贗品如我 第90節
然后又繼續處理顏湘嘴唇上的傷口,涂藥。涂著涂著,又親親他。 顏湘的嘴唇跟他整個人一樣,是柔軟且溫熱的,吮吸著,像含著一塊奶糖一樣。涂上去的藥全部又被舔干凈了。 蔣榮生感覺自己的唇珠有輕微的苦澀,而且反復涂,不知道會不會對顏湘的身體有害。 于是蔣榮生再次幫顏湘涂嘴唇的藥,偶爾親親他的額頭,鼻尖,臉。顏湘大部分時間不會有反應,他睡得很沉。 很偶爾地,才會輕輕地哼一聲,嘴巴鼓起來,似乎在不滿。 沒有起到拒絕的作用,反而讓人變本加厲。 就這樣邊涂,邊玩一般地親親,弄了很久,才弄好,放好藥箱。 蔣榮生也沒有去洗澡,或者去睡覺,就坐在床邊的地毯上,面無表情地,望著床上熟睡的顏湘。 蔣榮生靠得很近,聽著顏湘甜甜的呼吸聲,看著多多好像睡得非常愜意的面容。 蔣榮生不禁伸出手,越過床,半跪在顏湘的身邊,俯身,動作輕輕地抱住了顏湘溫暖且柔軟的身體,那種感覺像在風雪在途中顛沛了許久,忽然在路上碰到了一只全身毛絨絨的小狗一樣,你忍不住把已經凍到快要失去直覺的腦袋,埋在小狗的溫熱肚皮上。 小狗很可愛,也很善良,當然不會掙扎,只會呆呆地看著你,圓滾滾,黑漆漆的眼睛專注地看著你。 你也看著他。 鼻尖處貼著狗狗的肚皮,感覺到酥酥癢癢的,而且溫熱,暖和,心情既不是亢奮,也不是哀傷,就只是很平靜,想在風雪里一直跟這只小狗依靠下去。 蔣榮生把顏湘抱在懷里,親親他。忽然發現,顏湘左手無名指的戒指還沒有摘掉。 不知道是太笨了忘記了,還是有過一絲猶豫?暫時不想摘下來? 蔣榮生不得不承認,依照顏湘的性格和心情,更有可能是忘記了。他已經習慣了左手的無名指被禁錮著。 可是心情卻還是,因為“左手無名指的素圈沒有摘下來”,這一微不足道的事實,而微妙地喜悅起來。 這樣太可悲了吧。蔣榮生心里想,又低頭,咬了咬顏湘的耳垂,小聲說,“笨多多?!?/br> “好笨?!?/br> “好笨?!?/br> 蔣榮生伸出左手,跟顏湘的左手十指緊扣,兩個人的手緊緊牽住了一起,戒指互相牽絆磕碰著。 說好贏得的是一整夜的牽手機會呢。 蔣榮生一直握著顏湘的手。 可是沒多久,夜就徹底地過去,太陽出來了。 蔣榮生又把顏湘送回了地下室。 好像不曾細心照顧過,而是徹夜把他扔在了地下室一樣。 第80章 顏湘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還是被關在地下室,四周圍是白色的墻壁,白熾燈是永遠開著的。 最頂上有一扇通風口,風扇不斷轉動著,光影在地上掠過,落下的陰影猶如鴿子撲著翅膀掠過。 顏湘呆呆地躺在床上,就那樣盯著游移的浮影,瞳孔的光點模糊成一片,眼神空茫。 他不太在乎會被關多久,也不去想沒有吃的怎么辦,就只是那樣躺著。反正被打了那種東西,跟死了也沒什么兩樣了。 排氣扇呼啦啦地轉,發出輕微的聲響。 除此以外,整個地下室寂靜無比。 這時候,門口處忽然發出電子的“滴滴”聲,有人在門外輸密碼,三秒鐘之后,門鎖“咔噠”一聲,門被打開了。 顏湘遲鈍地朝著門口的方向望過去。 進來的是周容,手里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了一杯溫水,一碗咸香火腿粥,一碗中藥,小盒子里裝著太妃糖,旁邊還有裝在藤編筐里,褐色的扭結面包,正散發著柔軟馥郁的小麥香味。 顏湘沒有任何反應。 他幾乎可以預見自己以后的生活,永遠地被關在這個地下室里,像一尊被遺棄的雕像一樣,想得起來就投點東西吃,想不起來就算了,自生自滅,癮發作還是餓死,都差不多。 顏湘木木地躺著,目光依舊盯著那抹移動的光影。 “醒了?喝點粥?!?/br> 周容把托盤放在了床邊。 本來作為一名助理,他應該放下托盤就走的。而且地下室有監控,說什么,做什么,都會被記錄下來,唯一察看權限在蔣先生手里。 最好不要做超出職責以外的事情,摻入蔣先生跟太太之間的感情。 然而看著顏湘心如死灰的樣子,再想到兩個人的路走得那么辛苦,那么曲折,周容依舊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好聲好氣地勸顏湘:“你別傷心了。他并沒有真的給你打藥,只是很普通的鎮靜劑而已?!?/br> 顏湘的眼皮動了動。睫毛垂下。 周容繼續道:“是真的。雖然事實上他的確有那種打算,但是我并不清楚最后為什么沒有打。你的身體還是好好地,跟以前一樣?!?/br> 顏湘終于抬起眼皮,目光落在周容的臉上,試圖打量著他,判斷他是不是在騙自己。 周容回視,再次說:“是真的,我并沒有欺騙你。所以你不要自暴自棄,起來吃點東西吧,吃完了,今天會回國。私人飛機已經預備了?!?