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由心生 第298節
不知道是哪里來的沖動,我的腳一彎,居然“磕”的一聲就跪了下來。 “周滄,”陳默見狀,輕喊了一聲。 “陳默,他們是奶奶的先人,也算是我的祖先,這些人為了家族,也許還是為了星盤,死后都不得安寧,我理應給他們磕三個頭的?!?/br> 我說完,便也沒有理會陳默,便跪在祭臺上面,朝著地面磕頭。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祭臺的表面居然這么的粗糙,三個頭還沒磕完,我的額頭已經破皮流血了。 蹭在祭臺上面的血液,居然順著祭臺上面雕刻的紋理往兩邊流淌著。 而這個時候,地面上那些干尸,驟然間全部都停了下來。 陳默一把將我從祭臺上面抓了起來。 我也嚇得渾身像篩子一樣,抖個不停。 第461章 干尸群(六) “周滄,不用害怕,無論怎樣,我一定會護你周全的。在鄱陽湖底,我們連上古的異獸都可以打敗,更何況是這小小的一方祭臺,還有下面那些已經不知道死去了多少年的干尸?!?/br> 陳默仍舊是握著我的手腕,一臉鎮定地說道,但是眼睛卻緊緊地頂在了祭臺上面那些還在不斷蔓延著的血痕。 “陳默,明明我的額頭才僅僅是磕破了皮,為何會流出如此多的血呢?而且額頭這一處地方皮rou少,骨頭多,根本就沒有什么大的血管經過這里,我真是想不明白,如此多的鮮血是從哪里來的?!蔽殷@魂未定地說道。 自己現在滿腦子都是在想,等一會兒會不會被獻祭了。 畢竟當年許家人發現了奶奶未婚先孕之后,是要將她活祭星盤的。 今天又正好是秋分,當初聽奶奶講那段往事的時候,我倒是忘記了問被活祭的那天是什么日子。 只是聽奶奶當時的描述,星盤祭祀的時間好像是在晚上,而不是白天。 我們剛剛跳下溫泉的時候,清晨的第一縷眼光才照射到知返林的溫泉邊上。 雖然我們在彎彎繞繞的洞xue之中行走的時候,加上我和陳默都出現了不舒服,所以耗費的時間可能有點多。 但是估算起來,這會兒最多也就是午后,遠遠沒有到了夜晚。 所以,如果底下這一群干尸真的是要拿我獻祭的話,那時間還沒有到。 我至少還有好幾個小時能夠盤算著如何逃命。 不知道為什么,平時遇到一丁點危險,我立即就慫得要命,而且還會驚慌失措,腦子里一片空白。 但是在這種性命攸關的情形之下,往往自己反而能夠冷靜下來細細地思量著。 后來回想起這一段往事,我覺得,每一次死里逃生,都是源于自己在危難面前的這種淡定自若。 或許這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意思吧。 “周滄,你看,下面的干尸,好像都在慢慢地轉動身子,然后面向我們這個祭臺?!标惸艘幌挛业母觳舱f道。 我一下子就從自己的思緒之中走出來。 沒錯,下面那些干尸,都在幅度很小地挪動著自己身體的位置,而且看他們挪動的趨勢,好像有點想要跪下來的樣子。 眼前的這幅情景,讓我的腦袋突然間的一激靈。 特別熟悉的畫面,我好像在哪里見過。 但是現實生活之中,怎么可能會有這樣的場景出現呢? 難道是我在幻覺之中見到過嗎? 我忘記了回答陳默的話,然后又開始進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 但是,我幾乎是將腦袋中關于星盤這件事的所有記憶都快速地過了一遍,卻沒有找到任何一個跟眼前這個情景相同的畫面,甚至是連一丁點的相似或者是有牽連的畫面都沒有。 難道是我的記憶錯亂了嗎? 還是說,剛剛腦袋里那一瞬間的激靈,其實是平行空間的記憶呢? 我開始覺得有點混亂了。 “周滄,你怎么了?” 可能是將我一直呆愣地站著,陳默又輕輕地晃動了我一下,然后低聲地問道。 “在這個節骨眼上,你可不能又犯了走神發呆的毛病啊,你這種動不動就會不自覺的放空的毛病,等出去之后,我可真得想個辦法給你治治?!?/br> “哦,”我是強迫自己從思緒之中暫時先走出來的,其實還真的是有點依依不舍。 那種游走在自己的思緒里面,也許就是陳默所講的放空的毛病,不知道為什么,我很是偏愛,甚至可以說是一種奢好了。 “陳默,我沒事,”我對著陳默抱歉一笑,輕輕地說道。 對于眼前這個正皺著眉頭的大男孩,我還真的是有點歉意,好像每次在這種關頭,都是他在保護著自己。 而自己還這樣讓他cao心。 其實他也才僅僅是我這個年紀而已。 就在這個時候,原本還一直在緩緩上升的祭臺,突然停了下來。 祭臺停下來的時候猛地的那一震,差點讓我和陳默都滾了下去。 