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響和轉著車鑰匙，決定去樓下的藥店里買點兒藥帶上去。

    屋子里很黑，凌響和彎腰換鞋進去，屋子里一點聲音都沒有。他拎著塑料袋進臥室，出聲說：“寧辭，我回來了?！?/br>
    臥室也很黑，窗簾還是拉著的，凌響和能隱約看到床上的被子隆起一個弧度，他走過去，彎腰輕輕說：“寧辭，難受嗎？”

    臥室里很冷清，只有他自己的聲音回蕩著，凌響和不以為然地直起腰，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寧辭，其實我還是挺喜歡你的。只要你以后跟凌景從斷絕來往，我就當這些事都沒發生過，我對你還跟以前一樣，怎么樣？”

    被子的弧度一動不動，凌響和嘖了一聲，耐著性子柔聲哄道：“起來把藥吃了吧，我以后都輕點兒，好不好？”

    依舊沒有回應。

    凌響和這時候有點不耐煩了，他站起身，抓著被子掀開了一個枕頭的空間：“差不多行了，我已經很——”

    聲音戛然而止，凌響和的視線定在被掀開的一小塊地方上，那里空空如也，只有一個規矩待在原地的枕頭。

    他機械地抬起手，把剩下的被子全掀了起來，被子里哪有人影，只有被堆在一起的幾個抱枕。

    凌響和愣怔半晌，突然一把把手上的被子扔到地上，緊跟著狠狠踹了床頭一腳。

    “媽的……”他低聲罵了一句，翻出手機開始給寧辭打電話。

    手機鈴聲從他另一個兜里響了起來。

    凌響和像是突然驚醒，他掏出那個響鈴的手機，看到自己的名字在手機界面上不斷閃爍著。

    他掛掉電話，手機自動進去通話界面，他看到自己紅色的名字下面，是凌景從的名字。

    ·

    寧辭本來只是想彎腰看著凌景從的眼睛說“喜歡你”，這樣好顯得他真誠一點，但他腦袋還有點暈，一時沒把控好距離，導致他的鼻尖幾乎頂到了凌景從的鼻尖。

    寧辭咽了口唾沫，強裝鎮定地說了下去：“我也很早就注意到你了，從我們還是校友的時候，就喜歡你?！?/br>
    凌景從眼睛亮亮的，他湊上去用鼻尖磨著寧辭的鼻尖，用氣音輕輕說：“那你怎么不跟我說呀？”

    “我……”寧辭幾乎能感覺到凌景從的嘴唇張合，他和凌景從對視半晌，咽了好幾次唾沫，都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凌景從直起腰，拉開他跟寧辭的距離，翹起嘴角說：“原諒你了，那你喜歡我的話，就跟我表白吧?！?/br>
    “嗯？”寧辭愣了一下，有點懷疑自己聽錯了，他看向凌景從，對方沖他挑了下眉毛，聲調上揚：“我等著呢?！?/br>
    這回他確定自己聽清楚了。

    不過聽清楚之后，寧辭覺得自己肩背都在一瞬間緊繃了起來，他清了清嗓子，開始飛快地組織措辭。

    “凌……”第一個字說出口，他突然就卡住了，他發現自己不知道該怎么稱呼凌景從。

    叫凌總，好像顯得太生疏了；直接喊名字，似乎又有點生硬……寧辭停頓的空當，凌景從像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似的，接著他的話說：“凌同學吧，我喜歡這個稱呼?！?/br>
    “好，”寧辭看著他點點頭，輕聲念道，“凌同學?！?/br>
    “嗯，”凌景從循循善誘，“然后呢？”

    寧辭給自己默默打氣，一鼓作氣地說：“凌同學，我喜歡你很久了?！?/br>
    “嗯，”凌景從彎著眼睛看他，“然后?！?/br>
    寧辭有點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說什么，不過他看過挺多次別人表白的場景，說完“喜歡你”，接下來的臺詞應該是……

    “你能做我男朋友嗎？”

    臥室里突然安靜了下來。

    橘黃色的小夜燈實在是很有氛圍，散發出的光亮是恰到好處的柔和。凌景從一半側臉罩在暖光里，另一半融在陰影中，讓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寧辭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在寂靜的室內連彼此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他在這漫長又短暫的沉靜中瞄了凌景從一眼，對方似乎正看著他，只是遲遲沒有開口說話。

    他覺得好像過了很久很久，凌景從終于動了一下。

    他輕輕笑了一聲，喟嘆道：“你這也太直白了?！?/br>
    寧辭沒來得及答話，他緊跟著又說：“我愿意?！?/br>
    “現在我是你男朋友了?！绷杈皬膹男“宓噬险酒饋?，一手按在寧辭的肩膀上，低頭看著他，輕聲說，“我真的超喜歡你的?！?/br>
    寧辭仰頭看著他，輕輕咬著下唇，“我也是?！?/br>
    “好了，”凌景從抬起手，把小夜燈調到最低檔，臥室的光線瞬間變成一片朦朧的黑，他貼近寧辭的臉，說，“快休息吧，我去隔壁睡，明天見?！?/br>
    “好?！睂庌o在淺淡的光亮下緊緊盯著他的側臉，“明天見?！?/br>
    他重新躺回床上，只不過大腦一直都處于亢奮狀態，寧辭閉著眼，剛才他自己說過的話開始不斷在腦海里回響起來。寧辭拉起被子蒙住頭，在頭暈的加持下漸漸睡了過去。

    凌景從站在自己床邊，看著來電顯示的名字皺起了眉。

    “喂？”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接了起來，那邊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你把人帶去哪兒了？”

    凌景從簡直想隔著電話對他翻白眼，“他不喜歡你，他討厭你，你以后離他遠一點，行嗎？別到處問問問的，你以為你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