/br> 顏湘的嗓子有點疼,使用過度了,又沒喝水,說話的時候嗓子不免有點喑啞,“回國?” “他不會真關你一輩子的。今天就帶你回家了?!?/br> 顏湘終于從床上坐了起來,緩了一會力氣,發現自己不知道什么去清理了,可能是夢里?昨天的太混亂了,他記不清,只感覺到現在的身體里,并沒有那種難堪的殘留。 除了渾身疼一點,還是能動的。 顏湘掀開被子,想下床。 周容連忙攔住他:“別別別,你還是先吃點東西,吃完東西就能回家了?!?/br> 說著,周容又忍不住瞥了一眼房間頂上的監控。 他有種直覺,蔣先生那雙墨藍色的眼睛,一定在監控后面冷冷地注視著。 周容真是拿蔣先生沒轍了,一早上老板就進了書房,面前三塊電子顯示屏,一個屏幕工作,一個屏幕顯示股票大盤,另外一只屏幕放監控,面前還有個ipad。 很忙。 但是周容有種直覺,擺那么多,想看的就只有最側手邊的那一塊。那是監控。 人明明就在樓下,但是他偏不挪動一步,一直就在書房里呆著。 樓下人一醒,他立刻就發現了,叫廚房準備東西,叫人送下去。 自己也不送,還是坐書房里,一直掛著個臉??床磺逅乃季w。 這時候,周容突然發現他老板挺像貓科動物的。 不是那種家里養的寵物貓,是一頭老虎。 根據地域,應該是東北虎,外表華麗,健美,優雅,威風凜凜,且是體重最大最健碩的貓科動物。 常常離群索居,喜歡一個人安靜地住在略淺積雪的紅松闊葉混交林深處,很少人能找得到他。蔣先生不工作的喜歡呆在家里,很少出門。 與此同時,個體的戰力達到恐怖級別。多疑,狡猾,兇殘,神秘,直視著他的眼睛的時候,有種不寒而栗的被盯住的感覺,渾身的氣場不由自主地被他掌控著,動彈不得。 但是也始終是一只大貓,性格一貫獨立且高傲,沉默內斂,平時不愛搭理人。 貓明明有很想要的東西,但是就是不會直接表達,等你主動給他,他再裝作接受仆人的進貢一般,高傲地說,好吧,就當是可憐你,我接受了。 明明非常想要,明明已經渴望得快要死掉。 可是如果要大貓開口表達一句真心話,好像要了他的的命一樣。他寧愿憋死。 周容非常頭疼,覺得如果奢望大貓主動開口說想要什么,還不如換一個方向,從善良可愛的顏湘同學那邊下手。 周容謹慎地看著正在喝粥的顏湘,組織了一下措辭,開口,話語罕見地有些猶豫:“你…你也別太生氣了,其實蔣先生,人,挺好的?!?/br> 顏湘:“?” 他喝粥的動作都停了。 對上那雙澄澈又帶著困惑非常的眼睛,周容也覺得自己這句話有點不太恰當。 他試著去論述蔣先生是如何地好:“你看,他…他資產豐厚,而且講法,尤其講勞動法,從來不會克扣員工的薪水。比別的資本家三個月發不出工資好太多了,在這個世道…” 顏湘面無表情:“他扣了我的銀行卡,揚言回國之后還給我,但是我估計是不會給的。微|信余額呢,直接是零,支|付寶賬號,沒有?!?/br> 周容的嘴角抽搐兩下。 周容又說:“蔣先生的智商很高,處理工作效率特別高,同時盯好幾個盤都能做到有條不紊,臨危不亂,腦子特別好用?!?/br> “心眼兒多,膽子大,把我當傻子騙?!?/br> “蔣先生特別自律,每天堅持日常鍛煉,會的運動項目也多,滑雪,騎馬,遠行,登山,他都非常專業,到了運動員級別的水平。雖然他不太出去,看不太出來?!?/br> 顏湘面無表情:“精力旺盛,床|事一旦開了頭就毫無節制,在他的折磨下,我進了無數次醫院?!?/br> 顏湘看來是真生氣了,講話毫不留情。 一想起昨天晚上發生的那么多事情,喝粥的時候,嘴巴都在微微發疼,還有被用完之后扔在地下室,能不能出去全看對方心情種種事情。 顏湘冷笑著,指著床,對周容說:“你躺下,你躺著給他cao一次試試看?!?/br> 周容擺擺手:“可不要說這種話。僭越,僭越了?!?/br> 顏湘嘆了一口氣:“您到底想說什么?” 周容安靜了一會,最后還是勸顏湘:“我就是想說,其實蔣先生……他并不想你想象中的那么薄情冷心。他是有心的,跟普通人沒有什么區別,偶爾也很善良的,真的?!?/br> 顏湘聽了,點點頭,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繼續低頭喝粥。喝完之后,他把空碗放回桌子上,自己又把藥喝了。 喝完之后,問周容:“我可以回國了嗎?” “可以的。我們下午四點鐘就出發。行李已經幫你收拾好了?!?/br> “謝謝?!?/br> “不用客氣?!?/br> 周容端起托盤,想說些什么,最后還是沉默。因為他發現這兩個人的事情太復雜了,不太好勸,于是就閉嘴了。 周容走出地下室的時候,顏湘本來以為能一塊出去的,但是周容攔住了他:“蔣先生還沒吩咐,說你可以出來。你先在里面呆一會?!?/br> 顏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