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從浴室出來后,一切仿佛回到原點,身體里的燥熱消失了,理智逐漸恢復。鐘奕銘擦干頭發,打了個電話要客房服務,服務生很快送了一瓶冰酒上來,倒在高腳杯里,愜意的邊看電視邊飲酒。 依然是國家地理頻道,依然是考古題材,從文化角度解密一段段已知未知的神秘歷史,鐘奕銘對未知事物永遠保持著nongnong的興趣。眼睛看著電視,心里卻在想梅朵。 小樣兒,就憑你,充其量也只能當少爺我的小妾,而且是最小的、最不得寵的小妾,一年也見不到少爺一面,見到了也只能卑躬屈膝、受寵若驚,少爺寵幸你便是你的福氣,不想寵幸你的時候,你就得乖乖的縮在角落里。 鐘奕銘越想越得意,在他幻想的國度里,梅朵是他的女奴,永遠順從、永遠聽他使喚,無論他怎么擺弄她,她都得聽命于他。 在她面前,他張狂而得意,一掃剛才的恥辱,他認定了自己只是一時鬼迷了心竅,不是因為她有多美,而是因為他對慧藍……從心理上,真的提不起性趣。 一想到慧藍,鐘奕銘心里頓時充滿了挫敗感,覺得自己該想辦法緩和一下兩人的關系,于是打了個電話給玫瑰,讓她幫自己訂一束黃玫瑰送過去。 “黃玫瑰?你要向司徒小姐道歉?”玫瑰很詫異,他一向送紅玫瑰,從來沒變過?!班??!辩娹茹懧愿袑擂?,鼻子里哼了一聲。 “好的,那就訂99朵,明早十點之前花一定會送到司徒小姐那里?!泵倒迨莻€懂得分寸的秘書,并沒有多問。 第二天一大早,司徒慧藍剛進辦公室就看到辦公桌放了一大束黃玫瑰,心中不禁又好氣又好笑。 他這算什么?為昨晚臨陣脫逃而道歉?有誠意的話何不親自登門,讓秘書訂花送過來算什么,司徒慧藍不屑的拿起花看了看,隨手丟進垃圾桶。 這時候,鐘奕銘的電話打進來,猶豫兩秒鐘之后,她才接聽,好奇他會說些什么。 “我猜你剛把我讓人送去的花丟進垃圾桶?!辩娹茹懣吭谡嫫ひ伪成?,遙望窗外的街景。司徒慧藍聽到這話先是發愣,隨即淺笑:“你怎么知道?” “昨晚真抱歉,我知道你生氣了,其實我不是故意……大概是喝多了,有點糊涂?!辩娹茹懻\懇的說。他頭一次在女人面前那么狼狽,簡直有損他男性尊嚴。 司徒慧藍卻不打算放過他,一針見血道:“你沒喝多少,怎么會糊涂,奕銘,你自己難道感覺不到?你身心都在排斥我?!?/br> 鐘奕銘沒想到她會把話說得如此尖銳,有些措手不及,可他到底也不是未經人事的毛頭小子,立刻就想到該怎么和她解釋,把話筒換了一只手拿著,聲調和緩:“怎么會呢,是你多心了,我想……我們之前還是缺少溝通,以后有機會的話,我們應該增進彼此的了解?!?/br> 他這么說,司徒慧藍心里的郁悶倒是緩解了不少,別看他們來往兩年,真正相處的時間并不多,工作忙又經常出差,加上之前的交往目的性太強,所以很難去正視彼此在這段關系中真正應該扮演的角色,把婚姻一概歸于利益驅動,怎么可能獲得圓滿? “你說得對,我也這么想,雖說性格是天生的,很難改變,一段關系的好壞卻要兩個人共同努力去經營,我想,我們應該重新開始?!彼就交鬯{力爭和鐘奕銘達成共識。 “今天下班以后,我請你吃飯?!辩娹茹憶]有讓玫瑰查日程表,決定推了一切約會陪她?!翱梢??!彼就交鬯{也是不假思索就答應了,日程表算什么,她不想活的像個機器人。 放下電話,鐘奕銘點開手機電話薄,不斷下拉,終于看到梅朵的號碼,猶豫再三,還是沒有刪掉她的號碼。他自己胡思亂想,跟她無關,不應該遷怒于她。 感情一旦有了萌芽,就會慢慢地滋長,梅朵幾乎每天都和楚云澤見面,對他的感覺越來越微妙,哪怕是外出打工,她也不斷想著他。 一想到他,他就來了,梅朵從寢室出來,看到楚云澤站在不遠處的銀杏樹下,向他跑過去,楚云澤跟她說好了,要帶她去看看他替她畫的兩幅肖像。 