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簡歷也投給了別的公司，但到現在一直是杳無音訊，估計希望不大。

    寧辭從這家公司大樓走出來的時候已經快到下午六點了，他拉緊身上的薄外套，順著馬路邊沿低頭慢慢走著。

    手機在兜里嗡嗡振動起來，寧辭發了會兒愣才伸手去拿，顯示屏上是一串陌生的電話號碼，他就那么舉著手機，眼睛盯著屏幕，一直盯到電話自己掛斷。

    黑色的手機屏幕上清晰地映出他憔悴的臉龐，寧辭對著手機端詳了一會兒，輕輕嘆了口氣。他正要把手機重新放回衣兜，一條消息彈了出來。

    ——寧辭你好，我是長今建設的林曼，你有時間嗎？我想約你出來吃個飯。

    第20章 就職

    第二家公司給的回復很快，晚上七點多的時候，就給他回了消息，和第一家公司幾乎一模一樣。

    收到消息的時候，寧辭正坐在林曼的副駕駛上打開車窗吹風，他垂眸掃過亮起的手機屏幕，濃密的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情緒，路燈從窗戶外打進來，照亮了他半邊臉龐。

    “怎么了，”林曼挑起彎眉，語氣輕快，“一陣子沒見，怎么把自己弄成這樣?！?/br>
    寧辭抬眸望向車窗外，視線掠過排排霓虹燈，輕輕哼笑了一聲：“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稀里糊涂就成這樣了?！?/br>
    他現在沒工作了，和林曼相處的時候反而自然了一點。寧辭把外套拉鏈拉到最上端，嘴巴躲在拉頭后面張張合合：“怎么突然找我吃飯？”

    “不是白請，”林曼跟著導航的女聲轉彎，說，“當然是有事找你?！?/br>
    “你現在……是不是沒工作了？”林曼在紅燈的間隙轉頭看他，黑亮的眼睛仿佛閃著光，“不用不好意思，你說實話?！?/br>
    寧辭半張臉隱在陰影里，聞言淡淡掀起眼皮瞟了她一眼，片刻后他開口說：“綠燈了?！?/br>
    林曼踩油門往前走，又聽見寧辭平靜的聲音：“是?！?/br>
    “那你現在干什么呢，”林曼說，“總不會是因為頹廢過度把自己弄成這樣的吧？”

    “在便利店打零工?！睂庌o看一眼時間，八點出頭，“你要去哪兒吃飯？快到我換班的時間了?！?/br>
    “上夜班啊，難怪臉色這么不好?！绷致従彍p速，把車停在路邊兒，“到了，很快的?！?/br>
    她隨便點了幾個菜，然后笑瞇瞇地交叉雙手撐著下巴注視對面的寧辭。

    寧辭被她看的莫名心里發慌，他倒了杯水放到嘴邊，吹了兩下又放在桌子上，“你說有事找我，是什么事？”

    “是公事?！绷致_了瓶可樂，在氣泡嘶嘶的蔓延聲里開口說，“你沒工作了，不如來我們公司吧？我很看好你的?！?/br>
    “你們公司？”寧辭愣了一下，突然想起半個多月前凌景從也跟他說過同樣的話，他抿著唇，問：“凌總的意思呢？”

    “凌總？”林曼似乎很驚訝他會問出這個問題，她捏著吸管攪了攪可樂，半垂著眼睫，“你擔心這個??？”

    “凌總當然不會反對了?！绷致α讼?，瞇起眼打量他，“我看你現在這零工挺累的吧？不如就來我們宣傳部，有技術嘛，到哪里都能行?！?/br>
    寧辭面色猶豫，林曼拿出手機看消息，又說：“來我這兒，一個月工資給你三萬，怎么樣？”

    “每個月說不定還有額外的補貼、福利什么的，你也可以選擇折現，”林曼看著手機，眉尾跳了一下，“而且上升空間也很大，來不來？”

    寧辭緊緊握住水杯，像下定了什么決心似的，深吸一口氣：“來?！?/br>
    “就等你這句話了，”林曼把拿起可樂和他放在桌子上的水杯碰了一下，笑著說，“那今天晚上就別去便利店了，你回家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早上我會在公司樓下迎接你的?！?/br>
    “……好?！睂庌o端起水杯淺淺抿了一下，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他克制著因為興奮明顯過速的心跳，對林曼說，“我去打個電話，和老板說一聲?！?/br>
    他走到餐館外邊兒吹了點涼風，稍微平靜了一點，開始給老板打電話：“喂？您好，我是之前和您聯系的那個夜班員工，我叫寧辭?！?/br>
    老板嗯嗯了兩句，他又繼續說：“是這樣的，我最近有點事，這個便利店的工作可能做不了了，您看……”

    他話還沒說完，老板就打斷道：“要走人是吧？知道了知道了，我當初看你小子就干不長時間，干了兩天是吧？一會兒給你打兩天的錢，走吧走吧?！?/br>
    老板倒是干脆，兩句話說完就掛了電話。

    寧辭手機還放在耳朵旁邊，電話里傳來一陣嘟嘟聲，他機械地把手機拿下來，看著黑屏的界面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出來。

    晚風輕柔地拂過他的臉頰，柔軟的黑發貼在他的側臉，寧辭站在路燈昏黃的光暈下，整個人都鍍上了一層金光。

    他的生活，要再次走上正軌了。

    ·

    凌景從和程曦坐在一起，圓桌上還坐著他爸媽和程曦的父母，他應和了程東應幾句，低頭去看手機收到的消息。

    照片里的寧辭呆呆地舉著手機，在橘黃和煦的燈光下顯得尤為柔和。也許因為照片是隔著玻璃拍出來的，寧辭的臉龐并不清晰，像是罩著一層朦朧的黃光。凌景從放大縮小圖片，不自覺地勾起一抹笑容，他幾乎能想象到寧辭的表情，甚至精細到他嘴角揚起的細微弧度……每一寸皮膚，都逐漸在他腦海中勾勒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