魔的血脈，可以吸取愛意，同時反哺愛人能力的秘術。

    也正是這個秘術，惡魔感覺到了圣子對自己無與倫比的愛意。

    這種濃度甚至超出了惡魔的想象，像是經歷了無數的時間才能積累出來。

    他有時候會因為這種愛意看著圣子出神。

    他看了很多年，一直看到圣子身上的光明力量一點點衰退，圣紋也不再亮起。

    惡魔在某一天的下午，突然感覺自己似乎愛了伊爾很多年。

    多到他在惡魔的一生中，似乎都用來等待，追逐這個身影。

    010當時還在絞盡腦汁寫遺書，結果被發現，書信被惡魔從手里抽走了。

    惡魔低頭看看，讀出來了：

    “我變成精靈、狼人、魅魔?！?/br>
    “以后也會變成你身邊的花，陽光?！?/br>
    阿撒茲勒笑了一聲：“怎么這種時候還有魅魔？”

    010眨巴著眼睛看他：“好累，我才不和你吵架?！?/br>
    惡魔看了他一會兒，罵他：“騙子?！?/br>
    010：“可是，壞蛋就是騙子?！?/br>
    惡魔哼笑了一聲。

    010繼續把沒有寫完的遺書念了出來，這是他從上個世界的愛人中學到的告別好方法。

    “我會變成你身邊的花、陽光、烏鴉、塵埃，”010有點開心地說，“漂亮的都是我?！?/br>
    惡魔說：“塵埃又不漂亮?！?/br>
    010說：“可是，它可以黏著你耶?！?/br>
    阿撒茲勒笑道：“粘人精?！?/br>
    010于是黏黏糊糊地鉆進了惡魔懷里，細聲細氣地說：“就黏?！?/br>
    惡魔身材高大，過了這么多年，還是可以把他整只抱在懷里，甚至還能騰出來一只手給人輕輕按著后頸，讓人不要太過緊繃。

    阿撒茲勒的翅膀籠罩住了兩人，靜靜抱著懷里人。

    010把腦袋擱在了阿撒茲勒的肩膀上，惡魔特地給他留了一條縫，陽光照在身上，讓他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聲音變得像是犯困的前夕。

    惡魔臉上還帶著笑，可是010看看難過的尾巴都垂下來的惡魔，小聲和他咬耳朵：“我吃掉了水晶，知道一個驚天大秘密?！?/br>
    阿撒茲勒輕聲問：“什么秘密？”

    010沒有回答。他困得睜不開眼睛了，只是輕輕，輕輕地說：“要等我哦?！?/br>
    阿撒茲勒問：“什么？”

    010沒有再說話。

    阿撒茲勒靜靜抱了他一會兒，笑了一聲。

    “我也知道一個秘密?！?/br>
    骨翼漸漸合攏，遮掉了外界的最后一絲光亮。

    惡魔低聲說：“可能要比你的秘密小上一點?！?/br>
    010忘記了自己喜歡的也是一個壞蛋。

    魅魔的秘術讓惡魔變成以愛意為食的黑暗生物，失去愛意的澆灌，也會一起枯萎。

    好在這次阿撒茲勒知道這里不是終點。

    他曾無數次地追逐過愛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