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人是男主白月光 第84節
等到傅瑜率著五百騎兵趕到,三路人馬都成了甕中之鱉。 被救的斐之年目光很是復雜的看著傅瑜,及至傅瑜開口詢問擔心他,他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沒想到,我居然還有被自己的女婿救命的一天?!?/br> 斐右江憨厚的不像斐家人,只知向妹夫行禮道謝,見淪為階下囚的父親竟然還是這般“鐵骨錚錚”,頗有些頭疼。 傅瑜剛要開口詢問幾句,誰料斐之年竟是像看透了他的意圖一般,指著三路人馬道:“關押我的,是陛下的人;過來行刺想要我的性命的,是阿卓娜公主的人;這幾位奉命保衛我安全的,是梁行知和朱然朱焦師兄弟請來的江湖高手?!?/br> 傅瑜聽得一愣一愣的,他覺得自己有太多謎題沒能解開。 斐之年道:“昔年洛廷國滅,傅驍為帥,我為軍師,我設計離間了洛廷王室,傅將軍趁機而入,兩人合作一舉拿下了洛廷的國土。但是洛廷男兒有血性,寧可戰死也不被俘虜,及至戰敗,洛廷王室自裁了一部分,逃了一部分,剩下的以百業王儲阿卓娜公主為首,隱姓埋名將近二十年,以圖復國?!?/br> 他回頭看傅瑜,長嘆一口氣:“所以,洛廷人,一恨大魏和傅家的鐵蹄,二恨我這個讀書人的陰謀詭計。洛廷一戰死傷無數,多少舊國無辜百姓牽連,我自知并非鐵骨冷心之人,自此不再從軍?!?/br> “原來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阿爺你才不讓我習武?!膘秤医烈鞯?。 傅瑜聽著斐之年提及往事,只是沉默的聽著,及至他說完,才開口,問的卻是另一個問題:“照岳父的意思,梁行知和朱然朱焦兄弟也是知曉這件事的嗎?” “這件事你該回府問問你的好哥哥,”斐之年道,“當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你這個大哥沉寂十年,沒想到還是一如往日的機敏?!?/br> “六皇子楊沐和章仆射通敵阿卓娜公主,圖謀皇位罪同叛國,柳都尉也帶著兩萬禁衛軍投敵,陛下在傅驍將軍的保護下在避暑行宮以一萬禁衛軍御敵,兩軍對峙已有十日,我估摸再過三日,他們便會強攻?!?/br> “雖然四營兵馬都需要鎮守四方不可輕易離開,但阿卓娜公主何等人也,她是不會讓自己陷入絕境的。遲則生變,就算傅驍驍勇善戰計謀百出,一攻一守之下,時間一久,阿卓娜公主必然強攻?!?/br> 斐之年的分析猶言在耳,及至傅瑜領兵至避暑行宮,卻還是晚來了一步。 往日里奢華精致的避暑行宮,此時已是千瘡百孔,行宮里滿是宮女內侍的尸體,閣樓大殿更是濃煙滾滾,火光沖天。傅瑜覺得心臟都快跳到了嗓子眼,他調轉馬頭,本想進城,卻發現城墻上赫然有洛廷人的影子,一時不敢異動。 傅驍和建昭帝下落不明,永安城內洛廷同黨把守,傅瑜一時竟不知去往何處。 猛然,他一拍馬背,大聲道:“去城北玄道觀!” 傅瑜從來沒有哪一次去城北玄道觀,有像今天這般急迫的。紅馬昂首,鐵蹄飛快,揚起路上陣陣黃土。身后五百騎兵,陣陣馬蹄聲響似天邊滾雷,又似戰場鳴鼓。當然,他往日也從沒有像今天這般威風凜凜。一群人縱馬狂奔至道觀,卻還是遲了。 滾滾青煙順勢而起,大門七零八落的耷拉著,依稀可見身著青衣冠袍的道人橫尸于地,地上還有紅衣白甲的禁衛軍的尸首,由此可見戰況慘烈。