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不過,圣像并沒有被束之高閣,而是和一些裝飾品放在一塊,看上去并沒有很重視的樣子。 與天花板相接的書架占據一整面墻,書緊緊湊湊地擠滿了書架,木梯緊挨著書架立起來,一張巨大的實木圓桌上鋪著絨布垂落下來,上面歪歪扭扭地堆滿書,幾本書打開平鋪著,上面夾著銀色書簽。 書桌上立著一座暗金色的燭臺,底座上有幾點凝固的蠟油,墨水瓶的蓋子沒有擰緊,深藍色的墨汁在羊皮紙上暈開,鋼筆的筆帽勾住紙張的邊角,而鋼筆早就滾到一邊去了。 整個房間不論從古老華麗的裝飾,沉郁的顏色,還是奢靡而難以接近的風格,都和我躺了許久的房間相一致,讓人不得不懷疑隔壁房間正是這里附帶的臥房。而書簽和隨意堆在地毯上高高摞起的手稿畫卷的處理方式像極了一個人。 ······該不會這里就是弗拉基米爾的房間,而我不好剛好霸占了他的床吧。 這個想法讓我一個激靈,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弗拉基米爾沒說話,他繞到圓桌后面,徑直走到通往陽臺的石灰色木門前。門關著,鎖扣沒有插在圓孔里,弗拉基米爾沒等米拉上前,他就不耐煩地一腳踢開玻璃門。 清爽里夾著冷氣的風找到缺口,猛然灌了進來,翻動書桌上攤開的書頁,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更輕一些的稿紙直接飛離桌面,像一只咕咕叫的鴿子輕飄飄地在房門前落下來。 弗拉基米爾抱著我走上露臺,似乎被封閉了很久,粗糙的石磚上積起一層塵土,散落著枯枝和被雨水打落的爛葉,墻角凹陷處有少量積水,潮濕地墻壁爬上一些青苔?!澳悴辉敢獯粼诜块g里,這里算是房間外面了吧?!?/br> 難道我的想法都寫在臉上,就算面無表情也很容易被看出內心中的真實想法,還是巴甫契特的人天生都有透視眼讀心術,不費吹灰之力就能看透,不得不說體驗感極差。 沒人定時清掃,這一小片區域還維持著深冬時的景象,只不過積雪消融,底下的殘枝敗葉露了出來,顯現出蕭索而頹敗的氣息,和外面初春新生的世界脫節,格格不入。 造成這幅景象的根本原因最大可能就是弗拉基米爾一直鎖著露臺,從深秋寒意深重開始就沒打開過。 平時這里也沒有多大用處,空蕩蕩地沒有任何擺飾。弗拉基米爾環顧一圈,走到陽臺邊緣。 “所以,現在可以不要鬧別扭,乖乖吃飯行嗎?” 弗拉基米爾的語氣像極了安德廖沙的溫柔,他的眉梢掛著一絲不悅,但他隱藏的很好。 他似乎耐心地哄著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而不得已做出一些妥協。 他話語里隱隱的生硬已經表明,這是他能做出最大的讓步。 我發現溝通并不容易,不是把實話說出來就可以,如果兩個人存在天然的壁壘,所接受到的信息會經過自身思考后二次加工,變成另一種含義。 原來,弗拉基米爾認為我在絕食,而這場抗議從頭到尾只不過是耍得一種手段而已。 我應該感謝他,把我想得過于堅強了。剛脫離呼吸機不久,清醒的時間耗不過換完藥就再次失去意識。鎮痛劑使我長時間昏睡,撤掉后開始忍受令人難以平靜的痛楚,只能睜著眼睛熬過去,因為閉上眼睛睡著了的世界,只會更痛苦。 弗拉基米爾竟然覺得我處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有力氣制定蠢笨的計劃。我沒那么聰明,做不到一目十行,可我不至于那么愚蠢,拿自己的健康去威脅他。 胸口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悶悶地不太舒服。 被人誤解原來是這種感受嗎?手輕輕捂在心臟上,以前我不會在意別人的視線,所以在諾亞斯頓獨來獨往,被無視被議論對我而言也不算什么,我不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可能是身體還沒有康復,心靈同時變得脆弱了,我想了想依然沒搞明白。 露臺是米白色的石頭建造,與室內富麗堂皇的裝修不同,基礎的石頭經過最初的打磨,切割,沒有過多的雕刻與修飾,存留古樸肅穆的氣息。 欄桿上圓柱水滴形狀的承柱支撐整個結構,燧石光滑的表面有一點缺損,風吹日曬留下了時間的印痕。 弗拉基米爾扯下胸前口袋里的方巾,散開鋪到露臺的圍欄上。然后托著我的腰放下,讓我坐到露臺的欄桿上。 我坐在欄桿上向外看,草叢茂盛,與低矮的灌木接壤,不遠處的樹木漸漸高大起來,能望見城堡的外圍,在往遠處看就是一望無際的森林。 我大概明白這里沒被使用的原因,雖然經過打理并不顯得雜亂,但是除了常見的草地之外,沒有看得過眼的景色,當然這針對一向挑剔的弗拉基米爾,可正因為這樣,雖然是二樓的高度,茂密的植物從視覺上縮短了高度,我甚至覺得就算從這里跳下去也不會摔傷的錯覺。 “不想掉下去摔死,就不要松手?!备ダ谞柪淅涞靥嵝盐?,他看著我東張西望,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冷笑。 哪怕是善意的提醒,從他嘴里說出來更像是威脅。 “哦?!奔词谷绱宋疫€是抓住了他衣服的下擺,黑色西裝被我扯住一個角,露出底下純白色的襯衫。 在弗拉基米爾沒有主動伸手遞給我之前,我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自顧自的拉他的手,所以不得不在光滑細膩的,不用想也知道小數點前有好幾個零的西裝面料上留下難看的折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