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千手扉間死了？”

    “唔，不知道呢。應該死了吧?！?/br>
    “……按照你的說法，殺了他以后，我的執念就該消失，解除了詛咒，身體也該痊愈。那為什么，我還是只能在床上躺著？！”

    “關于這個問題?！?/br>
    西里爾暫時停下搗藥的動作，輕嘆了口氣：“也是我的失誤，沒能事先留意到。宇智波泉奈先生，您自己可能沒有發現，您心底最深的執念，其實并不只是殺死千手扉間……”

    “還有什么？”

    “您的族人，您的兄長。啊，您真是一個有情有義的好青年?！蔽骼餇柕溃骸半m然突生變故，清除詛咒的時間還要額外增加。但是，作為負責的店主，我會堅持到底，全心全意、高效率地為顧客服務?！?/br>
    “所以，放心地把執念交給我來解決吧！”

    宇智波泉奈：“……”

    這個店主的腦回路，完全捉摸不透。

    說他全心全意為“顧客”服務，還行，態度是挺不錯。

    要說效率，那就不對了。他似乎一點也不急，沒有讓自己直接把千手扉間砍死，反而兜兜轉轉，繞了不知多少個圈。

    重要信息全都是未知數。

    宇智波泉奈根本不知道，西里爾到底想從自己――亦或是兄長，再或宇智波一族這里，得到什么。

    這家伙反而像是吃力還不討好。

    “莫名其妙?！?/br>
    躺在床上的黑發青年咳了一聲，眼睛還瞎著，但他的身體到底是好轉了很多。

    “再問你一個問題?！?/br>
    “嗯？”

    “這里又是哪兒？不要告訴我這次一覺醒來又過了十六年。還有，這個叫高文的家伙，為什么也在這里！”

    這是兩個問題了。

    “十六年呀，那倒不是……”

    西里爾含糊地回答。

    至于后一個疑問，則由被質疑的當事人自己回答了：

    “哈哈，難得遇到了志同道合的魔術師同伴，我這個無處可去的流浪者就厚著臉皮留下來和你們同行啦?！?/br>
    這個輕飄飄的聲音，宇智波泉奈絕對在哪里聽到過。

    但由于印象太淺，他還是沒想起來是在哪里聽的。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不合格的巫師，在學校的時候，教授們教的咒語沒學會幾個，只有魔藥學比較擅長。結果，遇到高文先生之后才知道，我這樣的人,其實是魔術師啊?！?/br>
    西里爾感慨：“巫師的咒語跟我生來就會的魔術不同，還記得當時，因為考試時一不小心用成了魔術，炸掉了半個學校，差點被開除……”

    “那可真糟糕?！狈浅Ｗ詠硎斓哪g師接道：“不過，現在有我和你探討交流啦?！?/br>
    “真的可以嗎，高文先生？”

    “呵呵~當然可以呀。對了，親愛的西里爾，我能直接稱呼你的名字嗎？作為交換，請你也直呼我的姓名?！?/br>
    “嗯，好的?！?/br>
    真是其樂融融，這么快，兩人就直呼姓名了。

    到現在還是被西里爾叫著全名加敬稱的某宇智波皺眉，心頭更加不爽。

    胸口憋著氣，他一下子坐起。

    待嗅到充斥在空氣中的刺鼻藥味，正打算不動聲色地遠離之時。

    搗藥的砰砰聲停了。

    西里爾把用各種不明物體（確實是“物體”）搗碎制成藥膏，抱著滿滿當當的缽，向床邊的黑發青年走去。

    他所至之處，詭異得一言難盡的氣味就飄到哪里。

    曾被他的魔藥弄出心理陰影的宇智波泉奈臉色大變，“唰”地出現在幾米外的門邊。

    “你，離我遠點！”

    然而，西里爾：“哎呀，您誤會了，這不是給您用的藥?！?/br>
    宇智波泉奈：“……？”