他帶她去研究生宿舍,她的肖像被掛在畫架上。梅朵驚訝無比,他把她畫的竟這樣美,其中有一張側身像,她穿著借來的旗袍,頭發也做了復古的發型,整個人看起來婉約古典,室內的光線恰到好處的照在她身上,畫面的很有質感。 “師兄,你畫的真好?!泵范溆芍缘馁潎@。楚云澤微微一笑,輕摟著她的腰,在她臉頰上吻:“是模特兒漂亮?!泵范淠樕弦患t,偷偷看他一眼,卻和他目光相觸,兩人心照不宣的同時把視線轉回油畫上。 “我給這幅畫起名叫《塵緣》,將來我辦個展,一定把它放到最顯眼的位置,我的繆斯女神?!背茲蓽厝岬目粗范?。梅朵心里甜絲絲的,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悅。 “晚上我們去看電影吧?”楚云澤提出邀請?!鞍?,今晚?不行呀,我今晚要出去打工,已經說好了,過兩天行不行?”梅朵征詢的看著他。 “你在哪兒打工,怎么每晚都出去?”楚云澤有點不大高興,梅朵總是抽不出時間陪他?!翱炝?,等我干完這個暑假就辭掉這份工作?!泵范浒参克?,也是安慰自己,只要攢夠了錢,她就再也不去酒吧賣酒。 “工作太晚的話,打電話給我,我去接你?!背茲刹环判牡恼f。梅朵點點頭,有他這句話,她心里很愉快。 把梅朵送到校門口,看著她坐上公交車,楚云澤獨自往回走,之前那幅畫他也很喜歡,想著改天找個畫框裝起來,當做自己的收藏。手機滴滴的響,他拿出來看看,一個陌生的號碼給他發來信息?!懊范湓趚x酒吧坐臺?!?/br> 短短的一行字叫楚云澤觸目驚心,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梅朵家境不好,他知道,可他萬萬沒想到,她會墮落到去酒吧里坐臺。 一定是誹謗,他不斷告訴自己,梅朵看起來那么純潔可愛,她怎么可能會是坐臺小姐,這條匿名短信讓他覺得自己的心就快裂了,思來想去,決定去信息里說的xx酒吧看看。 酒吧里依舊熱鬧如昔,梅朵和季采薇挨著包間進去推銷啤酒,天氣熱的時候,生意也格外的好,一轉眼就推銷出去二十多箱,兩個女孩兒非常興奮。 某個包間里,小鳳提醒她倆,有個客人喝多了,讓她倆小心應付。梅朵點了點頭,這樣的情況她并不是第一個遇到,機靈一點,見到不妙趕緊溜出去便是。 然而,事情并不像她想的那么容易。那個喝多的青年一見到她,便拉著她的手,嘴往她臉上湊,想吻她。梅朵越反抗,對方越起勁。身旁的看客更是紛紛起哄,沒有人幫梅朵說話。 那青年見梅朵想走,踉蹌著站起來撲在她身上,梅朵一驚,差點被他撲倒在沙發上?!皨尩?,給臉不要臉?!鼻嗄昱^蓋臉就給了梅朵一記重重的耳光。 梅朵也急了,和他扭打起來。一開始那青年還占了上風,到后來竟然不敵,被她壓在身下重重捶打,一拳一拳,梅朵像瘋了一樣,只剩一個念頭,那就是把欺負她的人打趴下。 鐘奕銘走到包間門口時,門口已經站滿了人,眼前的景象讓眾人好奇的議論紛紛,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啤酒小妹,她居然有這么驚人的爆發力,把男人按在沙發上打。 不成體統,鐘奕銘看不下去了,走上前試圖把梅朵拉開,梅朵像只受傷的小豹子,腳不停亂踢,手也不閑著,握成拳還要打對方。 “別再鬧了?!辩娹茹懪纫宦?,把梅朵抱起來就走。他聽手下人回報說梅朵還在酒吧里打工,很是生氣,想過來看看究竟,哪知道他一來就聽說她跟人起了爭執,走進包間一看,更是氣得不行。 這丫頭,她就不是個省油的燈。 鐘奕銘抱著梅朵剛出包間,安排在酒吧監視梅朵的兩名保鏢就沖了進去,不用他吩咐,保鏢把之前那個青年拖了出去。 楚云澤站在角落里看著這一幕,驚愕的久久無法思考。他簡直不能相信,眼前這個兇悍的女孩兒就是平日里溫柔乖巧的梅朵,可偏偏那張清秀的小臉,他一下子就能認出來。 