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他有病 第92節
“裴晚?” 她怎么會來這種地方? 印象里裴家尊貴無比的三小姐是成日只學琴棋書畫,連節日時都要引嬤嬤來教習禮儀。 小時候溫泠月和她關系沒那樣不和時曾叫她出去過,被拒絕了。 后來的廟會上她也從未見過裴晚的身影,怎么今年就看見了。 一旁的南玉才剛松口氣,畢竟知道她家娘娘與裴姑娘素來不和,想必不會玩到一塊兒去,也就繼續躺尸般站在原地休息。 可身邊的溫泠月卻一反常態,扯了扯南玉的衣袖,目光追著裴晚,“走,去看看?!?/br> “???娘娘,可您不是與裴姑娘不太……” 話未說完,便被溫泠月干脆地打斷,聲音里有些驚訝:“她旁邊有個人,我瞧著不大對勁?!?/br> 人群后打扮素凈的裴晚是一個人,身邊連個小婢女都沒有跟隨,興許也是自己出府的。 可那個人是誰? -------------------- 第80章 第八十顆杏仁 只見裴晚視線在街邊攤子上流連,卻都只是短暫駐足,并未買下任何物件,而她身后跟著一個男人。 溫泠月呼吸一窒,定睛細細望了許久,那人的確形跡可疑,青天白日之下跟在她身后是什么情境壓根不必她多想。 于是輕輕扯了一下南玉的衣袖以作示意,不禁向前走了幾步。 她不知這人和裴晚是否相熟,但全程那個男人都不曾與她有半分言語上的交流。 那不就是尾隨呢嗎! 溫泠月定神,旋即在心中做足了準備,卻不便直接上前。 畢竟也不知他是否是裴晚的人,況且以那丫頭的脾性…… 雖然裴晚這人她不大喜歡,但自從上回畫宴以后對待她便愈發復雜了起來。 說不清這姑娘究竟是怎么想的,溫泠月也實在想不明白她今日這樣低調上街的目的。 只是心里那股不好的預感隱隱作祟。 那男人身高已逾八尺,通體的黑色袍衣,卻極貼合上肢曲線,將寬厚的肩膀襯得格外硬朗。 溫泠月短暫地猶疑,驀地向前走去。 手里的蜜酪被她掌心的溫度捏的幾乎快要融化,卻顧不得分毫,眼見著男人愈發靠近裴晚,那雙不懷好意的手就要抬起來—— “呀!” 半化的蜜酪被撞翻在男人胳膊上,粘膩的奶醬糊了他大半個衣袖。 而溫泠月整個人以一種近乎荒謬的姿勢半跪在男人不遠處的地上,好巧不巧正好踩中他袍子的衣擺邊緣。 怎會如此。 溫泠月怔愣了一瞬,只覺手上一空。 來不及顧及自己的模樣,借著摔倒的架勢順帶扯住他衣袍,沒想到那身布料那樣脆弱,只是輕輕一扯便撕裂開來。 在撕裂聲中,溫泠月抬頭盯著他正欲做些什么卻被她一番cao作頓在半空的手。 “青天白日之下,堂堂玉京城里,天子腳下,你想做什么?” 這小巷本就人跡罕至,僅道口處陳設一玩物攤子,另一武器攤罷了。 似是她聲線有些大,巷口逐漸傳來腳步聲。 男人似是錯愕地看著發生的這一切,而當溫泠月視線緩緩定格在他手上拿著的東西時,也愣住了。 他那只抬起來靠近裴晚的手上,赫然握著一只和她甩在他身上一樣的蜜酪。 “……” “……” 有所察覺的裴晚疑惑地回頭,便見那樣尷尬的一幕,忍不住冷聲:“溫……你怎么在這?” 溫泠月迅速從男人身旁撤離,來回看著一臉嫌棄的裴晚和一臉怔然的男人,也困惑地看向裴晚:“這、這你認識?” “姑娘認錯人了?!?/br> 男人率先開口,只余光瞥了一眼衣袖上的臟污,甚至沒有過多處理,一口咬在手上自己的蜜酪上。 看似只是來這周遭買蜜酪,剛好被街口販賣玩物的攤位迷了眼,只是碰巧與裴晚一路,便被溫泠月誤會了。 “哦——我知道了,娘娘莫不是擔憂我在外被小人暗害?那是民女該謝過太子妃娘娘關懷?!?/br> 裴晚向她走近,沒有解釋一身便裝出現在此的緣由。 溫泠月忙不迭地朝那男人道歉,直言自己誤解了,看著他衣袖發愁。 