傅瑜下馬,提槍在尸山血海中奔走,及至看見前面一個尚還喘著粗氣的青衣道人,扶起他,才發現這人是嚴博朗。 嚴博朗當胸插了一把鑲嵌著紅寶石的匕首,已是進氣多出氣少,瞇眼看見傅瑜,竟是緩緩咧嘴笑了,他細聲道:“后山……他們去了后山桃林……” 后山,桃林。 有道是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玄道觀選的這座山,后山很高,上面植滿了桃樹,時已過端午,竟也能看見三三兩兩還在枝頭或是地上悄然綻放的桃蕊。枝頭桃花依舊亮潔,地上的桃花卻沾了血污。 傅太后一身青衣冠袍,她和一身便服已然不年輕的建昭帝互相攙扶著,身前是持槍護衛的重重禁衛軍。他們的身側,還站著身穿鎧甲,一臉肅容,渾身殺氣凜然的傅驍。 在他們的對面,對峙著的同樣是被重重禁衛軍護著的一身明黃色龍袍的六皇子楊沐,他身邊站著的章仆射和個子矮小的元都公主,不,應該說是阿卓娜公主。在阿卓娜公主身后,是美|艷動人的羅珊娜,她手中匕首上下翻飛,一雙翠色眼眸此時如淬了毒的蛇眼,叫人心驚膽戰。 “父皇,若你寫下退位詔書——” “癡心妄想?!苯ㄕ训劾淅涞?,卻是毫不留情就打斷了六皇子楊沐的話語。 六皇子楊沐被打斷也毫不生氣,只冷冷一笑,笑聲傳的很遠。他道:“父皇不同意也沒什么,等我把你的嫡子殺光,再把你的其他庶子也殺光,你立我母親為后,我就是你唯一的一個兒子,更是嫡長子,那時候,還不是名正言順?” 建昭帝氣的發抖。 傅太后道:“你與百業的阿卓娜公主做了什么交易?” “區區小事,祖母您就不必擔心了吧,待得孫兒登基,您還是可以做您的清修道人的,”六皇子懶洋洋道,他回身看身側的阿卓娜公主,眼眸中是掩飾不住的情意,“況且,她也不是百業的阿卓娜公主。待得孫兒為帝,她就是洛廷的阿卓娜女皇,與大魏劃江而治,一南一北,共享這神州大地,豈不美哉?” 阿卓娜公主聞言笑著看了六皇子一眼,眉眼間皆是風情。 “蠢笨!”傅太后訓斥道,“阿卓娜所謀甚大,你這是將半壁江山拱手讓人還與虎謀皮!” 六皇子臉色一白,見建昭帝和傅驍神色間似有贊同的意思,心下更是惱火,當即就要開口。 “好了——”然而阿卓娜公主伸手打斷了六皇子楊沐的長篇大論,她冷冷掃了六皇子一眼,道,“你的話真多。若是他們不同意你的法子,全殺了便是,等到他們都死了,誰還反對你?” 六皇子有些遲疑:“可他畢竟是我的父親……” “父親是父親,兄弟就不是兄弟了?你殺了那么多兄弟,也不見有絲毫手軟?!卑⒆磕裙骰仡^道,“動手!生擒傅驍,我要留著他的性命,點天燈?!?/br> “你說別人話多,你的話也挺多的嘛,阿卓娜?!备凋斃渎暤?。 阿卓娜咬牙切齒的看著傅驍,卻并不言語,她指揮不動禁衛軍,就揮手讓洛廷人上。 六皇子楊沐還在一旁有些猶豫,章仆射道:“沐兒,這是最后一戰,不能有誤。你須得當機立斷?!?/br> 六皇子還是點了點頭,隨后揮手讓剩下的幾個禁衛軍圍了上去。 對著傅太后和建昭帝是下的死手,對傅驍是要生擒,再加上傅驍把多數兵力都給了傅太后和建昭帝,他這邊一時吃力不少。再者己方人少,且戰且退,一時狀況極為慘烈。 眼見著一個洛廷人的大刀就要砍向建昭帝,傅太后眼疾手快,輕喊一聲,已是拉了建昭帝一把,卻不防自己這邊又來了一劍,幸而被傅驍一槍挑飛。 傅驍目眥欲裂,他本就年歲已高,此時早已經受不住,挑飛了一劍,眼見著自己要被生擒,正此時,就見舉著槍靠近他的三個禁衛軍齊齊被一支羽箭射中,倒了下去。 