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人是男主白月光 第58節
斐凝坐在窗前矮塌上,傅瑜極有眼色的上前給她倒了杯茶。 她端茶輕抿,抬眸看傅瑜。目光柔柔的,又輕又軟,驀地讓傅瑜想起天邊的云。只她的目光不似傅驍和傅太后那般威嚴肅穆,卻也叫傅瑜心下豎起來。 傅瑜剛要粘上矮塌的屁.股又挪了回來,揉搓著雙手,笑:“阿凝?!彼桃夥啪徚寺曇?,聲音軟綿溫和許多,雙眸無辜的看著她,黑白分明的眸中似水鏡般清澈。 才看了一會兒,斐凝就受不住地移開臉,漫不經心似地問他:“那套青玉簪有什么問題嗎?” “???什么青玉簪?我不是送你一套白脂玉簪嗎?”傅瑜打著啞謎。 斐凝雙眼微瞇,柳眉彎彎,白皙的兩頰隱隱透出幾分笑意,她就這么似笑非笑的看著傅瑜,就讓他招架不住。 傅瑜縱然心下再是酸澀,也只想一口氣全招了:“那個……阿凝,你覺得虞非晏如何?” 斐凝眸中閃過了然,只看著傅瑜,眉眼帶笑:“什么如何?” “就是……就是那個,阿凝!”傅瑜高聲喊她的名,“婚前你可都說了,你對虞非晏那小子沒半點旖旎心思,咱們這都成親了,你還留著他送的玉簪呢!”他說的又快又急,饒是后頭有猛鬼追逐。 傅瑜說完了就一臉雷劈了的模樣,飛快的掃了一眼斐凝,后又似覺得尷尬,側著身子站,只眼角余光頭偷偷去瞥斐凝的神情。 若是王犬韜和陶允之在此,見了傅瑜這般罕見的表情,指不定又要如何調侃笑他。 斐凝啞然失笑:“我不是都跟你說了,青玉簪頭面是陶家九娘送過來的,你亂吃什么飛醋呢?” “一定是虞非晏這家伙借著和陶家表兄妹的關系,讓陶九娘做這個人情的!你看看這簪子,這上面的磨紋、字號,還有這個花型……”傅瑜氣急,也不管那小匣子還上著鎖,手一用勁,竟然就把鎖掰開了,哐當一聲隨手卸了扔地下,又一口氣打開匣子,取了一支青玉簪拿出來指指點點。 斐凝向來古井無波的臉上罕見的露出一絲驚愕。 傅瑜繼續說:“阿凝,你看看!” 斐凝靜默半晌,小聲說了句:“你弄壞了我的匣子?!?/br> 話音剛落,傅瑜才反應過來的看了看小幾上被他胡亂掰開的鎖,心底一慌,驀地垂了頭,眼底閃過一絲懊惱。 他習慣性地想要上前賠罪,又覺得這般隨意示弱了,好像自己越發沒了面子,只緊緊攥著青玉簪,心下苦澀。 斐凝見了他這般委委屈屈的模樣,還未來得及說什么,就笑了。 傅瑜見她笑,只道:“虞非晏的青玉簪,你可還喜歡?” 斐凝側頭,只伸手撫了撫自己發髻上的白玉簪:“只戴了那么一次,就被你看見了,后頭戴的,不還是你的白玉簪?不過一套首飾罷了,鎖著不用就是了?!甭曇羟宕?,如玉石相擊,泠然透出股笑意。 “若你還覺不暢快,交予你處置便是了?!?/br> 傅瑜便覺心下暢快許多,方才生出的諸多醋意全然無蹤,只想起自己闖了禍,更是懊惱連連,便急著追問斐凝,闖禍弄壞了匣子,只怕夫人要惱。斐凝還未出聲,傅瑜就兀自道:“我不分青紅皂白闖了禍,自該要罰的?!庇肿屓嗣θ淞诵〇|西,還讓人請來了傅鶯鶯,說是有好玩的東西給她看。 “我想著,我那些稀奇古玩,或是奇花異草,你想要便直接去取就是了,只那些俗物,你這些日子見的多了,我又有許多,拿來賠罪總不顯得心誠。正好我前兩天得了些新出來的大紙,拿來做個實驗給你們看看瞧個心意,是再好不過了?!?/br> 傅瑜一邊說,一邊挽了斐凝的手朝書房走。及至書房,傅瑜叫人取的火盆也到了,吩咐人起了明火,自己又拿了新來的紙折成方形。 這紙張還是林拾的jiejie,也就是林嬌娘差人送來的,也是為了打通永安的商業局面。林嬌娘是個有能耐的商人,白來的勛貴公爵靠山,不要白不要。 傅鶯鶯歡快地進來,又斂容好奇地蹲在一旁扒拉著炭火。 傅瑜倒了一杯茶水在紙簍里頭。紙簍雖然浸濕了,盛了水,卻沒有變形,還硬挺著。他笑著贊賞道:“看來林家這次送來的紙質量不錯,打濕了也沒浸染開?!?/br> 傅瑜用手捏著紙簍,放在明火上烤。 傅鶯鶯忙叫喚:“小叔,為什么要把紙燒了?” “鶯鶯啊,你看,這紙里盛了什么?” “水?!?/br> 傅瑜便笑:“沒錯,紙里盛了水,所以這個時候把紙放在明火上烤,就不是燒紙,而是燒水了。等到把水都燒開,蒸發干凈了,紙才會燒起來?!?/br> 傅鶯鶯忙問為什么,傅瑜只讓她慢慢看著。于是眾人就看著水越燒越熱,冒出絲絲白汽,紙卻仍舊一點燒毀的跡象也無。 等到實驗做完,斐凝道了一句:“是一件稀奇的事情,只你怎么知道的?”傅鶯鶯也在一邊搭話。 傅瑜心道,也不能給你們解釋啥子叫燃點,不然問的問題更多,也不好說自己為什么知道,只笑著說:“以前玩樂的時候,我便經常和王犬韜還有允之他們在市井里頭玩鬧過,許是看江湖藝人,也或是看西域商旅做過類似的事。雖然不懂其中的道理,但照樣學樣,做來給你們看了樂樂,也沒什么?!?/br> 傅鶯鶯玩鬧過了,也吵嚷著自己做了一套來烤,傅瑜沒攔著,還幫著她做。 斐凝在一旁沉思片刻,見他們叔侄二人玩的歡,半晌才道一句:“雖看著稀奇,但我想,肯定和口吐焰火的雜耍藝人有異曲同工之妙,只不知這里頭是為何?!?/br> 傅瑜對她肅然起敬。 這般又是玩鬧了一陣子才罷休,及至翌日,二人又聽得杏娘在一旁嘀咕,昨日傅鶯鶯在東苑玩火又玩水,回去之后被李茹罰作不許吃晚飯,今日也是禁足在房里繡花。 兩人不由得對視一眼,眸中盡是無奈。 “阿瑜,大嫂是不是……”斐凝欲言又止。 傅瑜無奈扶額,提起此事心情頗為低落,只道:“她就是這么個性子,當年阿爺上折子說要立我為世子,她就很反對,只是阿爺和阿兄都堅持,后面就這般成了。我想許是看我不如阿兄,白撿了個國公的爵位,心里吃味?!?/br> 爵位之爭,雖早有法律祖制說明是嫡長子繼承制,但勛貴之家還是多有爭端。 “遇見這種小事,讓讓便是了,誰讓她是鶯鶯的母親,可要是觸及了你,你只管反擊便是了,”傅瑜看著斐凝,目光柔和,向來吊兒郎當的話語也顯得頗為鄭重,“凡事出了問題,還有我擔著。我不想你對誰委曲求全?!?/br> 斐凝就笑,佯裝著輕拍傅瑜的肩膀:“我在你眼中,是那樣不講道理的人?” 傅瑜便笑嘻嘻的抓住她的手,又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日子過得很快,縱然大魏假期再多,婚假兩個月,便也是頂天了,傅瑜不得不恢復了早起去衙門打卯的日常。