我和陳默的希望終究還是落空了,祭臺沒能將我們給送出這山洞。 更加糟糕的是,我們四周的光亮,也在急劇地減少。 像是有人突然將熒光燈的開關給關掉那般。 我們瞬間就進入了黑暗之中。 沒有一丁點的緩沖過度。 我感覺自己上半身的血液“唰”的一下就流空了,腦袋猛地一陣眩暈。 心也同時被從身體里四面八方襲來的不安襲擾著。 周圍異常的安靜,安靜得我幾乎都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邊上的陳默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從他被粘稠的汗水濡濕了頭發的腦袋來看,心里頭應該也是已經慌了的。 該死! 我在心里頭暗罵了自己一聲。 在這樣的時刻,猛烈的尿意居然襲擊了自己的腹部。 這樣死氣沉沉的時間并沒有持續多久。 就像有人一下子把音量的按鈕扭轉到最大似的,祭臺下面的大廳,突然間傳來了巨大的聲響。 是雜亂無章的聲音,像是sao亂的動物發出來的咆哮。 整個大廳都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根本就看不清楚祭臺下面的大廳到底發生了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缺氧的緣故,反正腦袋還依舊被一陣陣的眩暈襲擊著。 我悄悄地抬起手來捂住嘴巴,拼命壓下想要嘔吐的感覺。 陳默皺著眉頭,雙眼直挺挺地盯著祭臺下面的大廳,并沒有發現我的異動。 就在這個時候,從大廳的四面八方,突然間有絲絲的光芒照射過來。 光芒的聚焦地,就在祭臺上面。 我強忍著極端不舒服的身體,仰起頭來朝四方看去。 讓我驚訝的是,發出光亮的,居然還是大廳周圍那些巨大的石雕巫覡。 祭臺的高度已經遠遠超過了巫覡的高度了,我估摸著,祭臺現在距離地面,應該是超過了七層樓的距離了。 但是,那些石雕巫覡的頭都是往上仰的,因此他們空白的臉部發出來的光亮,正好就照射在祭臺上面。 剛剛進入大廳看到這些巫覡的時候,我還一直在納悶著,為何這些雕塑的臉都是空白的。 現在總算是明白了,這些環繞著大廳一圈的巫覡,其實就是類似于我們馬路邊上路燈,只要天一黑,就會自動地亮起來。 巫覡空白的臉散發出來那一陣陣其實很是柔和的光亮,似乎像探照燈一樣,全部都打在我的臉上。 原本我的身體就已經很不舒服了,這會兒被如此多集中在一塊的燈光直射著,我覺得自己遍布全身的血管中的血液,此刻都朝著心臟擠壓,幾乎下一刻心臟就會爆炸的樣子。 腦袋里面的眩暈,已經到了我難以忍受的程度了。 不行,要向陳默求助了。 我心里頭這么想著,然后便回過頭來,“陳默,我的頭好暈,很想吐,可能有點撐不下去了?!?/br> 可是,我的話還沒有說完,眼前的這一幕卻差點把我給嚇瘋了。 陳默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換上了一聲黑色的長袍,一臉肅靜地站在我的邊上。 而祭臺下面的那些干尸,此刻已全部都匍匐跪趴在地面上。 至此,我終于想起來,眼前這個一直讓我覺得熟悉的畫面,是在哪里見過了。 在鄱陽湖上那只幽靈船的黑轎子里面,我在自己的長夢之中參與的那一場魚鳧族舉行的祭祀,祭祀的畫面,就跟眼前的情景很類似。 這時,已經完全明白了,許家人并沒有想要將我和陳默活祭星盤。 其實,我們扮演的,很可能是族長和祭司的角色。 想到了這里,我的后背就直冒涼氣,心情也沉重得就像是壓上了一塊石頭。 現在又已經毋庸置疑了,眼前就是許家人正在進行的一場祭祀活動。 只是,我始終沒有想明白的是,許家人是用了一種什么樣的方法將我和陳默引到了這祭臺上面的。 難道早在千百年前,他們就已經有了先知,知道了許多年后的今天,會有兩個這樣的年輕人來到了這里,而且他們的身上,恰恰就有能夠啟動星盤祭祀儀式的特殊血統嗎? 然而,許家的先人是否能夠算出來,許多年后的今天,八大家族時代守護的星盤,已經被旁人發現并且挖掘出來了。 他們精心設計的千百年后的這一場祭祀,天時地利人和都具備了,唯獨缺少了最重要的,就是他們祭祀的對象。 我覺得自己的腦袋像是漿糊一樣,一片混沌。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悠揚的笛聲突然從我的身后傳來。 骨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