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嘛………”

    這是盧雁在聽到盧僥杳做了結扎手術時的第一反應。

    其實盧雁下意識肯定是會有憂慮的。

    雖然盧雁也明白，現在的年輕人想法變化很多，自己只是名義上的監護人，更何況小杳已經成年了，這個決定由他自己做完全合理，但…終歸是個很不尋常的決定。

    他才21歲呢。會不會太cao之過急了？

    盧僥杳坐在盧雁姑姑對面，雙手被姑姑給他泡的茶占用著。他剛剛才抿了一口就被燙得嚇一跳，只好老老實實捧著杯子吹了又吹。

    有關結扎，他很認真地解釋了一遍。

    自己已經花時間研究清楚了，想好了，有充分的理由做出這個決定。

    ——因為沒有生育的打算。

    盧雁安靜地想了一會，又問：“那……小周呢？”

    侄子的想法盧雁明白了，那侄子的對象周琦，她怎么想呢。

    盧僥杳說周琦支持自己的決定，她支持自己做任何決定。

    還有，這個決定完全是由他自己做出來的。

    周琦只是傾聽、詢問、和理解。在這件事情上，她從來沒有替盧僥杳做出任何選擇。

    這個時候盧僥杳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周琦堅持把完整的選擇權留給他自己的用意。

    就是為了這種時刻。

    這種盧僥杳向外人解釋說明的時刻。

    她們是交往對象，是伴侶。但不是有名分的夫妻。

    所以，不過分僭越，充分傾聽和尊重。這是周琦如一而終給予他的。

    盧僥杳突然感到一絲莫名的焦躁。

    自己總是想得太少，總是無法及時跟上周琦。

    唐突開始內耗的盧僥杳陷入了沉默，沒能繼續好好向盧雁說明手術后續的結果。

    幸好盧雁沒有過多追問。

    她以開明心態的姑姑這一身份自居。孩子們的事，就讓孩子們自己去折騰，她很松弛地選擇不瞎摻和。

    -

    不過，盧雁還是在盧僥杳起身離開自己家的時候，望著他孤零零的背影悵然了一陣。

    她看著盧僥杳長大，看過他小時候的各種模樣，看著他失去至親，看著他逐漸長大成人，成為現在這個認真、稍微開朗一些了的小伙子。

    有時候盧雁會把他的模樣和自己過世的哥哥重迭起來。

    是啊…我們家大概率是不會再有新的小生命誕生了啊。

    盧雁忽然皺起眉頭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明明自己還未婚未育，怎么就已經要求下一輩承擔傳宗接代的義務了呢。

    不好不好，這樣想不好。

    盧雁皺著眉理了理衣服上的線頭，轉身回屋，從茶幾上拿起手機給周琦發了條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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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周，小杳剛來找我，從小杳那里聽說了你們的決定。

    你最近好嗎？我很好，讓小杳帶走了一些茶葉，讓他帶去一點給你。

    倒是想你了，有空常來玩。

    ——————————

    周琦正遠在美東上學，學業忙，但今天卻秒回信息。

    不出一分鐘，盧雁就收到了回信。

    ——————————

    我很好我很好，下次假期我和杳一起來，他忙我就自己來^  ^

    ——————————

    盧雁被她的回信逗得樂呵呵，這下徹底把剛才盧僥杳報告的事情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

    周琦剛好在回盧僥杳的信息，所以捧著手機。

    盧僥杳剛走出姑姑家，就跟她報告說已經跟盧雁解釋清楚了。

    把“向盧家人宣告不生育”這件事留給盧僥杳一個人做，確實是周琦的考慮。

    雖然在盧僥杳之前，周琦也有過戀愛經歷。但是和一個人在一起走這么長的路，建立這么穩定的親密關系，去試圖探討那么遙遠的未來，她從未體驗過。

    盡管周琦在盧僥杳面前是照顧人的大jiejie模樣，但其實她也在摸索和戀人的家人之間應該保持的距離。

    嗡。

    盧僥杳又給她發了一條新的消息。

    周琦拿起來一看：

    ——謝謝你，周琦。

    嗯？謝什么？

    周琦歪過腦袋想了一下，好像能明白了。

    小狗在說，謝謝她把選擇權留給他，謝謝她周全的考慮。

    還有很多很多。

    周琦覺得他怪好笑的，怎么每次說話都缺胳膊少腿的，話里有話讓人猜。

    她忍不住用指尖點了一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她給他的備注。

    她的小狗。

    很笨蛋，很苦于表達，卻又竭盡真誠的，善良的小狗。

    她不是那種任憑思念四處流淌毫不節制的人，但確實在期待下一次和小狗見面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