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靈：“……”

    唐靈不耐煩地往旁邊翻了個白眼。無聲的對峙。

    突然，肩膀頭被人輕輕撞了下，然后是他的肩膀挨著她的肩，如同一個可以讓她安心倚靠的背山。

    她左側面的視野也全部被他高瘦的側影覆蓋，唐靈濃睫一抬，轉臉有點不可思議地看向他。

    刺銘，為什么會在這里？是在她手機里面安了定位嗎？

    刺銘低眼瞅了眼保證書上的“打架斗毆”字眼，再淡定地盯著那年輕警察，一本正經，“我是她哥，來領她回去的?！?/br>
    警察打量了幾眼他們的長相，問：“親哥？”

    刺銘：“表哥?！?/br>
    唐靈偷看到他無波瀾的眸，心說，您扯謊也不賴。

    警察：“你怎么知道她在這兒？你妹還沒打電話?！?/br>
    刺銘往后偏腦袋，漫不經心地回：“剛才有個朋友在警局，說看見我妹了…”

    年輕警察頓了好一會，說到底總是預防教育，他也沒必要這么死摳到底，

    “…高中生今后就好好學習，別跟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廝混，埋頭學習，絕對不會惹上這種事?！?/br>
    唐靈一聽到這種話，身體里就像有個球在左右沖撞。

    照他這個道理，殺人犯殺的所有人，都是自己惹了不該惹的人而活該嗎？無辜的人就不存在嗎？

    刺銘觀察到了唐靈捏緊著衣角的手。

    他意識到什么，抬起頭，冷戾的眼睛盯著警察，

    “…這種話別亂說，萬一哪天您有了孩子，他們被欺負，或者被人綁架殺害，我也隨便說一句，肯定是因為他們惹了人，跟那些不干凈的人交往，才會被報復，他們本身也有問題，沒專心學習…”

    “你什么感覺？”

    稱呼從您變到你。

    少年黑黢黢的眼有某種不怕死的尖銳，逼得代入到那情境中的警察，一時也講不出話。

    即使刺銘還不清楚前因后果，但從立場角度，無論唐靈是對是錯，他都會站在她身前做她的擋箭牌。

    走出警局。

    外面的寒風凜冽刺骨，像薄薄的刀片刮削過來，天空是濃密到沒有星和云的純黑色。

    唐靈攏緊領口，偷偷斜看著他的側臉。

    想說的話和想問的問題都有點多，比如，你怎么回來警察局？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剛剛幫我說話，謝了…

    開口的第一句，卻是他先說。冷冷的，像抓住干了壞事的家里小meimei，語氣透著不痛快，

    “你怎么回事？”

    唐靈：“有人找我麻煩，然后我就報警了，就這樣?！?/br>
    刺銘抓住這句話中的漏洞：“找你麻煩，能給你機會讓你報警？”

    唐靈：“……”

    刺銘捏著她的臉往外輕輕拽，“給我老實交代，我他媽都多少年沒跟人扯過皮下局子了，你比我還社會啊…”

    唐靈心想，要是把打110的事件緣由說出來，他應該不會生氣，會理解的吧。

    “他們其實沒打算欺負我，就是心里有氣看我不順眼想打群架，就叫我喊人來，然后…”

    刺銘已經猜到后面的話。

    “然后，我就打了110…”唐靈說。

    合著就是寧愿叫警察被逮進去寫檢討被訓，也不愿意喊他唄。

    刺銘笑得有點不悅，“我呢？你不叫我？”

    唐靈避開他追問的眼睛，看著路邊一個被水打濕后黏在地面的白塑料袋，

    “我怕給你添麻煩?！彼s莫有點心虛地回。

    刺銘別過頭，語調壓得寒涼冷沉，“你真夠把我當外人的?！?/br>
    就算有受到傷害的可能性，刺銘也希望唐靈能在最痛苦艱難的時候第一個來找他。

    這是一種兩肋插刀的信任，和不懼怕接受對方愛意的自信和勇敢。

    如果可以，刺銘想讓太過獨立的唐靈盡情地去依靠他，消耗他，沒有一點顧忌和見外。

    因為愛是雙向的。

    我想讓你知道，我愛你是這種程度，想讓你知道，為你受傷和付出，是這段愛里獨屬于我的榮譽勛章。

    唐靈：“……”