傅驍的目光不由得順著箭來時候的方向望去,正見山的另一頭,騎著大紅馬的紅衣白甲的青年執弓而來,他手下不停,又是連射三箭,支支致命。 在他的身后,是同樣黑馬白甲的騎兵,烏泱泱一片人,踩著陣陣如轟雷般的馬蹄聲而來,猶如天降。 傅驍突然覺得眼眶有些濕,胸腔內不知哪里涌上來的暖流,讓他幾乎承受不住的想高聲喊叫那人的名字。 兩方人馬本就鏖戰已久,精疲力竭,此時見傅瑜領著五百精勇騎兵,更是兩腿戰戰,不敢阻攔。饒是阿卓娜公主的洛廷人馬,此時見勢不妙,也是簇擁著阿卓娜公主,且戰且退的想找出口逃離。 傅瑜卻不會讓他們有這個機會,只從背后取了箭,搭弓瞄準,直直地朝著阿卓娜公主而去,但是阿卓娜公主卻被一把推開,羽箭直直地射進了羅珊娜的胸膛。 阿卓娜公主停住,在人群中看著紅馬上的傅瑜,似要張嘴說什么,她振臂,洛廷人停了下來,傅瑜也振臂,騎兵停了下來。 “元都公主這是要說什么?”傅瑜似笑非笑的看她,語含諷刺。 阿卓娜公主并不糾正傅瑜的稱呼,只說:“建昭帝猜疑心重,對傅氏一族多加打壓,二郎君你為此扮作紈绔八年之久,錯過了人生中多少人多少事。如今就算你救駕有功,殊不知,來日等著你的,焉不是……”未盡之詞,引人遐思。 “番女妖言惑眾!”傅驍氣急,冷喝一聲,卻不防年邁,又激戰已久,身形不穩險些摔倒。 “舅舅——”建昭帝輕聲喚他,跑去扶起傅驍。 傅瑜看也未看舅甥情深的一幕,只掀了眼皮淡淡道:“再如何,也比千方百計想要殺死我的阿卓娜公主好吧?動手!” 一聲令下,五百騎兵齊動手,聲勢浩大,不消片刻,已是活捉了六皇子、章仆射及阿卓娜公主一干人等。 章仆射仍舊嘴硬:“傅二!就算你今日殺了我們,你傅府的兄長也難逃一死!整個永安城都在柳都尉和他的六千禁衛軍手中,哪能容得你放肆!” “是嘛,”傅瑜輕飄飄道,“章仆射怎么就知道這五百騎兵是我的全部人馬,而不是先鋒呢?” “我還有兩萬人馬,算算日子,也許,大概,再過三日就到了,”傅瑜淡淡道,“若是我府上但凡有一絲一毫的損傷,到時候城破了我就拿章金寶來賠罪!” “你!”章仆射氣得啞口無言。 傅瑜方才下馬,行至建昭帝和傅太后身前,躬身行禮,口中喚道:“姑母,陛下,我救駕,來的還不算遲吧?” 傅驍在一旁冷哼一聲。建昭帝很是熱情的拉著傅瑜,傅太后就要內斂許多,只淡淡的看著眼前成熟穩重許多的侄兒,還是忍不住心下酸楚。 半月后,已是塵埃落定。 六皇子楊沐通敵叛國,和章仆射、柳都尉并阿卓娜公主一起血濺菜市口。建昭帝的兒子被殺了個干凈,幸好傅鶯鶯奉了傅瑾的命,悄悄的接出了九皇子楊演,不然建昭帝真·后繼無人。原來永安城內形勢雖嚴峻,但各府帶著府兵相助,外加朱然朱焦兄弟和梁行知熟悉的江湖高手坐鎮安國公府,有傅瑾行軍列陣,忙著鎮壓各大世家和宗室勛貴的柳都尉根本沒有這個勇氣去和傅瑾硬碰硬。 傅瑜把臨州和碎葉河的事情一一稟告給建昭帝。提及符紀,傅驍和傅太后都不由露出惋惜的神色來。 等到傅瑜把五百精兵和從曹國借來的兩萬兵馬打理好,就接到了斐凝傳回來的急信,說是不日就要回到永安。 未及通知傅驍傅瑾,傅瑜已是騎著大紅馬,打馬出城。 永安城外的路上,一騎紅馬上紫衣少年郎,恰似去歲杏花巷中初遇。 ※※※※※※※※※※※※※※※※※※※※ 第117章 番外 *傅昀番外 傅昀從小就覺得, 自己親爹跟別人的爹不太一樣。 雖然這個從小……他也才七歲。 總有認識或是不認識的叔伯用羨慕嫉妒恨的語氣說,他的阿娘是永安城中有名的美女加才女,昔年不知道有多少世家郎君愛慕她, 最后卻有眼不識珠,咳, 下嫁給了當時還是永安一霸的他家阿爺——傅小公爺。 