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褚紅云:“退房?” 工作人員點點頭,越發篤定:“是他。因為下午退房要多交一天房費,所以我比較有深刻?!?/br> 褚紅云:“是下午還是晚上?” 工作人員撓了撓頭,道:“稍等,我調查一下記錄?!?/br> 約莫過了半分鐘,他回答:“是的,就是退房,時間在18:24?!?/br> 他一個激靈,又道:“我想起來了,您找的那位客人就是在他退房后腳離開的,怪不得她跑得那么快!估計是要追人?怪不得怪不得,她看上去是有一點鬼鬼祟祟的樣子,確實有些奇怪,難道是跟蹤?” “——哎呀客人我亂說的,你不要當真?!?/br> 一猜忌嘴上就沒把門,工作人員看著褚紅云的臉色,暗罵自己多嘴。做這行最忌諱在客人背后嚼舌根,他把頭埋低,盡量擋住左胸的工牌。 褚紅云問了最后一個問題:“你剛才指的方向,和茶莊的停車場的方向一樣嗎?” 工作人員:“是的,停車場也是那個方向?!?/br> 在轉身離開后的五分鐘,榮茗給褚紅云發來了一串數字。他告訴她那是安保部的電話,滕嘉木已有動員,有線索及時聯系。 褚紅云語音回復:“榮老師,我對山莊不夠熟悉,打電話沒用,麻煩您先讓他們往停車場方向找,有線索后我會給您發一個定位?!?/br> 山高水苑的停車場位置偏僻,沿途道路雖闊,卻不設路燈,因這有個明文規定:下午五點之后不再迎客。順著這條規矩,山下的大門在五點之后就會被關上,停車場甚至沒個保安亭。 褚紅云掌握的信息太少,只能舉起手機沿道一遍喊一邊聽。前莊漸漸被甩在身后,周圍不再出現旅人,路燈也變得稀稀拉拉,昏昧的黃光勉強照路,每一道都像是阻止的警告。 無法判斷周圍的景致是否和白天一致,手機信號變弱,導航反應變慢,褚紅云只能順著路走。直到看見面前出現一道五米長的拱橋,旁設一路標,寫著離開山莊。 她終于得出結論,這不是進來山莊的路,那里沒有出現這道橋。 一些私人酒莊追求格調給賓客設計來去兩條路,但山高水苑既對外開放又限客明顯,干這種事簡直脫褲子放屁。 滕嘉木最好是錢多了燒得荒。 褚紅云咬牙切齒地點開手電筒,踩過了這道拱橋,再邁步時,卻忽然止住了腳。 她緩緩回頭,神色凝重地盯著拱橋左邊的小瀑布。思緒被強制安靜,水流聲放大數倍不止。 十月,在這溫度不同別處的山莊里,連蟬都快銷聲匿跡,只有這道瀑布能掩過人聲。 褚紅云開始瘋狂回憶來路上是否出現類似的噪音。 ——沒有。一處都沒有。 “蘇莉——” 聲音費足九牛二虎之力,褚紅云在這片區域呼喊名字。水流穿擊的噪音在等待中響得異常明顯。 只有回聲。 “蘇莉——”褚紅云再扯著嗓子吼起來。 每次結束她聽得仔細又認真,但瀑布水連聲成片,又多又密。 聲嘶力竭到嗓子喑啞,在腦袋快缺氧的時刻,摻雜在淙淙潺潺之音的女聲微弱地響起來。 “這里?!?/br> 由于太微弱,褚紅云幾乎懷疑是幻聽,她咽咽喉嚨,再一次喊起來。 “這里——”回應的聲音氣力足了些,雖相較瀑布還是低弱,但褚紅云已然確定了。 “在哪個位置?!?/br> “聲音喊大一點?!彼笓]。 水流聒噪的環境里,兩人連正常對話都做不到,褚紅云問出的問題只能得到幾個若有似無的音節,幸而黑夜使五感敏銳,褚紅云得以分辨出聲源何地。 拱橋右側,下行約兩三米。 手電筒照過去,越過幾叢蒲草,只瞧見岸壁掛著的水草,瀑布自上而落,水流洶涌經潭,整體都呈陡坡狀,拱橋懸空近三米,往下望一眼就叫人生畏。 褚紅云冷靜片刻判斷形勢,把電話撥給了滕嘉木。 秒接。 “滕先生,我朋友困在了一個有瀑布的地方,這里有一道拱橋,拱橋旁邊還有路標?!?/br> “什——$么?!她*@——怎么*#那個地方!” 通話信號不穩定,干擾電流聲將滕嘉木的失態掩了大半,褚紅云沒功夫去探究,只道:“她可能在被困在瀑布下流潭的巖石后面,不清楚能堅持多久,麻煩您盡快安排救援?!?/br> 話畢掛了電話,將關鍵景物都拍給了榮茗,一道陌生來電響起,褚紅云正準備接,忽然聽到一聲響徹尖叫。 “怎么了!” 沒有任何回應。 褚紅云焦躁掛斷,確定所有信息圖片都順利傳過去后收好手機,亂折一根樹枝,抓緊在陡石邊生長的蒲草,把腳探下去,直至整個身體。 湍急的水浸了褚紅云的褲子,她抓的蒲草多而厚,恰能承載身體重量,只是水流太快,對腳的控制便不夠靈活。 直到背脊繃出了薄汗,褚紅云才勾到了那些水草,然而腳伸過去后,水流也跟著改了道,往里流了! 里面是空的! 電光火石之際,褚紅云喊了聲名字,回應從里面傳來,她立刻松開手,身體上挺用力跌了進去。下沿的道比褚紅云想得深,她滑進來時借了力,身體又是直挺的姿態,摔下地后膝蓋傳來剜心的痛。直到手掌被掐得深陷進去,褚紅云才徹底忍住了悶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