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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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善繼續給李隆基介紹起他兒子李亨在安史之亂中的杰出戰績。 本來安祿山很快就被他兒子殺死奪位,為什么還有后面四五年的禍亂呢? 因為李亨趁亂登基以后忙碌得很,又要對付自家兄弟,又要清理朝堂,還要把控軍隊。 在朝堂上,他把曾經跟著李隆基入蜀的朝臣全部清算了一遍(杜甫就是因為極力給引薦他入朝的老上司房琯求情才被貶出長安的)。 在軍事上,他怕有人擁兵自重,特意把主帥給撤了。別人都說戰術這種事“運用之妙在于一心”,他不一樣,他讓每支兵馬都有自己的心,彼此之間相互牽制、相互制衡,多聰明的辦法對吧! 這就導致哪怕湊了好幾十萬兵馬也沒法迅速平叛。 沒有正確的指揮,人再多也只是一盤散沙。 我要是上了,友軍背后襲擊我怎么辦? 還是讓傻子先上吧! 這種情況下可不就磨蹭了好幾年才徹底平息這場禍亂嗎? 李隆基父子倆當真是安史之亂持續足足七八年的大功臣,立下的功勞簡直不分伯仲! 不愧是親父子呀! 杜甫:“……” 李持盈:“……” 楊貴妃:“……” 完了,她們今天不會走不出這龍池殿了吧? 霍善講得有點累了,又吃了片西瓜潤了潤嗓子,才繼續給李隆基講起安史之亂的尾聲。 還得是李隆基和李亨在同一年先后病故,才由皇孫李豫上位結束這場動亂??上Ю钤ソ邮值拇筇埔呀浭莻€巨大的爛攤子,政治、經濟、軍事都處于癱瘓狀態。 天下破破爛爛,代宗縫縫補補。 別看代宗這名頭聽著不像什么好詞兒,實際上后世給他選的廟號是“世宗”,是為了避諱李世民的名字才取“世代”之意改為代宗。 人在做,后人在看,公道自在人心! 第204章 霍善沒有在興慶宮中逗留多久, 他還是跟著杜甫去了奉先縣。 坐的還是李隆基派給他們的馬車。 李隆基給杜甫賜了官和宅邸,讓他把妻兒接到長安一起住。宅邸還是挨著興慶宮的那種,賞賜不可謂不豐厚。 若是在此之前得了這樣的恩榮,杜甫心里可能還會很高興, 可惜在得知大唐即將面臨的命運以后他心里難免悵然若失。 出了長安城, 杜甫回首望著那依然巍峨聳立的城門,心中想的是不知那一切能否得以避免。 霍善倒是沒那么多想法, 哪怕知曉后世記載中的一切, 他一個局外人也做不了什么。 就好像給人治病, 你告訴了他這病不治療會發展成什么樣,可他偏不聽, 既不肯好好喝藥也不肯改掉不良生活習慣, 那你就算是再好的醫家也莫可奈何。 患者不配合, 你能有什么辦法? 要不扁鵲怎么沒治好蔡桓公呢? 見杜甫憂心忡忡, 霍善積極地給他提建議:“實在不放心,你平時就多罵罵他?!?/br> 杜甫確實挺愛干這事的, 安史之亂后他每到一個地方就寫詩描述一下當地的慘況,可見他這人很擅長戳人痛處。只是他如果被朝廷收編了, 恐怕就不能這么自由地創作了。 像蘇軾當初在新法推行期間也愛干這事, 每到一地就寫寫新法落地過程產生的問題。新黨恨他恨得牙癢,專門給他炮制了烏臺詩案。 可見在體制內寫這種東西是有生命危險的。 不過杜甫暫時應該沒有這個煩惱,因為他目前是連通霍善這位“小神仙”的唯一樞紐,就算他寫個千百首詩, 李隆基估計也不會處置他——杜甫說話再不中聽, 還能比霍善當面說他們父子倆是安史之亂大功臣來得猛烈嗎? 又能罵他, 又能不被殺,聽起來是不是很愉快! 杜甫:? 這建議莫名感覺……很是舒爽。 他這次接受皇帝直聘, 當的依然是后來房琯舉薦他當的左拾遺。官不大,屬于諫官行列,有事沒事在御前勸諫幾句的那種。 說起來這位舉薦杜甫的房琯在安史之亂中也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想要效仿前人來個出將入相,毅然請求讓李亨放他帶兵去收復兩京。 可惜他平時愛好文學,招攬的全是酷愛吟詩作對的文人墨客(比如杜甫),軍事水平十分有限,作戰經驗基本為零,王師在他帶領之下敗得極其慘烈,眨眼間又霍霍掉幾萬兵馬。 只能說房琯本人敢上書請纓,李亨也真敢放他上陣,也不知該不該夸他們一句“膽子真大”。 唯一可惜的是聽他們瞎指揮上陣送命的那些將士。 總而言之,安史之亂中李隆基父子以及朝中上下的一系列cao作屬于有識之士連夜辭職隱遁的那種(比如與李亨少年相識的那位知交兼智囊李泌)。 