    還在疑惑中，那聲音莫名熟悉的魔術師就開口了：“說起來，我和親愛的――西里爾，在路上遇到了一個被坍塌的巨石壓在底下的少年?？此麑嵲诳蓱z，就把他帶回來救治了。果然和我一樣心地善良樂于助人啊，西里爾?！?/br>
    “過獎了，我也是有額外的發現?！蔽骼餇柋硎?，論心地善良，還是高文先生更勝一籌。

    “宇智波泉奈先生還沒清除的最后一點執念，不是與您的家族有關嗎？”

    西里爾端著藥膏，走到了宇智波泉奈先前所躺的那張床――再隔壁的另一張小床邊。

    原來，還有第四個人在。

    全身上下包括腦袋都被繃帶纏繞著，只露出小半張臉和幾根頑固翹起的黑發，這個神似木乃伊、還看不出性別的傷員……嗯，昏迷中，還在喘氣。

    “木乃伊”的右半邊身體，缺了一條手臂和一只腿，以至于繃帶包裹起來，就多出了兩個光禿禿的地方。

    西里爾解開繃帶，給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的這具軀體上藥。

    他的動作尤其的輕，在稍微用點力就會給身體殘破的少年帶去劇痛的情況下，硬是沒有把人弄醒。

    “這個孩子，應該是宇智波泉奈先生您的族人?！?/br>
    一邊上藥，西里爾眼瞼垂下，讓旁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緒：“您有什么想知道的，正好可以等他醒來之后，慢慢問他哦?！?/br>
    ……

    宇智波帶土迷迷糊糊地覺得，自己全身輕飄飄，像是在飛似的。

    靈魂從被山石壓碎的身體里鉆出來，慢吞吞地飛向死者的世界，這是他的幻想――等等，他死了？

    對哦，肯定死了吧。

    他依稀記得，自己為了救隊友兼暗戀的女孩子，倒霉地被塌下來的巨石砸中了。

    右半邊的身子碎成了rou泥，膽小還總是逞英雄的木葉下忍宇智波帶土短短十幾年的人生中，做的最勇敢的事情，大概就是“這個”了。

    他頭一次把最嫉妒的白毛天才教育了一頓，很有英雄氣場，還慷慨地分給了那家伙一只眼睛。

    送完眼睛……

    哦，他只做了這么一件還算有意義的事啊。

    意識消弭，黑暗襲來。

    宇智波帶土迷糊地想著，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樣的呢？

    自己這么早就來了，說不定會被早就去了的父母訓一頓。會不會看到那什么……呃、呃，是叫六道仙人嗎？六道仙人長什么樣子？肯定是白頭發的老爺爺吧……

    伴著這些胡思亂想。

    忽然間。

    倒霉少年緩緩地――睜開了僅剩的那只眼睛。

    光芒陡然間刺入瞳孔，他差點慘叫出來，但嗓子不知怎么，發不出聲音。

    好亮。

    這里就是死者的世界啊。

    那么，在這里，第一眼看到的白頭發老爺爺，果然就是……

    六道仙人！

    腦子還糊涂著的宇智波帶土望見符合想象的“白發老爺爺”，這就忍不住落下淚來：

    ――嗚哇哇，果然，我果然死了??！

    他淚眼婆娑，再一看：

    有一個黑頭發黑眼睛的大哥哥，正冷臉盯著他。

    還有一個金色頭發、綠眼睛的溫柔大哥哥，卻是摸著他的腦袋，對他笑。

    啪嗒啪嗒。

    宇智波帶土繼續落淚，努力聳動粽子似的身體，遠離白發老爺爺和黑發大哥哥，往溫柔大哥哥手底下蹭。

    ――死者的世界，也要往溫暖的地方貼！

    唔，傻孩子。

    他不知道的是，在自己醒來的幾分鐘前。

    溫柔大哥哥摸著他的腦袋，語氣溫和地說：“這孩子體質不錯，嗯，正好可以用來試試新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