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京陵府衙旁邊的府學院前攔了五米闊的紅色行馬,大門左右各有一對腰懸彎刀的軍衛守護,十米開外擠滿了人,卻是靜靜無聲,偶有人說話音調微高,便有軍衛阻止,旁邊的人個個拿眼橫了那說話大聲的人,大人也不敢回嘴,忙不迭作揖。 如此怪相只為著,此刻府學院里正是童生試最后一場,還有盞茶功夫就要敲鐘了,那家里有人考試的自然著急,正是最后緊要關頭,若叫打擾的,失了考分如何是好。 顏二郎站在人群里緊緊盯著大門,心里擔心著笠哥兒年紀小,能不能撐得過這三天的考試。 三聲鈴聲響徹府學院,就聞里面有人高聲呵道:“停筆,起身,出門!” 未幾,里面嘻嘻索索的腳步聲越來越大,驟熱蜂擁而至大門邊集聚,不過片刻大門轟然而開,里面的考生倒像風垂楊柳一般個個晃晃悠悠走了出來,腳步而擠擠擦擦,出了門四處張望,有家人接的忙扶住了。 笠哥兒擠在人群里穿來穿去,有瞧見的就說,不是不準帶書童嗎,那個小子是怎么回事? 旁邊就有人嘲笑那沒見識的,“沒看見那學童穿的長衫玉帶嗎,那是考生,書童,你家書童敢進去,怕不一棍子打了出來” 頓時有聽見的嘖嘖出聲,這若中了,這么小的秀才,真真的厲害了。笠哥兒耳邊嗡嗡的,穿著空四處找顏二郎的身影,顏二郎早瞧見笠哥兒了,使勁揮手。 好容易擠到顏二郎身邊,笠哥兒拽了顏二郎的袖口憋了嘴:“爹,又冷又餓?!?/br> 顏二郎二話不說躬身抱起笠哥兒疾步往人群外走,旁邊的人瞧見的,善意哄笑,小秀才餓哭了吧,還要人抱喔。 笠哥兒聽了,這才有些澀澀的不好意思,將頭埋在顏二郎肩膀上,越這樣旁邊的人笑得越發厲害。 等走遠了,笠哥兒想起溫云州,也不知出沒出來,便問:“溫家哥哥,出場了嗎?!?/br> 找了個腳店坐了,顏二郎招呼小二,“一碗菜粥,兩碗小餛飩?!鞭D頭看了笠哥兒,“你這幾天多吃冷食,先喝碗粥,吃碗混沌暖暖身子,等舒緩了,晚上我們去正店吃?!?/br> 笠哥兒連連點頭,我要吃rou,紅燒肘子,紅燒豬腳。。。。。。。。 第58章 偷聽 隔兩日顏二郎一般的帶了笠哥兒又去接溫云州三人,這考舉人的門前比起童生試又越發的熱鬧些,不單是家里來人接,還有那家中有待嫁之女的,也有人守著看準了氣度好,相貌好的學子,打聽清楚名字,只等一月后放榜,若中了時便上前搭話。 溫云州才出門便有不少人上前拉扯打聽,溫云州腳步一頓,待聽清楚來意后,一概不理,只沖了出來,到顏二郎跟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嘴角帶笑,“這回實在要多謝顏夫子,若不是顏夫子幫忙尋得好學究研習,這場考也難順利?!焙竺鎯蓚€甜水鎮的考生也一般的作揖致謝。 如同前兩日一般,顏二郎也是帶了三人去喝粥吃餛飩,“你們餓了幾天,先吃些好克化的暖暖腸胃,等會子再去喜滿堂正店吃?!?/br> 府試一人一雙臂長的隔間,里面一張條桌頂了兩頭,內里與桌子同長的條凳,再無他物,一人一桌書寫,三尺柵欄外便是巡視官,考生們一舉一動皆落入巡視官眼中,甚少有作弊者,凡作弊者趕出考場,十年不得再考。 府學院每日供應兩壺熱水,白日里那壺裝了暖壺飲用,至于飲食便是就著那壺熱水吃些自帶的糕點干糧,到了夜間再送一壺熱水灌了湯婆子偎在腳頭,蜷在那條凳上歇息。 進了府學考試,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升斗小民皆是一樣,沒有特例。 顏二郎點了一桌十多個菜,有暈有素,溫云州幾個眼睛死死盯著顏二郎的筷子,顏二郎筷子才舉起還未落到碗里,他們便叉著筷子狼吞虎咽起來,嘴里吃著不知何味,眼睛還盯著盤子里的,笠哥兒想著那日自己的樣子只在一旁偷笑。 那隨來的小廝,顏二郎也點了幾個菜,叫溫云州的小廝小六帶了他們一旁吃去。 顏二郎掛心家里李氏和青秞母女,這一月只留了她們在家,雖有潘家一家子陪著到底不放心,早定好了明日的船票,四張頭等倉位的,一間兩床有吃有喝。 待吃喝足了,問溫云州幾個是在京陵等放榜,還是先回甜水鎮,甜水鎮離著京陵水路不過五日,幾人俱是頭次離家,此時都有些按耐不住想家了,自然都說先回家。 上了船,松木的架子床,一色麻色細棉布床褥、錦帳,兩扇菱格窗子,聽水擊船舷,倒頭躺下,如在云間,幾人俱睡得不知今夕何夕,醒來又有小廝備好熱湯熱水,筷子一推,枕著水浪聲,又入夢鄉,笠哥兒睡得熟了,喃喃囈語,嘴里喊著娘。 李氏自顏二郎父子倆去了京陵,總是睡不安穩,一夜似夢似醒,但覺鼻尖幽香縈繞,醒來看了床帳,默默計算著日子,該是這兩日就回來了罷,早聽了考場里難熬,也不知笠哥兒撐得住不,一面想著一面掀起錦帳,那香氣竟在房中,不是做夢,轉頭去看香爐,星火也無,并未焚香。 李氏納悶,趿了鞋子隔著窗往院子里瞧,院子里原本油綠綠的一顆桂花樹,一夜之間竟開了滿樹的晚桂,金黃燦爛,馥香滿院,俗話說蟾宮折桂,李氏喜不自禁,順手抄了件夾襖裹了就開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