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绷杈皬牡吐曊f。

    他緩緩靠回沙發，抬眼和凌長朝對視后，勾起一個略帶嘲諷的笑容：“就是因為，您年輕時候的那位‘戀人’，最后拋棄了您嗎？”

    凌長朝難得地愣住了，反應片刻后皺眉問：“什么？”

    “他拋棄了您，您才轉身就和我媽結婚，等十年后他再次回來的時候，您還不是又回頭上趕著去討好他?！绷杈皬恼Z調平穩，像在敘說一個人盡皆知的事實，“您跟我媽結婚是利益關系，那您轉頭又和他在一起，也是所謂的‘尤其牢固’的利益關系嗎？”

    凌長朝沒說話，只目光銳利地盯著他，半晌，他笑了一聲，問：“你是怎么知道的？”

    “很容易?！绷杈皬恼f，“這事當年被您鬧得沸沸揚揚，我只要隨便打聽一下就能知道?！?/br>
    凌長朝像是被戳到痛處，久久沉默不語，他垂下眼看著桌上的信封，長嘆一口氣，說：“連這一點你也很像我?！?/br>
    凌景從不置可否：“我剛才說的，還是請您好好考慮一下?！?/br>
    “所以你注定要走上和我一樣的道路?！彼鋈淮驍嗔杈皬?，打開信封抽出一沓照片，“這人也不是什么人物。要是實在喜歡，你就把他留在身邊，你程叔叔也不會說什么?！绷栝L朝對他笑了下，說：“兩全其美，比我當年的結果更好?！?/br>
    “那您有沒有考慮過我媽？”凌景從對他能說出這種話毫不意外，他觀察著凌長朝的表情，慢慢說：“如果我真的和程曦結婚，那她只會變成下一個我媽，您只會造成一個更大的悲劇?！?/br>
    凌長朝摩挲著照片，輕聲說：“我不在乎?！?/br>
    第48章 “這個也不算”

    凌景從突然愣住了。照片被一張一張地從對面拋到他面前，伴著凌長朝波瀾不驚的聲音：“你看起來好像很在乎他？”

    “你們兄弟倆真是……”他說到這里，突兀地笑出聲，“連栽都要栽在同一個人身上?！?/br>
    凌景從一言不發，哆嗦著手從地上、茶幾上、沙發上，還有自己身上拾起照片，最后凌長朝猛地抬手，紛紛揚揚的照片在空中炸開散落，飄蕩著，輕輕落在凌景從肩頭。

    照片落得太快太多，他徒勞地伸手去抓，畫面在眼前定格，又飛速下墜，凌景從張開手，什么都沒抓住。

    “這都是他跟你弟弟在一起的照片，”凌長朝皺起眉，語氣頗為不滿，“為了這么一個人，也能讓你跟我說出那種話?！?/br>
    “我了解他?！绷杈皬牟辉偃?，抬手把頭發捋到腦后，露出額頭和漆黑的瞳孔，“我更了解凌響和?！?/br>
    “您呢？”他沖凌長朝抬抬下巴，笑了一聲：“二十多年前那位拋棄您那么多次，他勾勾手，您還不是照樣上趕著討好他?！?/br>
    凌景從本以為話說到這里，已經無異于指著凌長朝的鼻子嘲諷他，但對方仍然很安靜，只是抬眼看著他，沒什么多余的情緒。

    凌長朝對他的容忍度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高。

    凌景從咽了口唾沫，不自覺有點緊張，安靜半晌，他面前傳來一聲輕笑，熟悉的聲音仿佛挨著他的耳朵響起來：“當初我結婚，是為了生兩個孩子出來?！?/br>
    “現在你結婚，”凌長朝對著他挑眉，“也是為了弄個孩子出來?！?/br>
    “你跟誰結婚不重要，就算不是程曦也無所謂，重要的是你得給我弄個孩子出來?！绷栝L朝站起身，鞋尖踢開周圍的照片，走到凌景從面前，“一個合法的孩子?！?/br>
    “凌響和可以做到，”凌景從近距離盯著他，絲毫沒有露怯，“他在外邊兒的女人很多，您想要幾個孩子，他都能做到?！?/br>
    “不是他?！绷栝L朝拍拍他的肩膀，“是你，你的孩子?！?/br>
    “有一個像你就夠了?！倍厒鱽硪宦晣@息，凌景從木訥轉頭，聽到他接著說，“我喜歡教導聰明的孩子?！?/br>
    聲音在腦海里不斷回旋，凌長朝幫他撫平肩上的褶皺，說：“你再想想吧，如果答案我滿意的話，說不定可以考慮放過那個人?！?/br>
    腳步聲逐漸遠去，周遭安靜了不知道多久，凌景從才像是終于抽離出來，彎下腰扶著沙發深深地吐息。

    他低著頭半跪在沙發上，模糊的視線好不容易重新聚焦，入眼的就是地上一片狼藉的照片。

    勉強定住心神，凌景從蹲在地上開始飛快地收拾照片，從沙發底下一直撿到辦公室門口，一直蹲到他頭暈眼花，才算是把照片大概規整起來。

    匆匆塞進信封，還沒來得及找個地方收好，門口就有人敲門。凌景從嚇得手抖了一下，照片差點又散開，他干脆把信封拿在手里，走過去開門：“什么事？”

    林曼皺著臉進來，身后還跟著一個人，視線相碰的瞬間，凌景從的臉色霎時沉下去。

    “你來干什么？”他把信封背在身后，盯著凌響和，“來給我找麻煩嗎？”

    “不是，”凌響和看起來有點尷尬，他摸摸鼻子，不露痕跡地打量著辦公室，“我想來看看……”

    “照片是你給爸的？”凌景從示意林曼出去，靠在玻璃門上看他，“你真是瘋了?！?/br>
    凌響和背對著他，垂在身側的手不自然地蜷了起來，他深吸一口氣，轉身說：“是我給的?！?/br>
    “但我也沒辦法了?！彼恼Z氣靜靜的，不再咄咄逼人，“如果不是你橫插一腳，現在跟他在一起的人就會是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