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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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魂半跪在南憶身側,伸出手,幫她把一縷碎發別回耳后。那張在睡著時終于放松下來的臉被攏在長燭暖光里,只可勉強說是清秀。 可他心喜。 世人豈能用評判尋常女子的標準看待南侯,自少時便穿戎衣束鎧甲的女將,那通身的氣派與姿態,怎是終日靜坐閨中的小娘子可相提并論的。 南憶披上甲,便配得上英氣二字。 赤魂低垂著一雙狹長的眸,惑世的容顏掩在陰影中,不知是喜是憂。 他早已說不清對南憶的心思。 他被留下的那日,月華才初染大地,他進入她的寢帳。彼時她正披著寬氅倚在矮幾旁看書,見他進來,抬起頭,將手中書卷放于一旁,用清潤的嗓音喚他的名字,問他何事。 他不答,只是淺笑著踱來,跪到她身側,牽過她的手,雙眼充滿柔情地看向她。 這是他的主人自小教他的,他以為她會喜歡。 她卻一把將他推開,責問他要做什么。他看著她,不知如何回答。二人無言相對半晌,她終是心軟,將他扶起來,告訴他,那般光景已結束了,如今他不必也不可做這樣的事。 他已想不起這是第幾次南憶想從水火中救他出來。 他多么希望她說的是真的。 他問,若這是我自己所愿呢? 她呆怔半刻,整顏正色道,那更是不可,我身為一國之將,豈能在行軍時談兒女情長? 當夜,他出了南憶的寢帳,獨自在雪中站至天明。 身后帳中的燭火也燃至天明。 隔著垂簾,里邊傳來的那點光芒順著他的指和發一路燎到心尖,作勢燒成一片大火,直燒得人心動情蕩,眼里心里再無其他。 后來,他日日伴她身側,極盡體貼照顧。他自知,雖不曾逾矩,但他看向她的每一眼都是含情的??赡蠎浤菢右粋€明亮通透的人,終究只待他以禮,再無任何旁的念頭。 她一雙眼每每看過來,他身上便又冷幾分,不知該如何形容那種目光——赤誠的,凜寒的,冷漠的。 雪域遠非煙火之地,沒有一日不是風疾雪虐,天地間盡是慘白之色,寒涼無比,一如他過往的數年,無論如何也捂不暖。唯獨她那一身鮮紅戎袍,似燎原烈火一般,輕然越過一片蒼茫,點燃了他心里僅剩的那一點生氣。 分明是海底撈月,他卻還是罔顧前路地動了情。 沒有人知道他的心意,也沒有人懷疑,旁人只道南侯身邊添了位常隨。 而事實也是如此。 此時南憶醒來,已撐案坐直了身體,正沉聲喚他。 他聞得,半跪著后退兩步,想站起身來,豈知袍角被南憶無意間壓在膝下,人被從半空拉扯下來,倒在南憶身上。一瞬間心如擂鼓,分不清是誰的心跳。 夜暗燭明,二人四目相對地倒在案后,只覺得流光靜止,好不曖昧。 “南侯,萬歲爺書令?!毙攀拐驹谫~外,朗聲稟報。 赤魂連忙整衣起身,慌亂間越發手忙腳亂起來,站了又跌,跌了又站,雙頰通紅,只覺得那燭火也怪熱。南憶禁不住唇邊帶了笑,輕咳一聲,伸手過去駕了他的手臂,待他站穩,才正了姿勢,傳賬外的人入內。 信使一身風雪,見帳中燈火昏暗,只有南憶與赤魂二人,先微皺了眉頭。 南憶起身行禮,赤魂跟著在她身后跪下了。他看著南憶接了書信,起身時伸手去扶,那信使登時把眼睛瞇起來,被斂住的眸光不知是曖昧還是寒涼。 赤魂不敢抬頭,但也沒收手。 南憶重新坐下,側臉看了眼赤魂,又掃了眼信使。 把人看得一哆嗦。 那一眼,冰冷,犀利。 信使自知得罪了人,拱手急言了句“南侯納福!”便退了出去,急著找馬。雪域風大得很,他卻覺得帳外更暖些。 帳中座上那位哼了一聲,壓根沒有留人的意思。 人走了,南憶才看令。 昭皇急召,靖國來犯,昭軍節節敗退,已連輸數座城池,故命南憶調兵往昭都支援。南憶領了旨意,當夜親點兩名副將率十萬鎮遠軍南下,只余兩萬將士與她一起留守雪域。 蒼勁的寒風中,南憶一人迎風立在紅梅之下。赤魂掀簾出賬,到她身后,道:“將軍遣那般多的軍士往昭都去,身側兵將所剩無幾,如若北鞔此時來犯,恐怕不好應對?!?/br> 南憶回身看他,“無妨,我已命人嚴加防范?!?/br> 赤魂卻微急起來:“我擔心將軍的安危,還請將軍千萬小心?!?/br> 南憶與他對視片刻,轉過身去,目光越過梅枝,看進無盡的黑夜。 “我沒什么,他平安比什么都重要?!?/br> 她一句話說得聲音暗啞,許是無意讓他聽實,可赤魂卻聞得字字真切。 她心如磐石,不是因為天地凍冷了她的心,而是有人捷足先登。 他只覺胸腔中升起一番烈焰,而后又一陣森然冷意,冰火兩重天,待他壓下喉頭那點腥甜時,只剩下剜骨般的疼痛。 三日后,鞔族兵馬于夜晚來襲。昭國軍士雖已設防,無奈敵軍眾多,頃刻間便殺入營中。雙方苦戰一場,血rou橫飛中,火光和喊殺聲不知哪一個先攀著厲風上得青天而去。 南憶手持長劍,將赤魂護在身后,身側尸骨遍地。赤魂不懂武藝,卻知此刻自己是南憶的軟肋。故此,待那利箭劃破夜空,帶著呼嘯聲向著二人而來時,他用力將南憶推開,緊閉雙眼,顫巍著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