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我咕嘟咕嘟地用冷水漱口,壓抑住胃痙攣止不住的抽痛,“魚rou可能是壞掉了···果然,丹妮婭夫人說得對,沒有比她那里更新鮮的海產了···” 我樂觀地扯開嘴角,走到床邊,打開窗戶,風再度陰冷,冰涼的氣息從天上降落到樹枝,再緩慢向下沉降。 我忽略過度敏銳而捕獲的所有危險信號,閉上眼睛接受寒風帶來海洋和森林的氣息。 弗洛夏的能力就是能夠敏銳地察覺到他人的情感,她并不笨的。這章也是一個轉折點,弗洛夏以后會接受弗拉基米爾的導火線感謝 第156章 chapter 155. 雪山(一) 質數只能被一和它自身整除。在自然數的無窮序列中,它們處于自己的位置上,和其他的所有數字一樣,被前后兩個數字擠著,但它們彼此間的距離卻比其他所有數字更遠一步。它們是多疑而又孤獨的數字。 而掉落在床底,被埋藏在厚實床幔之下的白色藥瓶里藥片數字已經歸零,過早透支讓精神無法鎮定,吵鬧的嘈雜和躲在潛意識深處的黑色淤泥蠢蠢欲動,他們炫耀著瘋狂和混亂,噩夢開始無比真實,上演著夸張的劇情。 黑夜漫長卻不靜謐,黑暗被驅散,光明順著遠處漫上玻璃窗,弗洛夏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將散亂的發絲撥到耳后,黎明褪去最后一層遮擋,緩慢而堅定地宣誓主權,直到光漫過指尖,她才安靜地閉上眼睛。 我站在路旁的水坑邊,腳邊肆意搖曳的野花經受來自凱澤諾季風的洗禮,它的根莖越過泥土延伸到公路,車轍印仿佛是贊美勇者的勛章,均勻地刻印在它的軀干上。 我揉了揉手腕,將雜貨店里的明星產品——整整三罐店主夫人自制羅勒青番茄醬從左手換到右手,順手扯下耳機線團成一團塞到衛衣深不見底的口袋里。 “日安,小公主?!碑斘业诙淮沃貜蜋z討自己不該意志不堅定,輕易被店主熱情的推銷蠱惑,而不得不一手捧著花,一手掛著將近二十磅的袋子走走停停,甚至對著路邊不規則的水坑發起了呆,這直接導致了我一轉頭就看見了坐在車里的安德廖沙。 不僅僅是激動,擔憂,困惑甚至喜悅,身體被豐富多樣的情緒困住,聲帶卻下意識啟動運轉?!霸缟虾谩ぁぁぐ驳隆ぁぁぁ?/br> 海浪一往無前洶涌的浪潮里,托起理智分裂成毛細血管的碎片,沖向堤防,白浪翻滾嘗試沖破堤岸束縛,我呆呆地看向安德廖沙,他笑得熟悉又溫柔。 我壓抑的氣息從唇邊溢散,酸澀占領鼻尖高地,我才意識是安德,我抽抽鼻子,“安德,安德····”我有些語無倫次地叫出他的名字,喜悅是一只漏氣的紅色大氣球,氣體爆發式地逃逸,接著迅速消散。 某種被忽視的缺陷造成漫長時光里無數次的忍耐,這種不算好習慣的習慣,讓我在上車后三分鐘內完全平靜下來。 車子正在駛離維爾利斯特,色彩斑斕的小鎮飛快略過,停留在視網膜上流動的色彩自由得好像可以飛起來。 “我們去哪里?”我從身后絢爛的色彩中回頭,提出了關鍵問題。 安德廖沙停頓一下,平靜地說, “圣奧茨特?!?/br> 車窗外,綠色像是溺水的青苔,隨著鉛灰色的石塊緩緩沉降,稀釋,越來越多藍色占領視野,成為具有壓倒性力量的存在。高大的冷杉占據公路兩盤所有土壤,廣闊沒有盡頭的錐形樹梢傲然聳立,駐守在浩瀚未知的冰川之外。 我應該感到寒冷,因為車子正飛速駛向似乎永不消融的北境。 “這是安排好的行程嗎?”我在腦海中挖掘有關這次出行的所有信息,出于對我那令人堪憂的記憶力的不自信,我不得不多考慮了一會,最后我得出了結論——除非我失憶了,不然我確實不曾知曉。 我之所以會這么困惑,是因為金布羅女士的第一節 禮儀課讓我明白了progrediortempus這種古老的社交禮儀。會見,拜訪,回訪,聚會等等實質上是雙方的約定行為,邀請者需要給予對方充足考慮和準備時間后,發出邀請,如同發出一種禮儀性很強的知情書一樣,不僅要力求合乎禮貌,取得被邀請者的回應,而且還必須使之符合雙方各自的身份,以及雙方之間關系的現狀。被邀請者則要經過考慮,及早地作出合乎自身利益與意愿的反應。 在這項規則中,心血來潮,突發奇想,興之所至是極其不受歡迎、缺乏教養的舉動。一直以來,成為了我這個魯莽的規矩破壞者的保留項目,安德廖沙不會做這種事情。 “你昨天就應該收到邀約了?!卑驳铝紊丑@訝地挑眉,他的困惑不比我少,“索菲亞夫人昨天來過了,她什么都沒有告訴你嗎?” 昨天的記憶并不美好到讓我反復回想,但我的確沒那么遺忘,我肯定地點點頭,“如果你是指有關圣···圣奧····之類的,我想她沒有?!?/br> “圣奧茨特?!卑驳铝紊乘坪跸胄?,他還是忍住了,他刻意忽略索菲亞的失誤,用我的小結巴掩蓋過去,沒有繼續追問。 圣奧茨特(st. ozter)位于俄羅斯東北部的艾爾比羅特德斯州,羅蒙諾索夫山脈夾雜著來自新西伯利亞群島的風,經過北極到埃爾斯米爾島,安加拉河離開伊爾庫茨克后繼續向北奔騰而去,向西奔流匯入葉尼塞河,圣奧茨特就佇立在葉尼塞河的盡頭——北冰洋內唯一的不凍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