但是身邊的嬸娘姑姑或是漂亮阿姊說的卻是, 她們希望以后能找一個一個像他親爹一樣長得俊朗,又會疼媳婦的人。 傅昀覺得, 按照兩邊的說法, 他家阿爺和阿娘, 大概就是……天作之合了吧? 傅昀把這個問題拋給外公和阿翁。 年邁的斐之年笑得一臉高深莫測,他只摸了摸自己下巴上蓄長的胡須,笑呵呵的不說話。 和斐之年一起釣魚的傅驍面目冷淡,卻道:“那還不是我們兩家老人慧眼識珠,早早定下了, 不然就你阿爺那個吊兒郎當的性子, 想找到你阿娘這樣好的一個夫人,哼?!?/br> “天上掉餡餅咯!”一個聲音突然從傅昀頭的上空響起, 他站起身, 看著扮作炊餅貨郎打扮的臨江王,嘴角抽抽的接過了手中的餡餅。 傅昀邊吃餡餅邊想, 就算他阿爺不招阿翁待見, 可他還是很敬佩喜歡阿爺的。 傅昀喜歡他親爹, 并且很敬佩, 但有時候也不得不承認,阿爺實在是太過玩鬧了些。而且比起阿爺,他更敬佩阿娘。 他還記得五歲的時候,阿爺和王家六叔一起鼓搗出了更滑溜溜的香胰子,里頭還摻雜了花香,阿爺說要什么批量生產然后銷往各國,最后把錢拿來給他娶媳婦。然后……然后他的媳婦錢就沒有了,就因為阿娘看了阿爺一眼。 阿娘看阿爺的眼神,總和看別人的眼神不一樣。明明阿娘總是眉眼帶笑,神情淡淡,甚至有外公說的“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模樣,但她看著阿爺的目光卻不一樣。明明同樣是柔柔的,像阿爺給他做的晚上會閃光的黑色星星,像古井里頭倒影出來的天空,但看著阿爺的就是不一樣。 她只是那么靜靜的看了阿爺一會兒的功夫,阿爺就賠笑,隨后捏了捏傅昀的胖臉,說要把傅昀的娶妻錢拿去賑災。 就這樣,傅昀的娶妻錢沒有了。他為此足足冷落了阿爺三天,但是阿爺絲毫沒有感受到兒子意圖要絕交的心思,他的心思都在阿娘身上了。 阿娘跟著阿爺去看那勞什子香胰子,嘗試著用它洗了手,晚上就發現手上起了紅疹。 阿爺急的眼睛都紅了,外面還下著大暴雨,就急忙忙的沖出家門,甚至最后驚動了老太后,請來了宮里頭的御醫。 這事鬧得不小,足足有一個月的時間,阿娘被阿爺緊張兮兮的態度搞得都破天荒的發了一次脾氣。 雖然阿娘發脾氣就是讓阿爺滾去書房睡。每當這時,阿爺就會來和他睡覺,用冒了青茬的下巴刮他嬌嫩的臉,刺的他生疼。 說到青茬和下巴,傅昀就想起來自己阿爺和別人的阿爺最大的一點不同,那就是他不蓄須。 像是大伯,用阿爺的話說就是美中年男子一個,蓄的胡須雖然少也還是有的,像是阿翁,滿臉粗狂胡子他不忍細看。他喜歡外公的胡子,細長細長的,烏黑一長條,抓起來順溜溜的。 為了阿爺蓄不蓄須的問題,阿爺曾經和大伯爭論過一次。 阿爺說:“長了胡子看起來多老啊,明明三四十歲還算美中年,一長胡子就變邋遢大叔,變丑就算了,還會變老,二十歲看著像三十歲,四十歲看著像六十歲?!?/br> 阿爺看了看大伯,又提出:“阿兄你是個例外,你長得太好看了,又文雅,瞧這小胡子,長再長也不影響你的顏值?!?/br> 阿爺又道:“像是鄭四海,他不過才三十出頭,我前天看他,胡子都這么長了,看起來比你老多了!” 傅昀偷偷計劃,他以后要和阿爺一樣不蓄須,做一個到了五十歲仍舊能充當三十歲的美老年。萬一長胡子了,也要和阿爺一樣每天剃掉。 不錯,每天都剃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