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不過我并不討厭,說明他們是他們,我是我,我不會變得和他們一樣,我不適合巴甫契特,也不屬于羅曼諾夫。 一切剛剛好。 弗拉基米爾站起來,他走到露臺的邊緣處停下?!拔襾韼湍愦┒??!彼Z氣很平靜,俯視著跪坐的我,再明顯不過的肯定句,找不到能夠質疑的點。 他往前一步,就能和我一起被午后的陽光籠罩,他還在界限之外,光線多情似的照亮了他的臉龐。 他低著頭,光芒注入暗沉的藍色中,風平浪靜。洶涌和湍急的波浪跳躍著駛向遠方。甜甜的椰汁和芒果混合的熱水水果的香氣,在舒服的海風中,細細品味大海的美麗。 這不能誘惑我。 我抬起頭:“你????。。?!” 俄語中“你”發音,嘴角向兩邊翹起,但我敢肯定我的臉上不會有一絲笑意。 我的底線就是沒有底線,在不傷害到家人的前提下,我就是一根橡皮筋,扯著扯著彈性似乎在增強,松手后也能恢復原狀。 可這些人就從來沒有擔心過,有一天會把這條皮筋扯斷嗎? “對,我幫你穿?!备ダ谞柦獯鹬业囊蓡?,他理所當然的態度使我有了一點點動搖。 他是不是有某種不好說的愛好,專注穿孔一萬年,在這個領域經驗豐富。 億萬分之一的僥幸心理,我眨巴眨巴眼睛,疑惑地問道:“你的耳孔肯定不是自己穿的吧?!北康?,他出生時就有耳洞了,他又不是本杰明·巴頓。 “你說呢?”他挖苦地反問,居高臨下的嘲笑。 現在不是打退堂鼓的時候,我又問:“那你也沒有幫別人打過吧?!?/br> 這次的可能性是千億分之一,我一時說不好哪個可能性更大。 他猶如受到侮辱一般,平靜的海面上浪花撞擊在沙灘上,留下白色的泡沫,浪變大了:“你說呢?弗洛夏,我會幫誰呢?” 弗拉基米爾的耐性不好,這才幾句話又將他惹毛了,我好像總在不該逗留的領域里擁有特殊能力。 問題,回答。這才是標準的對話,反問只能讓氣氛尷尬,想也不用想尷尬的只有我一個人。 我確信無疑?!澳敲?,你,從來沒有穿過耳洞,穿耳洞的經驗,我沒有說錯吧?!蔽铱偨Y地十分到位,連我自己都震驚于這個答案。 他是如何做到對某件事情一無所知的前提下,依然充滿信心。 弗拉基米爾的囂張氣焰瞬間消失,他罕見地無言以對?!澳闶堑谝粋€,也是唯一一個?!彼袷窃S下什么了不起的承諾。 這種唯一,我心領了,但我很想要謝絕。 我心里的那根弦越繃越緊,越繃越緊,仿佛永遠不會斷裂。 術業有專攻。知道的道理有先有后,技能學術各有研究方向。我承認他是天才,他的智商也許是我的兩倍,他的學識豐富,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打耳洞是一件特別特別簡單的事情,甚至不需要思考,但是你得有經驗,你需要學習,在非人類的身上練習。 他到底明白不明白,不讓專業的人來做他們的工作,受傷的人只有我。 第91章 chapter 90. 耳孔(一) 列昂尼德先生上前一步,為他的小主人解圍。 “弗洛夏小姐,您完全不用擔心,殿下在決定為您穿耳孔之前,特意花時間請人指導過?!彼f完,不等弗拉基米爾作出反應,就立即接著對他躬身賠罪。 “抱歉,是我多嘴了?!?/br> 原諒我不能想象弗拉基米爾在別人的指導下,一步步嘗試,學習。我自認為不好糊弄,這種程度的謊言實在不夠用心。假如說他自小天賦異稟,無師自通凡事只要看一遍就沒有任何問題,這種借口從事情發展的幾率上才比較有說服力。 列昂尼德先生的頭深深低垂著,與平時向我問好時完全不同,如果弗拉基米爾不叫他起來,他就會一直這樣下去。 對此,弗拉基米爾只是不在意地揮揮手,“出去?!彼淖⒁饬Σ辉诹邪耗岬孪壬退f的話上,而是用眼神和低著頭的我展開拉鋸戰。 我不覺得這時候該退讓,可除了沉默我沒有其他方法,甚至“我不愿意”這幾個字都足夠使我喪失全部勇氣。 我們僵持著,沒有人愿意后退一步。我是覺得不能再仍由弗拉基米爾擺布,而他,大概率人生字典中從未有過退讓二字。 “弗洛夏?!彼p輕呢喃,他像一幅凝固的畫像,少年低垂脖頸,脆弱之下涌動著快要噴薄而出的向往?!澳阏f過的話這么快就忘了嗎?” “你說過,你相信我,我會保護你,不讓任何人傷害你?!彼姆绞胶臀也煌?,他一直待在終點,我卻在路途的一半時就瞻前顧后,忘了邁出下一步。 “那其中也包括我?!?/br> 青春里朦朧的的悸動總在不經意降臨,它是蜘蛛吐出的絲,當你發覺時已經無法輕易逃脫。 承諾在期待中不再輕飄飄的,他有了根,隨著風在肥沃的土壤里生長,漸漸有了分量,最后會開花嗎?會嗎? “我記得?!蔽蚁嘈潘苻k到。雖然給我一千次機會也不會想到,這句話會被用到這種事情上。 那根橡皮筋放棄抵抗。 說到底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沒有必要和弗拉基米爾爭執,一個直徑一毫米的傷口算什么,如果他想,隨隨便便卸掉我的胳膊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他自己不需要動手,一個巴甫契特守衛的戰斗力,我連三十秒都堅持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