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挑的?！鄙蜍簿斐鍪持?，左右擺了擺，無奈道，“沒有拒絕的權利?！?/br>
    說到吃飯的事情，沈懿君也覺得奇怪，他問蘇程鈺：“你怎么不去吃晚飯？”

    “不想去應酬，出來休息一下?！?/br>
    沈懿君提醒他：“說不定能遇到什么合作機會呢?！?/br>
    “我助理在，他會看著辦的?！?/br>
    嚯，周末還要替黑心老板打工，小助理真慘。

    沈懿君正腹誹著，就見蘇程鈺偏頭看向他，鼻梁上架著的鏡片微微反光，恰好模糊了眼神。

    他的聲音被夜風吹散，朦朧得又近又遠：“我們兩個這樣待著，不好嗎？”

    語氣很輕的一句話，重重撩撥著沈懿君的心。

    沈懿君避開他的目光：“得了吧，這些半吊子情話聽太多了，都聽膩了?！?/br>
    這話說的半真半假。

    聽太多是真的，蘇程鈺是個大方的床伴，跟沈懿君睡熟了之后，從不吝嗇說一些好聽的話哄人開心。

    聽膩了卻是假。

    他永遠都在為之心動。

    蘇程鈺聽到沈懿君不給面子的回答也不惱，說：“那我努力一下，爭取下次讓二少滿意?！?/br>
    沈懿君努力略過沒把他不著調的發言，迎著風張開了雙臂，閉上眼感受風來的方向。

    蘇程鈺問他：“你不好奇我為什么會在這里嗎？”

    “猜都猜到了?！鄙蜍簿f，“京市就這么大點地方，要么是鈺京和沈氏在哪方面有合作，要么是你跟我姐或者我爸在那些亂七八糟的宴會上遇到過?！?/br>
    “猜的還挺準?！碧K程鈺笑道，“是在一個商業活動上跟沈董和沈總聊過幾句，也知道沈家還有一個兒子，但是沒想到會是你?！?/br>
    “世界上姓沈的人這么多，能一下子想到才奇怪吧。況且……”沈懿君頓了一下，“我跟他們倆長得一點也不像?！?/br>
    沈懿君說起他剛上大學那會兒，沈芮安還沒有完全接手沈氏的業務，有時候會開車來接他回家吃飯。

    當時沈芮安的愛車是一輛囂張的深藍色蘭博基尼，來了幾次學校之后，就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在大學論壇上發帖討論他是不是被富婆包養了，誰也沒把他們的關系往親姐弟上想。

    “后來澄清了嗎？”蘇程鈺追問道。

    “沒有?！鄙蜍簿崞鹪谕馊搜壑杏悬c糟心的往事，并沒有什么多余的情緒，“我們學校類似的謠言太多了，過幾天就會更新換代，與其為了這種事情浪費時間澄清，還不如多修幾張圖?！?/br>
    “你說得對。不是所有事情都值得浪費時間的?！碧K程鈺說，“雖然你長得不像沈董和沈總，但是你長得和你mama很像?！?/br>
    空氣靜了一瞬，沈懿君沒說什么，只是輕輕笑了笑。

    蘇程鈺察覺到了沈懿君笑容里不自然，幾不可查地蹙了蹙眉，直到目光捕捉到繁花盛開的花園深處架著一個秋千椅，他示意沈懿君往那邊看：“那個秋千很漂亮，去那邊坐坐吧?！?/br>
    看到秋千椅，沈懿君微微一怔。

    他走過去，兩旁的秋千架上深綠色的藤蔓肆意生長纏繞，幾朵不知名五角黃色小花點綴其上，像是天上的掉落的星星。

    秋千椅的位置很寬敞，只不過當兩個人坐上去之后才發現，對于他們來說，寬度不是問題，高度才是問題，兩人的四條長腿穩穩當當落在地上，根本蕩不起來，硬是把秋千坐成了公園里平平無奇的長椅。

    沈懿君桃花眼里滿是笑意：“說是坐坐，還真就是坐坐?！?/br>
    蘇程鈺突然對秋千起了奇怪的好勝心，他站起身，把外套丟在沈懿君懷里，走到秋千背后，“你把腿盤上去，兩邊抓緊，我給你推?！?/br>
    “不用麻煩了吧……”沈懿君推拒了一下，碰上身后蘇程鈺不容拒絕的眼神后乖乖閉嘴了。

    他盤起腿坐在秋千椅上，緊緊抓住了兩邊的吊繩。

    蘇程鈺看他坐穩，手掌微微用力，向前一推。

    下一秒，春末夏初的晚風便輕卷而來，溫柔地撫過沈懿君的臉龐和發絲。

    蘇程鈺的手很穩，沈懿君徹底放松了身體，他閉上眼，似乎要把這一刻的所有感受全都深深地刻進心里。

    恍惚間，仿佛看到柳遇雪女士在向他微笑。

    “我還沒出生的時候，我家里的花園里也有一個秋千?！痹谶@靜謐一刻，沈懿君出聲道，“是我jiejie小時候想蕩秋千，所以他們三個人一起搭的?！?/br>
    蘇程鈺靜靜聽著，手里推秋千的動作變得輕柔起來。

    “后來秋千壞掉了，jiejie就想要他們三個一起重新再搭一個?！吧蜍簿Z氣淡淡，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但是那個時候我mama已經快要生我了，懷著孕不方便，就跟jiejie說等弟弟出生之后他們再一起做一個新的秋千，當做是送給弟弟的禮物?！?/br>
    沈懿君的語氣無悲無喜，蘇程鈺卻從中體會到了很難言說的無奈和悲傷，像是被一只大手慢慢收緊了心臟，漸漸喘不過氣來。

    “后來……”

    有停頓的“后來”，往往接著的是令人難過的故事。

    “后來我mama去世了，這件事就再也沒有被提起過?！鄙蜍簿犻_眼，輕輕笑了笑，“我在jiejie的相冊里看到過秋千的照片，那個秋千其實不太好看，我jiejie怕我難過，也跟我說那個秋千沒什么好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