白日里去衙門辦公,下午不過申時就放衙,每天工作時間比早九晚五還輕松,回去之后還能和斐凝下下棋,看看書,彈琴焚香。 每日里琴棋書畫,焚香沐浴,沒有舞坊賞舞,樂坊聽樂,馬場打球,傅瑜覺得自己都快變得不像自己了。但這樣的日子,因為有在乎的人陪著一起做,他倒覺得比以前還要來得有趣了些。 這段時日刑部也沒什么大案,普通的案子有大理寺接管著,傅瑜只管天天翻看陳年舊宗,權當偵探小說看了,覺得怪異有趣的,回府之后還講與斐凝聽,兩人竟是合作起來,破了兩三樁陳年舊案。 一時之間,傅瑜聲名居然詭異的變好了許多。更讓傅瑜覺得哭笑不得是,上司為此更是欣賞他,給了他庫房鑰匙,又差人搬來厚厚的一挪卷宗。 傅瑜看著堆起來有人高的卷宗欲哭無淚。 眨眼已過立冬,天色漸冷,前兩日更是下了第一場雪,白日時間更短。刑部衙門里頭,開窗透風,不開窗屋內暗沉的很,傅瑜白日里點了燭火,就著燭火翻了一下午的陳年卷宗,聽了放衙的聲,端坐了會兒,伸手揉揉酸痛的肩,站起來跺了兩下腳。 收拾好東西,傅瑜與同僚告別,剛披了大氅走出屋子就在走廊下見了金圓。 金圓一臉忐忑的靠近,低聲道:“郎君,虞家郎君說要見您?!?/br> “虞非晏?見我?”傅瑜蹙眉。 金圓點頭。 傅瑜便笑:“這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好端端的,他又來找我作甚?”自成婚那日見了虞非晏后,傅瑜就能查覺到這廝一直在躲著他。兩國公府畢竟同為勛貴百余年,兩府少主人諸多事情都能碰面,以前傅瑜從沒注意過這件事,只后來他主意到這事后,虞非晏便一直躲著他。 傅瑜拔腿就走,金圓在身后跟著。 冰雪還未消融,天上有紛紛揚揚的雪籽落下,落在傅瑜的發上和玄色大氅上。金圓快步跟在他身后,伸手撐開傘罩在傅瑜頭頂。 剛出刑部衙門,就見的一旁小道,一青衫白羽的人立在那兒,芝蘭玉樹,綽約君子,只發上和肩膀上落了一層積雪。也不知道在這里站了多久,身邊也沒跟著人伺候。 對這樣以自虐來感動自己的人,傅瑜向來敬謝不敏。更何況,從南陽長公主那兒,傅瑜也得到了不少男女主的消息,得知范陽盧氏如今有意要和寧國公虞家聯姻了。 虞非晏肩背挺直,面色仍有些蒼白,薄唇輕抿,也無血色,看著傅瑜的目光幽幽的,似帶了惆悵。 傅瑜被他看得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若非他知道虞非晏覬覦的是自己的媳婦,都要暗想虞非晏該不會有什么斷袖分桃之好了。只瞥了他一眼,扭頭要走。 虞非晏三兩步上前攔住去路,開口,白色霧氣冒出,在有些昏暗的天色里尤為明顯:“傅二郎君,借一步說話?!?/br> “沒有什么小人書和什么防火圖,有也不借你?!备佃っ摽诙?。 虞非晏驚愕的停了腳步。 金圓在后面捂臉。 傅瑜輕咳一聲,回身問他:“你說什么?” “……是,是前些日子,郎君遣人送來府上的一套白玉簪首飾?!庇莘顷陶f話輕聲細語的,看著便溫溫和和。 