杜甫好不容易當了官,舉薦人卻是這么一位人物,后半生為何會顛沛流離就很容易理解了。 如果可以只罵人不承擔后果,倒也不失為一種美妙人生。 杜甫很矜持地說道:“我也不是全都罵,該夸的時候還是會夸的?!?/br> 霍善道:“沒事,只要你罵得夠多,后世人看到你那些歌功頌德的詩文也會原諒你的?!?/br> 杜甫:“……” 這小孩的嘴巴刺別人的時候怪好聽的,刺自己的時候聽起來怎么這么難受呢? 我確實寫過不少歌功頌德文章沒錯,但這也是身不由己的事情。你看李白那么灑脫一個人,他逃脫了這個命運了嗎? 沒有! 只要想自薦求職,根本沒有人能避免這種事! 一大一小天南海北地閑聊著,不消半日便抵達了奉先縣。 杜甫一家老小寄居在這個地方,家中林林總總有八/九口人,家里家外都得他妻子楊氏cao持。 早年的杜甫也算是出生于官宦之家,生活十分優渥,足以支持他到處游山玩水、廣交朋友,一直浪到年近三十才成婚。 成婚后這十余年他們夫妻倆已經生了好幾個兒女,而他的仕途卻始終沒有著落,杜甫心里也是很著急的,著急到他到處寫詩求人引薦,可惜輾轉十年依然沒有任何人愿意提拔自己。 臨近家門,杜甫忽然頓足,遠遠地望著妻兒寄住的地方出了神。這一次他推開家門,應當不會看到幼子夭折的慘況,可那并不意味著他就是個很合格的父親。 霍善轉過頭問停下腳步的杜甫:“怎么不走了?” 杜甫不答反問:“他們會不會怪我?” 怪他沒能為一家老小謀來安定的生活,怪他沒有時常陪伴在他們身邊。幼時他寄養在洛陽姑母家中,姑父姑母始終盡心盡力地教養他,而他這個當父親的卻沒能做到他們的萬分之一。 他爭取了這么久也只勉強為家里爭取來免于賦稅徭役的待遇,俸祿什么的約等于無,根本無法負擔起一家老小的開銷。 杜甫把自己內心的掙扎告訴霍善。 自己家淪落到這個地步,也不能全怪時局不好,他自己也有一定的責任。 霍善毫不猶豫地說道:“當然會。如果我爹對我不好,我也不喜歡他!” 小孩子的愛恨好惡就是這么分明,從來都不會整那么多彎彎繞繞。 杜甫噎住。 這小孩是根本不會安慰人對吧? 都到家門口了,杜甫再怎么猶豫也不至于不回去了。 他還是帶著霍善踏入家門。 年幼的小兒子正在籬笆墻邊跟人斗草,年紀和霍善差不多大。 霍善看見兩小孩拿著兩根草在進行“武斗”。 這就是唐朝人很流行的斗花斗草。 斗花一般是春天玩得比較多,許多人都愛插上滿頭鮮花出門游玩,看看誰家的花最多最好看。 斗草就比較適合鄉野小兒日常玩耍了,一般可以分為文斗和武斗,文斗就是大家一起到鄉野之中找到各種花花草草,回來比比看誰能報出最多的草名;武斗則是像眼前兩小孩一樣就是把彼此的草交叉成十字形,雙方一起用力拉扯,看看誰找來的草最有韌性。 霍善沒見過這種玩法,興致勃勃地蹲過去看別人你來我往地拿草莖“拔河”??粗粗褪职W了,積極提問:“我可以一起玩嗎!” 這時兩小娃娃才發現有生人進來了,好奇地轉頭看向杜甫和霍善。 杜甫的小兒子問道:“你們是誰???” 杜甫一陣沉默。 他太久沒回來了。 看著自家幺兒臉上因為玩得太投入而熱得紅撲撲的,杜甫便控制不住地想到若是自己明年才回來就見不到這孩子了。相比之下,兒子認不出自己這點小事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此時楊氏聽到動靜掀開門簾出來一看,瞧見了立在門邊的杜甫。 她手里拿著的掃帚啪地一聲落到地上。 杜甫轉頭望去,看見了闊別已久的妻子。他娶妻娶得晚,楊氏比他要小十余歲,偏偏在成婚那會兒他父親、姑母都陸續去世,他再也不是那個可以仗著家中有長輩在而肆意揮霍、到處游玩的名門子弟了,可以說妻子嫁給他以后過的都是苦日子。 楊氏一個能識文斷字的官宦人家之女,如今日日都要為柴米油鹽cao心。 可光是這樣算不得多好的苦日子,接下來也將要被安史之亂徹底打破。 “怎么突然回來了?”楊氏擦凈手走出來問,“也沒提前寫信說一聲?!?/br> 杜甫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霍善倒是很自來熟地跑過去跟楊氏自我介紹,說自己是杜甫的朋友,跟杜甫一起來接她們去長安。一家人都去了長安的話,就算李隆基最終沒能阻止安史之亂,跟著御駕一起往蜀中跑也方便! 實在沒飯吃了,他也可以過來給他們送飯的! 分散兩地的話就不太好送了。 楊氏朝霍善笑了笑,把他們迎進屋坐下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