    刺銘：“……”

    他們相對無言。

    又一陣大風刮來，是零下幾度的冷冰質地。唐靈瞬間縮緊脖子，吸了一下鼻子，冷空氣被吸進去，她鼻尖和眼邊都變得紅紅的，皮膚煞白像一個薄瓷娃娃。

    刺銘看著她，在心里罵了句。老子真敗給你了。

    他牽起她的兩手，使勁揉著給她暖了暖。

    好不容易，有了點熱和溫度。而后，唐靈就像被小朋友一樣被他牽著往她家的方向走。

    “不說話算了，送你回老家。今后出事都別叫老子，你就打110，卯勁兒打…打不通再換119…”

    就是不換他的，呵。

    身后的唐靈停了腳，拉住他的手。刺銘吸了口氣，慢慢回頭，盯著她。

    “今后叫你?！彼粗f道。

    刺銘抬眉不語，很不相信，“…”

    唐靈勾到他的小指，“真的，拉勾，今后就算是在大馬路上迷路了，坐車坐過站，我都給你打電話?！?/br>
    “叫你抱我回家?！?/br>
    刺銘側臉，撇下兩個字，“不信?！?/br>
    唐靈有點無奈，她四下望了望。

    刺銘挑著眉，正尋思，她在瞄啥呢？

    領口忽地被她往下一拉，就像是肌rou的記憶，他輕易地被拽得曲下腰，眼下的皮膚一癢，是她的睫毛輕柔地撩過。

    她冰冷的唇貼上來，一秒就退開，清澈的瞳仁直直看著他，“真的?！?/br>
    刺銘看著她，唇上有柔滑觸覺的殘留。

    怎么著？**堵嘴，接吻做保？

    如果是的話，就這么輕輕的一下，

    未免也太沒有誠意了吧。

    他一扯唇角，掐著她的下巴俯身說，“張嘴…”

    唐靈下意識閉緊，定睛看著他。

    是她平常的反應，但刺銘卻沒像平常一樣強制性用撬的，而是停住在她唇前，視線也低垂落在她唇瓣，沉聲重復了一遍，“張開?！?/br>
    這種時候，唐靈知道刺銘需要她主動，非常需要。她鼻息亂了，腦子里面比剛才在警局還亂。

    好一會，她看到他濃黑色的眼睛深邃沉寂。

    唐靈第一次想，如果能把那份愛意傳達，用讓刺銘高興的方式又何妨。

    緩緩地啟唇，刺銘看到她粉色的舌尖抵到下齒，里面是濕潤的水。

    少見的聽話。

    刺銘不自覺無聲地笑，額頭貼著她的額頭，說，“你再張點?！?/br>
    --------------------

    第72章 c72

    ====================

    刺銘開始笑，額頭貼著她的，

    “再張點，乖?！?/br>
    唐靈怎么品，都覺著“再張點”這三字色得很。

    她看著刺銘晦暗的眸，心說，你就不能快點嗎？非得逼逼叨叨，放幾句dirty talk。

    唐靈正想著閉上嘴，先催促他幾句。

    唇未合，兩片溫熱覆貼上來。

    他舌尖長驅直入，探進她嘴中掃蕩，舔過齒縫，貼和舌面，剮蹭到舌根。

    攪動粗野。

    味道很濃烈，他的皮膚頭發和口腔，起初是薄荷糖，甜里再慢慢滲出尼古丁的苦。

    唐靈仰著頭，像被迫一般一點一點感受。她呼吸逐漸滯停，缺氧讓腦袋中的每一根神經宕機，暈暈乎乎，臉頰泛出不正常的潮紅色。

    她閉著眼睛被他弄到身體無力發軟。

    腰上的手臂箍得很緊。

    不知道是過了多久，唐靈暈到眼前有些打虛，才哼哼唧唧地使勁照著他肩膀錘。

    刺銘抓住她的手，吻到她的唇邊，一線細細的銀絲牽拉開。他目光像冬季的夜空，濃黑暗沉而深邃。

    唐靈嘴角都火辣辣地，一偏頭，趕緊趁勢撤開。

    遠處的便利店門口，有顯示北京時間的滾動屏。唐靈朝那串紅色的數字再晃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