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但索菲亞顯然愧疚極了,她的頭抵在緊握的手背,聲音里充滿歉意:“噢,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做出這種讓你艱難的選擇?!?/br> 我從不明白為什么索菲亞面對我時總會有甩不脫的歉疚與自責,她對我一直那么好。 我從沙發上坐起身,走到索菲亞面前,就像她平時對我那樣將她輕輕懷在胸前:“不會的,我明白你?!?/br> “你要知道,我不能冒哪怕一點風險,我希望你知道,你有多重要?!彼鞣苼営行┻煅?,她喃喃地輕聲訴說。 第14章 chapter 13. 諾亞斯頓 “撲簌撲簌——” 艱難地從被自己扭成一團的柔軟的床褥中伸出一條胳膊,趕在鬧鐘發出巨大的聲響前按掉它。 我懶得疊被子,被子輕薄柔滑,總是很難將他們疊得整齊漂亮,經常會是一坨堆在床頭,還不如隨便鋪著就好。 我迷迷糊糊地走到窗前。今天的盧布廖夫保持了它一如既往的品質,霧氣肆意,將墨色遮蓋,橫沖直撞地,沾染在玻璃上,濕冷而滑膩,白色成為了永遠的基調,涂涂畫畫改寫盧布廖夫固執神秘的綠。 聽薩沙說,如果在去年的這個時候,她就要會為我準備一雙潔白溫暖的羊毛雪地靴,讓我可以開心的在雪地里玩耍也不會凍著腳了。 今年真是奇怪,雪遲遲不來,整個西伯利亞平原都在焦躁中干涸,急切地需求久違的銀色重臨大地。透過模糊不清的玻璃窗,我抬頭看向灰蒙蒙的天空,果然,今天也沒有絲毫要下雪的跡象。 讓我失去了打開窗戶通通風的的欲望。 衛生間的燈光比起臥室里的夜燈亮得多,在黑暗中待久了眼睛還不適應這樣有些刺眼的光亮。 再讓眼睛慢慢適應后,我取出玻璃杯,接滿了一杯水,盧布廖夫的水在任何時候都透著一股涼氣。 在前些日子天氣還不太冷的時候,我會用這些低于常溫的水洗頭發。我恐懼熱水的心理致使身體的皮膚無法享受暖和的熱氣氤氳。 但現在是絕對不行的了,不斷流出的水的波紋中,rou眼似乎能見的細小冰碴被磨成細絲,我相信,如果不是房子里負責水管維護工人的努力,水管早結上了厚厚的冰。 我從櫥柜里取出了藥瓶。第一次醫生給我開的緩解焦慮的那一瓶藥已經吃完了,這瓶才拆封不久,也已經不剩多少了。 順著冰涼的水,藥片劃過口腔,留下一絲苦澀。 趁今天時間還早,我悠閑的吃了個早餐。 起床后不久一般不會有什么食欲,但是我不得不逼著自己咽下去,自從第一天去學校時不想吃就沒有吃早餐,然而兩個多小時的車程中腸胃翻江倒海,胃酸上溢幾乎能窒息。 這份教訓讓我明白,即使沒有食欲,我也要硬著頭皮多少吃一些。 每天往返學院與盧布廖夫已經過去了一整個月,趴在車窗上看風景的新鮮感已經過去了,車子開得平穩且快速,熱風吹得車里暖洋洋的,我坐在車子后座有些昏昏欲睡。 總體來說,這段車程對我還說還是很不錯的,早上的兩個多小時足夠長到我做好去面對圣尼亞學院的準備,同樣的,晚上的時間也能收拾好心情,將一切負面的糟糕的情緒隱藏在愉悅的笑臉之下。 耳機傳出循環往復的曲調,乍聽之下會有些單調,一遍遍相似的古典,節奏,每次的起承轉合你都會期待,可結果必定不會讓你如愿,這個這首曲子命運的必然性。 車子緩緩滑入諾亞斯頓的車道。 諾亞斯頓比起說是一個學校,則更像是占地面積巨大的珍貴的歷史古建筑群。 諾亞斯頓面朝伊謝特河對岸的葉卡捷琳娜宮,背靠烏拉爾山山脈的格利普斯黑森林。學院以圣尼亞大教堂為中心布局,其他風格各異的建筑分散四側。 這是因為諾亞斯頓·圣尼亞學院的創建者,伊凡大帝的妻子帕列奧羅格公主是一位虔誠的東正教教徒,同時作為拜占庭帝國末代皇帝的后裔,她對建筑文化的癡迷在俄羅斯歷史上都是罕見的。 圣尼亞大教堂是一座典型的拜占庭式東正教教堂,整座教堂為庭式建筑,中央一座主體建筑有個標準的大穹窿,教堂平面設計為東西向拉丁十字,墻體全部采用清水紅磚,上冠巨大飽滿的洋蔥頭穹頂,統率著四翼大小不同的帳蓬頂,形成主從式的布局,錯落有致,紅碑結構,巍峨寬敞。 我沒有宗教信仰,只在去餐廳時會偶爾路過教堂正面。每當彌撒日,信徒們會陸陸續續進入教堂,有學生也有老師,偶爾我也想進入教堂禱告,對于這一世奇幻的經歷,我不能確定這個世界是否有神的存在,但我身上的罪孽可能不會被上帝原諒,上帝拒絕接受放棄生命之人,即使我總是身不由己。 圣尼亞大教堂正門的頂樓是鐘樓,座響銅鑄制的樂鐘恰好是七個音符,由訓練有素的敲鐘人手腳并用,每當黃昏來臨敲打出抑揚頓挫的鐘聲悠揚地響徹諾亞斯頓。 除此之外還有哥特式風格的教學區,這樣風格的建筑在學院里是最多的。尖塔高聳、錐形拱門、華麗的浮雕、高達數米的大窗戶及繪有圣經故事的彩色大玻璃的風格在飛扶壁的支撐下輕盈矗立,我的教室就處于這種類型建筑之中。 關于行政樓,我只在來學院報到時去過一次,巴洛克風格的外形自由,追求動態,喜好富麗的裝飾和雕刻、強烈的色彩,常用穿插的曲面和橢圓形空間,這一被古典主義者稱呼為離經叛道的建筑風格其實并不由沙皇夫婦所建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