所幸男人并未過多追究,從容地褪下那黑袍。 她呼吸一窒。 因她看見他颯爽著裝之下,裸露的后頸微微發紅。 有些熟悉的感覺,卻又不那樣記得。 這人似乎并沒有誓不罷休要討個說法的意圖,甚至連處理的動作都從容流暢。 只有若隱若現的目光在某處游走。 這時,終于發覺太子妃不見的南玉才匆匆趕來,只看見一個急走的男人身影,像自家娘娘一樣火速在腦中構思了一個想法。 “有賊人!莫非有小人當街對我們娘娘不敬!” 小南玉咋咋呼呼的尖叫聲伴隨著她來來回回在溫泠月身上掃視檢查的視線。 溫泠月僵在原地,有些懊惱方才動作太快,而巷口的人見局勢明了不過是一場誤會,便也三三兩兩散開了。 裴晚挑眉冷笑一聲,暗嘆主仆果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蠢笨的令人發笑。 那副模樣同不久前畫宴上失態的她全然不同,眸底似乎有些生硬,還有不曾叫人察覺的,轉瞬即逝的惶恐。 溫泠月沒聽進去她還冷嘲熱諷了些什么,向來想法簡單的她自然不曾注意到她這副打扮出街的緣由和奇怪。 只是有些心寒。 她再如何包容,如何不當回事,即便知道裴晚身不由己有諸多苦衷,她也替她難過,也有無奈。 可是…… “還有,我告訴你,就算我真發生些什么,也與你溫泠月沒半點干系?!?/br> “裴晚,你既然這么看不上我,又何必說這么多?” 她也有心,好心沒好報的時候,她也會郁悶。 溫泠月手上被蜜酪糊得粘膩難受,適才著急,被絆倒后撞上男人摔了一跤現在腳踝還熱熱的。 興許確實是她多事。 “你……” “沒事,我以后不管你就是?!睖劂鲈聰宽?,回頭才發現這條小徑已恢復成沒什么人的模樣,也就那旁邊的小酒肆散發著幽幽酒氣和人聲。 裴晚被她的話消聲,融入青魚巷的這條無名小路上格外寂靜。 她一步步往外走,卻已沒了心情。 能察覺到裴晚離去的腳步,面對南玉的疑問她也說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覺。 “哼,南玉,我若再管她裴家一件事,我就……” “就?” 溫泠月頓了頓,頭也不回往街口走,聲線低低地摻雜在叫賣的小販中,瞥了她一眼:“就再睡不好一個覺?!?/br> 南玉無助地扯了扯嘴角,可真是個惡毒的誓。 興許天色將暗,酒肆的吵鬧聲更甚,但自那扇門闔上以后,聲音便小了許多。 方才門口那個搖搖晃晃的醉漢興許是關上門的人,總之那條小道安靜不少。 她一點點用帕子擦拭著手上的臟污,一下下狠狠擦過,羊脂玉般的手被擦得紅一道白一道。 “興許并非……” 溫泠月有一搭沒一搭聽著南玉的碎碎念,極近空靈的小路里卻傳來些微不和諧的瓷器打破聲。 這是青魚巷諸多岔路之一,因外面那條路上實在過于繁華,自然沒人會往瞧著就冷僻的小路里拐。 她們來也不過是因為誤會了裴晚受傷。 伴隨著身后不遠處瓷瓶打破聲一同而來的還有一個凄厲的尖叫。 外頭的廟會隨著花燈燃起,人聲愈發鼎沸,那叫聲也極其自然地融入進喧鬧里。 溫泠月卻猛地停下腳。 有些不好的念頭。 酒肆門口的那個醉漢。 方才裴晚是一個人。 陶瓷破裂的聲音。 “都說了不管了,再說可能是聽錯了罷?!彼龘u搖頭,手上擦拭的動作卻不由得慢了下來。 隨著心里砰然響起的顫動一下下拭著手心虎口。 南玉似乎沒注意到那個聲音,只顧著她手上木然的動作,忍不住問:“娘娘您的手快擦破皮了,這也干凈了……” 話又未說完,她驀地轉身丟下手帕向身后聲音的來源跑去。 身后南玉的疑惑越來越大,而她越往前,熟悉的叫喊聲便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