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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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是位中年女子,很眼熟。 噢,好像就是先前趕人的那位嬤嬤。 他樂呵呵笑笑:“我餓了?!?/br> 一說話,口中的半條魚掉下來。 魚rou啪地聲沾了滿地泥灰。 “……臟了?!?/br> 初棠心疼嗚咽聲。 他伸手,欲撿未撿。 嬤嬤聞言,卻呆愣一瞬,連忙跑來蹲下,抽出身側的絹帕:“老奴若是有個孫兒,該是和主兒一樣大?!?/br> 手沒來由被握住,軟柔的絹帕蓋上指尖的油跡。 初棠低頭卻怔怔,他沒想到嬤嬤會給自己擦手,嬤嬤似乎也如他一樣驚住。 “老奴逾矩了,老奴是公子的奶娘,您喚我蘇嬤嬤便可?!碧K嬤嬤連忙松手。 她情不自禁打量初棠,眼前這位長相太過出眾,一雙眉眼笑起來時清純無害,皺起來時更是楚楚可憐,格外惹人疼惜。 這才叫她一時失神壞了規矩。 初棠毫不介懷搖頭:“沒有逾矩,要是我祖嬤嬤在的話,也會和嬤嬤一樣給我擦手吧?!?/br> 焉知這話落在他人耳中又是另一番滋味。 蘇嬤嬤想起初棠自幼無父無母,更別提什么祖父祖母了,再度凝向初棠那真摯的眼神,不由得越加心疼。 她低聲哄道:“老奴陪您回去吧?!?/br> 初棠被人扶著離開。 臨了,還頻頻回頭,盯著地上未吃完的魚。 * 萬籟寂靜,紅燭燃出滿室冷清。 初棠坐得困倦不已,素未謀面的夫君還沒出現,他強撐打架的眼皮,雙手扒在旁邊的床欄,腦袋小雞啄米似的一垂一垂。 恍惚間,有點滴答嘩啦聲。 把人驚醒。 初棠倏地挺直身子,循聲望去,是側間的玉石珠簾,被只修長的手掀起。 隨后邁出條腿。 來人長身鶴立,英朗面容陷在燭光中,一襲朱紅錦袍襯得其愈發風采俊逸。 對了眼自己身上的喜服,情侶款,這人無疑是他夫君,只是…… 不是說病秧子嗎? 可他怎么覺著一夜七次都不在話下。 不過,這也不是重點。 為何這人大喜之日臉色陰沉?尤其是那眼神…… 哪像看夫郎,冷冽陰寒,活脫是在看殺父仇人,一點一點的壓迫感襲來,初棠縮縮腳,坐得愈發拘謹。 橫亙二人之間的沉默終于被打破。 “誰許你坐床上?” 此話一出。 初棠被氣得全然忘記先前的局促感。 “?” 不坐床上難道坐你腿上哦,初棠無言以對,只橫了男子一眼。 “你睡耳房?!?/br> “哪里?”初棠乍聽以為是幻聽。 “我不喜重復?!?/br> 好的,沒聽錯。 初棠眉宇蹙起,他撇撇嘴,新婚當夜不讓自家夫郎上床?這都什么人呀! “睡就睡,誰稀罕你這破床!” 轉頭攬起個金絲軟枕,他提起裙擺徑直往前走,雖說提裙這個動作略顯女兒家作態,奈何他一個清純男高實在沒穿過裙子,真的很不習慣。 高大的身影正正橫在房中,擋住去路,他沒好氣瞪人:“好狗不擋道?!?/br> 寒冽的氣息籠罩在周遭。 男子唇線微繃,終是挪開點位置。 初棠越過男子,踹門而出,乘著月色揚長離去。 房門大敞,有幾絲涼風灌進。 夜色下,那抹倔強倩影,竟比喜服還招搖惹眼,程立雪收回冷漠的視線。 他抬起手,咔地剪斷房內蠟燭燭芯。 * 初棠拐了兩道彎就來到耳房,房子小且簡潔,那張空空如也的木床扎眼異常。 他踢掉鞋子爬上床,硬木硌得人有些不適,初棠抱起臃腫的袍子坐在墻角,百無聊賴把玩頭發。 好吧,其實他還是挺稀罕那張又軟又大的床,啊呸!初棠猛地甩掉手中的發,他瞥向窗外的天。 阿午,你能不能有點骨氣! 轟隆—— 天際落下道光。 電閃雷鳴。 下雨了。 寒風撞來,有些刺骨,雨水噼里啪啦打在窗欞,幾滴水珠濺進來。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怎一個慘字了得? 初棠脊椎微繃,他縮在床角,情不自禁打出個激靈。 骨氣能當被子蓋嗎? 好像不能。 歪頭探探腦袋,正房的燈早就熄掉,余下他這里的一截燭光孤獨搖曳,將滅未滅。 好嘛,男人果然不靠譜,居然睡得這么安穩! 恍惚間,門口傳來吱啞一聲。 是門被推開了。 -------------------- 阿午(蹲在角落)(畫圈圈)(打叉):臭男人! 第2章 荷葉雞vs奉茶 門被推開條縫,地上拖出點陰影。 初棠驚訝得嘴唇微張。 身子也往前傾了傾。 莫非是那個家伙良心發現了?叫他回去睡覺? “汪汪?!?/br> 沉悶的雨聲中響起陣狗叫聲。 門縫也躥進個黃色的身影。 “大黃?”初棠眨眨眼,大黃仍在視野內,而大黃身后空蕩蕩,再無他物。 果然,他就不該對那種臭男人抱有期待! 初棠倒也沒再多想,朝大黃挽出絲笑意,也不知大黃從哪里跑來的,軟柔的長毛沒怎么被打濕,看起來比較干爽,滿心歡喜甩著尾巴,向他小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