渾渾噩噩的離開酒吧,楚云澤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梅朵白天和夜晚的兩個形象在他腦海里始終不能重合。 一定是有些地方不對,他心里始終叫囂著一個聲音,可不對在哪里,他也說不好,不是人言,是親眼所見,他不能說服自己當做不知道這回事。 而且,更可氣的是,他還沒有來得及上前護著她,已經有個男人捷足先登,那男人似乎就是那天闖進畫室搗亂那一位,想到這里,楚云澤又是生氣又是傷心。 直到上了車,梅朵才癱軟下來,本能的靠在鐘奕銘懷里哭,她嚇壞了,真的嚇壞了,她從不知道自己會瘋狂到失去理智,直想置對方于死地。沒錯,那個時候她就是那么想的,欺負她的人都該死。 鐘奕銘見她頭發散亂不堪,臉上都是鼻血,樣子十分狼狽,不忍心責備她,壓低了聲音:“你還挺有能耐,把男人都給打趴下了,你練過武術吧?” 他的話不無嘲諷之意,可梅朵哪里顧得上,滿臉的淚混著血流下來,劣質眼影和粉底被浸泡的一塌糊涂,緊緊的抓著他衣襟不放:“我……我不……” 她這樣子,看起來真是可憐的不得了,鐘奕銘原本堅硬的心當場四分五裂,知道她這是被嚇到了,安慰她:“好了,別擔心,我已經安排人替你善后,所有損失讓那孫子賠償,叫他吃不了兜著走?!彼缦牒昧?,不能便宜那小子。 拿起紙巾,他細心地替她擦去臉上的血跡,又替她理了理亂發,吩咐司機開車去醫院,她鼻青臉腫,最好去醫院給醫生瞧瞧。 司機正從后視鏡里看著鐘奕銘的舉動,見他先是抱著個女孩兒上車,女孩兒像是受了傷,接著百般安慰她,心里猜測女孩兒的身份,被他冷不丁的一句話驚了一下,趕緊把車開出去,不能光顧著看熱鬧,而把正事給耽誤了。 “那個人是流氓,欺負我……”梅朵眼淚汪汪的跟他解釋。鐘奕銘注視著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目光疼惜而宛轉,連聲音都充滿了愛憐:“我當初跟你說什么來著,你當耳邊風?!泵范洳徽f話了,低著頭。 他的懷抱像家一樣,溫暖而安全,可是她卻不允許自己貪戀這種感覺,猛然間,她又抬起頭:“你怎么會去酒吧?”鐘奕銘看出她懷疑的目光,氣道:“我猜到你不會乖乖聽我的話辭職,特意安排人去酒吧蹲點,怎么說你也是……我不想看到你倒霉?!?/br> 話到嘴邊,他咽了回去,梅朵應該還不知道自己和徐天朔的真實關系,不告訴她也好,免得她有負擔。 梅朵這才知道自己誤會了他,訕訕的道歉:“對不起,今晚的事謝謝你。我明天就去啤酒公司辭職,再也不去酒吧了?!薄斑@還差不多?!辩娹茹憹M意道。 看著她因為抽泣而肩膀抽動的樣子,鐘奕銘的視線不自覺的在她身上停留,腦海里忽然想起某些凌亂不堪的畫面,頗有些尷尬。 算意yin吧,那次酒店和司徒慧藍不歡而散,他一整晚都在腦子里對她動邪念,把她想的各種不堪各種yin`亂,她簡直就是條可怕的、誘人犯罪的毒蛇,而此時,見到她雙目紅腫、沒精打采的耷拉著小腦袋,他很想很想,把她抱在懷里。 那種憐愛的感覺,讓他的心仿佛要融化了一般,各種rou麻詞匯從身體的各個細胞集合起來,組成一支浩浩蕩蕩的大軍,很快就占領了腦袋瓜,柔軟的、柔軟的…… 一轉眼,他把自己這個壞念頭打散了。她還是小女孩兒,他怎么可以對她動這樣的念頭。又一想,她二十一歲,比他小七歲,似乎也不能算小女孩兒了,動動念頭怎么了,自己又沒真怎么著她,鐘奕銘腦海里似乎有兩個小人兒不停打架,一個叫理性一個叫感性。 似他這種人,習慣了高高在上,不愿被理智以外的情緒左右,武裝起重重盔甲,不會讓別人輕易看穿他的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