傅瑜覺得稀奇,原書里頭,讓諸多世家娘子傾心,讓人覺得幾乎無所不能的男主角,在他面前怎么就總是文文弱弱的,看著便很好欺負。 “我夫人用的首飾,當然得是我送的?!备佃せ仡^,似笑非笑的看他。他自己都沒有注意過,自己如今笑起來的模樣,與斐凝倒像了個八.九層。 虞非晏嘆氣,向前一步想說什么,就被一陣喝問聲阻撓。 幾人循聲而望,只見一褐衣人快跑了過來,邢捕頭帶著一干捕頭在后頭追趕,嘴里還叨叨著什么。 傅瑜見狀,順手拿了金圓還撐著的傘,攏了向前一擲,正巧打在從他們面前而過的褐衣人身上。雪地濕滑,傅瑜擲的又重又快,打在他背上。那人踉蹌了一下,腳下一滑,身子跌坐在地,向前滑了很遠,逼迫的一青廬馬車急急停下。 追來的邢捕頭幾人急忙剎步,也免不了有幾個伸手不行的,走了那賊人的老路,也跟著順路滑了一段距離。 邢捕頭穩住腳下,先給傅瑜和虞非晏行了禮,忙指揮著人將賊子拿下,才嘆氣似的說了一句:“雪大,早讓府尹大人多叫人在街上撒鹽了?!?/br> “是該撒鹽,這么滑,擱誰都得摔了,”金圓在后頭嘀咕,“郎君,夫人說得對,就不該讓您打馬來衙門。您還是老老實實坐車吧?!?/br> “嗯,夫人說的都對?!备佃\笑。 虞非晏在一旁,神情懨懨,側開了頭。 被逼停的馬車上下來兩人,慢慢靠近傅瑜一行人,其中一個便低聲喚:“虞郎君?!?/br> 幾人又望過去,見著的就是一身紅妝的盧庭萱。她本就生的明艷,此番來見虞非晏,更是特意裝扮了一下,在紛揚大雪中,更是猶如雪中紅梅,姝容艷麗。 傅瑜走上前,伸手輕輕拂去虞非晏肩上的積雪,笑得大方:“兄弟,桃花運來了,可得抓牢??!” 說罷,也不管虞非晏是如何反應,轉身就帶著金圓離開。 對于手下敗將,又沒有利益糾葛的人,傅瑜心態一向放的開。 ※※※※※※※※※※※※※※※※※※※※ 第85章 冬日 冬日來, 每日降雪,淹了路。 雪地濕滑,傅瑜也不再打馬去衙門, 改坐馬車,只坐馬車一來一回又多費了不少時間。于是傅瑜每天盼著休沐。 斐凝笑他:“閑的時候每日盼著上衙, 上衙了又每天盼著休沐?!?/br> 傅瑜回:“得不到的永遠在sao動?!?/br> 屋內眾人便掩唇輕笑, 許是待在一起的時間久了,眾人都習慣了傅瑜經常性的口出驚人。 好在大魏官吏別的不多, 一年到頭就是假期多, 一年下來零零總總的, 有三分之一的時間都是在放假。南陽長公主也是一年到頭就愛玩鬧,夏日吃冰能聚攏一批人過來玩,冬日賞雪,也能拉了一堆人過來吹冷風,她的宴會, 傅瑜一向是不缺席的。 休沐日, 傅瑜拉著斐凝就去公主府吹冷風看雪,傅鶯鶯年紀雖小, 也能穿得跟個團子似的, 跟在兩人身后。 行至長公主府,傅瑜跳下馬車, 身手矯健, 回身攙扶斐凝下車。金圓在身后撐傘, 咯吱窩又夾了一把傘。 斐凝鬢發微挽, 白玉暖脂的簪子斜斜插在發髻上,又披了一身月白色細羽的斗篷披風。她烏發白膚,素衣白雪,亭亭地站在雪地中,垂眸淺笑,靡顏膩理,宛如姑射神人。 傅瑜側頭看她,唇角含笑,眸中似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