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 曲隨離開沒多久,張佑年也不在這間屋子里待著了,悶得他差點呼吸不過來的空氣流通了許多,沈桂舟重新闔上眼眸,額頭的溫度逐漸降下去,他也終于得以睡了個好覺。 隔天,沈桂舟醒得很早,天剛灰蒙蒙,他便睜開了眼,昨天睡得太久,該補的覺已經給他補完了,盡管他想著一覺睡他個一周一個月,睡死過去最好,就不用看見張佑年這張臉,但他還是醒了。 望著天花板那新得發亮的電燈泡,沈桂舟眼底閃過一絲迷茫,抬手揉了揉眼睛,重新眨了眨。 邊上的黑點不見了,是新燈泡所以昨晚才會那么亮堂,明明扣著門。 應該是曲隨換的吧。 沈桂舟才不信張佑年會那么好心幫他換燈泡。 對了,床上的灰塵他沒擦。 沈桂舟一個激靈從床上彈了起來,觸到了柔軟的床單被罩,一時發愣。床也被人打理過了,擦過一遍,還給他換上了被單被罩。 本該是意外的,沈桂舟卻一臉蒼白。 他沒受傷的手上系著條暗紅色的繩子,繩子在手腕處連著打了個好幾個死結,好似是他睡覺的時候拉扯到了,繩子不是什么粗制濫造的材質,沒出來什么刺手的線頭,甚至摸著軟,卻還是蹭得他腕上一片通紅。 那繩子頭系著床頭的桿,同樣打了好幾個死結,但繩子足夠長,足以支撐他在這間房間運動。 也只夠這間房了。 暗紅色的繩子襯得他的手腕白了不少,沈桂舟垂眸沉默地看了許久,收回眼眸,深吸了口氣。 張佑年這是鐵了心要把他綁在這里了。 三年前,他被張佑年丟進這間獨棟小別墅的時候,張佑年還念著他的身體有沈時疏那部分,給他在二樓騰了間光線挺好的房間出來。 盡管在里面的回憶不大好。 但張佑年沒怎么限制他的活動,張佑年不在的時候,他整間屋子都能逛,就算是要出去,張佑年也只會睨他一眼,叫人跟著。 張佑年打定了他沒有依靠,無處可去,覺得他肯定不會跑。 就算跑了他也能抓回來。 沈桂舟明明記得他恨張佑年的,那個時候比現在還要恨,那份揪心的焦灼感,至今想起都會在他心上抓撓下血痕來。 可為什么一開始他并沒有想逃。 記憶缺失了部分。 但不重要。 或許是什么保護機制吧,想不起來也好,回憶一遍他惡心一遍。 他重新抬眸,試著打量這間房。 窗上遮光的那張紙被人撕開了,外頭的光透進來,顯得整間房子沒那么沉悶壓抑。 他扯過長繩,試探著下了床。 腿上蠻厚實地包了層布,曲隨給他處理過,沈桂舟走了兩步,除了點兒酸澀,總算沒那么疼了。 睡滿一覺起來,身體也不像昨天要散架似的搖搖欲墜,盡管還是有些沉昏,但也比昨天舒服不少。 時候還早,這間屋子可能就只有他醒著,手被系著繩,他也沒地去,只能在屋子里瞎轉悠。 房間一角堆了的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除去三年前原來就有的那些,剩下的他也很熟悉。 沈桂舟微跛著挪到那些熟悉的雜物前,打發時間地翻了翻 一袋子衣服,是他三年前的衣服,被隨意地塞進了袋子里,沈桂舟憑記憶念著看,發覺少了幾件。 少了沈時疏曾經穿過的那幾件。 一個被粘貼起來的碎花瓶,他當初逃走前一天,撒來砸張佑年的那個,上邊還沾了干涸的血跡。 怎么還留著,留著找他賠錢嗎。他只剩這條命了,現在這條命也已經被張佑年拿繩子綁在這了。 一對散了的手工項鏈,好像是曲隨怕他無聊,趁來幫他看病,偷偷帶來給他消遣的。 是嗎? 一陣頭痛,沈桂舟捂著頭彎下了腰。 模糊的聲音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手工項鏈?沒用的桂舟,他不會領情。 你什么意思沈桂舟?你以為你做條項鏈給我,就能代替他了嗎? 那條項鏈本來就是我做的。他聽見自己說。 惡心,項鏈被一把扯過,本就不堅實的鏈子被拽開,小珠子落了一地,那我都不要了。 這是什么? 沈桂舟微喘著氣,瞳孔震著。 曲隨和張佑年都喊著他的名字,是在對他講。 可他分明沒有印象。 那雜物一角放著本本子,封面簡約,只在角落寫了筆記兩個字,好像是他三年前用來記筆記的本子。 或許是因為剛才一弓腰,沈桂舟注意到了這本本子。 他直起身,找了個舒服點的位置靠著墻,翻起那本筆記來。 前幾頁沒什么特別的東西,大多是專業課上的筆記,記了一堆高數課的東西,頓了三年,這些東西對他來說早就陌生了,翻翻頂多有點印象,若是此刻叫他重新回想,他也想不出什么有用的來。 這本筆記本陪了他好久,他一直不舍得用,好像是,是當初資助他的人送給他的第一本本子資助他的人就是張佑年的父親,沈桂舟翻頁的手一頓,屏聲斂息。 不收這本筆記本是不是就不會有后面的事情了。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