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了？什么時候賣的？怎么不等等和村里人一塊去，掌柜的壓價沒？”

    “就前兒，五文錢一斤，嘿嘿，還不用去鎮上，我就上門去問許家打獵的那小子，他全收了我家的兩石谷子?！?/br>
    唐萬貫瞪大虎眼：“啥！你自己上門問的？”見弟弟點頭，他一大掌拍到唐萬錢后腦勺，教訓道：“他怕不是顧慮著你長輩的身份不好拒絕，你也不害臊，鄉里鄉親你也好意思收人這么多銀子，被許大娘知曉，看她來不來你家撒潑?！?/br>
    唐萬錢捂著后腦勺訕訕道：“哥，別老拍我頭，都多大年紀了就不能留些面子給我。價錢是他自己出的，再說了，是他先上門找老楊買谷子，我才想著去問問，你又不是沒見過小獵戶人，我能拿輩分壓他嗎？”

    唐萬貫看著弟弟那熊樣，也知道他那性子，“成了，賣了就賣了，別到處得瑟?！?/br>
    最后唐萬貫又另找來兩位同樣去鎮上賣糧的村民一起包了輛牛車，在老楊和唐萬錢的幫忙下，很快就把谷子都扛到糧鋪，賣了錢。

    看著門口排起的長隊，唐萬貫收起銀子，步伐矯健地走出糧鋪。

    “唐萬貫，你來得真早欸?！?/br>
    唐萬貫向看隊伍中與他搭話的村民，伸出食指與拇指比了一小段長度，笑道：“哈哈哈，也就比你們早那么一丁點，我還要去辦年貨就先走一步?！比缓篑R不停蹄地與老楊他倆趕往集市。

    “哎，你們看到了沒，老楊和唐萬錢都是在幫他唐萬貫扛稻谷，他倆今年莊稼不好嗎？”

    “我就住在村口，沒聽家里人說過他倆雇牛車到鎮上來喔?！绷硪蝗搜a充道。

    “嘿，你家那婆娘就喜歡盯著村口，見著誰轉頭就和人說。那看來老楊和唐萬錢今年沒多出余糧啊?！闭f這話的人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模樣。

    隊伍中有其他人聽了他的話，看了看他腳下的麻袋，得，隊伍中就他糧食最少，怕不是在酸人家唐萬貫。

    先頭說住在村口的那個漢子，撓著腮幫子，不再說話。

    ***

    三九天，是一年中最冷的一段時間，寒風刺骨。

    陰沉寒冷的天氣，外出走動的人極少，屋舍外一片寂靜，屋內一家老小圍著烤火盆，聊著家常，溫馨又熱鬧。

    院中的那口井，rou眼可見地冒著熱氣。

    天氣太冷，這幾天許灝瑞也沒再外出上山，而是窩在家中練字、舂米、洗衣燒菜，變著法子搗鼓好吃的投喂小夫郎。

    屋內，林清玖卷縮在被窩中，看著許灝瑞立在破舊的木桌前，專注地研墨練字，執筆的姿勢有模有樣。

    他看著許灝瑞棱角分明的面部輪廓，俊美突出的五官，此時英氣的眉頭微蹙，顯然是對自己寫的字很不滿意，想到許灝瑞那一手爛字，林清玖突然道：“阿瑞，我想到字如其人......哈哈哈......”未說完他自己就先樂笑得在床榻上打滾起來。

    許灝瑞放下手中的筆，停下歇息，見小夫郎如此說，他就走到床邊坐下，一把將人抱起，惹來林清玖小聲地驚呼，”啊——”

    許灝瑞把人禁錮在懷中，問：“清哥兒想說什么？”

    林清玖忍著笑，窩在他懷中，蹭著他繼續道：“字如其人這說得不盡然，阿瑞寫的字就不如阿瑞好看?！?/br>
    許灝瑞挑著眉頭，輕聲問：“清哥兒也覺得我寫的字不好看？”

    林清玖下意識點頭，“哈哈哈哈......癢，哈哈哈......別撓了哈哈哈......”

    “知道錯了嗎？”許灝瑞低頭看著懷里笑紅了小臉蛋的小夫郎。

    林清玖笑得面部肌rou險些抽筋，于是乖乖點頭認錯，從被子中伸出手環上許灝瑞脖子，閉眼夸：“阿瑞寫的字自然是好看的?！?/br>
    許灝瑞好笑地輕輕捏了捏他小巧的鼻子，給他攏了攏被子，“快把手縮回被里?！比缓蠹m正他道：“字如其人講的是氣韻，而不是指樣貌?！?/br>
    林清玖乖乖照做，卷著被子仰頭看他：”可你的字筆畫都糊在一起，也看不出神韻呀?！?/br>
    許灝瑞神色自然地轉移話題，“乖乖躺在被窩里，我給你做烤雞去?！?/br>
    等著，字體他都會練出氣韻來。

    “好哦?！绷智寰涟杨^縮進被窩，捏了把軟乎乎的小肚子，他怎么覺得變胖了？

    哎，真是甜蜜的負擔，阿瑞整日給他做好吃的，嘻嘻，小夫郎獨自在被窩里傻笑。

    出了三九到四九，年味漸濃。

    家家戶戶都打開院門，頑皮的小漢子頂著紅撲撲的臉蛋，吸著鼻子，從村頭到村尾，從田間地理到樹上，嘻嘻哈哈亂竄著。

    村里有些嬸子叔么，挑著雞鴨蔬菜背著雞蛋，到鎮上叫賣，臨近除夕鎮上的人家都在大量采買食材過節，這是農戶的另一項收入來源。

    轉眼到了臘月三十，大年夜。

    許灝瑞一大早給林清玖準備過年的零嘴，為此在前幾日置辦年貨的時候，他買了不少紅棗、飴糖、紅糖、芝麻、葡萄干和大豆油。

    做了林清玖喜愛的糖炒栗子，另外還做了紅棗、芝麻、葡萄干的米花糖，炸土豆、板栗酥。

    他多做了許多，給鄰里幾家送上些許，又拎回兩盤米糕。

    林清玖被留在家中，正樂滋滋地烤著火，剝著栗子往嘴里塞，直到聽到許灝瑞回來的腳步聲，才從桌上離開，高興地迎上去，挽著他的手臂，眨巴著眼睛盯著他手中放著米糕的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