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滴——答——” “滴——答——” 你擁有的所有,只能你自己給你。被贈與的,總是會被收回去的。 包括生命。 那么,我一直都在堅持什么呢?我也想知道這個答案。 手搭在浴缸邊,給自己一些力氣仰起頭。傷口觸碰到冰涼的潔白瓷磚,傳來一陣感覺。 原來,我還是可以感覺到疼痛啊,我睜大眼睛,試圖頭頂暖色調的燈光帶走眼底的渾濁。 四散的飄忽的光線,和堆積在頂端的散不盡的水霧,在天花板上結成潔瑩的小水珠,剔透閃耀。 我越努力想要看清,力氣流失的速度就越快。 我面無表情的放松身體,低溫讓身體不適地顫抖。 黑暗漸漸侵襲我的世界,我安靜的閉上雙眼,緩緩沉入水中,失去知覺。 第36章 chapter 35.安德廖沙一 人類是很奇妙的生物。不需要像動物一樣,用信息素和天生自帶的分辨能力去區分同類。很多時候,只是沒有根據的直覺。 第一次在森林中見到弗洛夏時,我就知道了,她是不同世界的人。 那天,盧布廖夫少見的陽光突破了層層陰云,幾乎沒有遮擋的照耀。不常用的墨鏡一時找不到了,我不得不睜大眼睛忍受著刺眼的光芒開車。 盧布廖夫的車流很稀少,但誰知道呢?生命寶貴而脆弱,我得花些心思在上面。父親的教誨里,這一條永遠排在第一位。 離開盧布廖夫有一陣子了。像個愚蠢的青春期少年鬧獨立只是每個人都心知肚明的借口,利用這個簡單到無法反駁的理由,我順利地開始一個人的生活。 在我們這類人的世界里,自從能夠張口說話起,像個小孩子一樣任性撒嬌的權利同時失去了。我對此有過不滿,現在看來,嚴苛的教育方式和規矩繁多的成長環境讓我不必經歷羞恥的青春期,我對此感到很慶幸。 我沒那么喜歡盧布廖夫,這是我搬出去的原因之一——它一成不變,母親還在時和離開后,盧布廖夫從沒有改變。 它死氣沉沉地盤踞奧卡河與伏爾加河交叉處的俄羅斯高地,被河洛厄斯山脈阻斷的區域,雨水和陰云是陰郁的綠色的主調,濃厚化不開的霧氣在高聳直立的西伯利亞冷杉中忽近忽遠,壓抑將一切籠罩。 比起這兒的亙古不變,我的青春需要曬曬太陽。 除此之外,索菲亞是另一個原因。當然,瓦斯列耶夫家族出身的她幾乎完美地扮演了繼母的角色,我對此沒有任何不滿。 我今年十七歲了,不是七歲,我不會哭唧唧地拒絕父親的新妻子,況且就算我才七歲,我也不會做出這種足以載入史冊的丟臉的舉動。 這是不可避免的,一個家族的女性角色不可能長時間缺失,走了一個總會有新的替補上去,哪怕那個人不是索菲亞。我相信父親妻子候選人的名單一定比新/式/吉/烏/爾/扎/手/槍/還要長,索菲亞不過恰好排在第一位。 聽上去有些荒誕,可是要明白,在家族婚姻中,愛情從來都不是原因,也自然不會成為結果。 彼此需要的關系,才最牢靠。即使有再多的不合適,利益至上的觀念會把相似的人們緊緊聯系在一起。 自從順從了自己的生理沖動后,對女人家庭與婚姻關系,我更堅定了這種想法,雖然以我的年紀來說,還用不著去考慮這個問題。 索菲亞和我的關系還過得去,最好也只能到這個程度了。 她對我不具有任何威脅。為了保證我的繼承權,在我成年之前,索菲亞不能有孩子,能接受這種婚前協議是她進入馬爾金家族最大的障礙,毫無疑問,她接受了。 這決定了我們肯定不能像家人一樣,親密無間相互照料。 恰如其分的平衡,井水不犯河水,安分的繼母,省心的繼子,再也沒有比這更令人知足的關系了。 要說這個家里我最舍不得的人,不是父親,而是安德烈老管家。當我還小的時候,安德烈每天最棘手的任務,就是從偌大的盧布廖夫把我找出來,幫我洗去一身的泥土,在天黑之前,準確來說,是父親走進餐廳之前押送我到我的位置上。 相當一段時間內,我的活潑好動難倒了國際皇家管家學院首席畢業的安德烈。 我停好車子,朝靜立在大門側邊的安德烈管家揮揮手,他對我的離家行為頗有微詞,在某些方面,安德烈管家保持著他的固執。 “是弗洛夏嗎?”我四處瞧著,沒有看到任何小女孩的身影。 安德烈跟在身后,不疾不徐地糾正我:“是伊弗洛西尼亞,少爺?!彼又忉?,“昨天晚餐時夫人簡單的提過你今天會回來,不過···依那孩子···依伊弗洛西尼亞小姐的性格,她應該沒有把夫人的話聽進去?!?/br> “嘖嘖,親人之間有必要生疏到非全名不可嗎?” 我挑挑眉,果然不是在俄羅斯長大的小孩子,沒有半點討好人的禮貌,讓我找不到發揮虛假親情的余地。 “所以,我現在得去哪里找她呢?” 安德烈管家臉上露出了罕見的為難:“小姐不總是在房間里,在房子和附近森林的任何一個角落您都有可能找到她?!?/br> 我有些忍俊不禁,停下腳步,“那么也就是說,想要找到她,我得翻遍這里的各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