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在的時候沈時疏不在,沈時疏在的時候他不在,他怎么知道沈時疏是什么樣。 換句話說,他也想知道沈時疏什么樣,讓張佑年這么死心塌地,短短相處兩月,就能讓張佑年拉扯著追了他三年半,要他換沈時疏出來。 他也想見見沈時疏,但在他被張佑年關進這間屋子后,沈時疏就沒再出來過了。 紀忱告訴他,沈時疏多半已經不在了,不如趁這個機會,徹底讓沈時疏消失。 他同意了。 但好像不對。 這算殺人嗎? 他讓一個人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盡管這個人分掉了他一半的時間。 他好像做錯了。 你可以把視頻給我看看。沈桂舟忍下疼打字。 視頻,什么視頻,張佑年臉上短暫地出現茫然,轉而似被戳中痛處般,變得狠戾,你還好意思提,我和沈時疏記錄的那臺手機,不就是你摔的嗎? 為了徹底替代沈時疏。 怎么,現在又準備糊弄過去,把自己剝離出去?張佑年嗤笑,你還真是,好臟的心。 沈桂舟一怔,隨即垂下眼眸。 那手機的確被他不小心摔下樓了去,原來張佑年和沈時疏的記錄都在里頭。 又沒反應。張佑年咬牙切齒,用力拉下他的外套拉鏈,用力一扯,外套應聲滑落。 沈桂舟一愣,縮著往后蹭了蹭,可后邊是墻。 張佑年將他的小動作都看進眼底,瞇著眼睛拽下他的外套丟到一旁,抬手別墻,將他鎖在里頭,居高臨下地望著他,眼眸銳利道:怕了?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好怕的。 第15章 撩起來 冰涼的指腹觸上他臉頰的淚痣,張佑年眼睫輕眨,念舊似的摩挲了兩下,飽含溫情,說出口的話卻猶如扎心的刀子,直捅他的心臟。 和沈時疏不一樣,你還是有點好處的,對你不用太溫柔,張佑年笑,當個消遣的玩具倒是不錯。 沈桂舟啞然。 原來對張佑年來說,他就只是個消遣的玩具,連人都不是,仿佛他的臉上被蓋上了所屬標簽,刻上張佑年的幾個大字,是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空有模樣沒有里子的玩具。 要不是他長得一副沈時疏的樣子,張佑年看都不會看他一眼。三年前沈桂舟就在想,若是他把這張臉毀了呢,干脆多吃點一個勁吃撐,讓身材發胖走樣,甚至他還動起了不好的心思,趁張佑年不注意,從廚房順了把刀來,貼到臉邊。 但他沒劃成。 他猶豫了,冰冷的刀鋒觸上臉頰那一秒間,他突然覺得不值得要是以后跑出去了,離開這里了,他就得頂著一條難看的疤痕活著,他沒必要傷害自己。 哐當一聲,刀墜地,樓下傳來保姆驚呼:那把切菜的刀呢? 緊接著,張佑年喊了他一聲,他沒應,沉重又怒氣沖沖的腳步聲塔著樓梯,穿透緊閉的廁所門,張佑年一腳把門踹開,面色低沉地看著地上那把消失的刀。 那天后,他的日記又記少了兩天。 玩具就要有玩具的樣子。 張佑年垂著眼瞼湊近,拽下沈桂舟的衣袖,虎牙一個猛勁咬上他的肩,沈桂舟眼睫疼得連顫了好幾下,手指搭在墻上,指尖發顫。 若是,沈桂舟忍不住想,若是沈時疏現在出來,張佑年會不會發現,會不會停手。 簡直是個白癡的問題,問出來他自己都覺得毫無懸念。連他稍微露出一絲同沈時疏一樣的表情,張佑年都能發覺,若沈時疏真出來了,哪還有他的事。 肩膀被咬得生疼,可沈桂舟覺得,那好像不是最疼的地方。他自己胡亂想,想完又兀自難過,只是在給自己找不痛快。 想這些又有什么用,想得再多,張佑年也不會對他好一分,只是無力地證明他活了這25年,沒留下一丁點值得的痕跡,不斷地落入一個又一個編織好的網,卷得不剩半分溫存。 熟悉又陌生的氣味爭先恐后地鉆進他的鼻腔,是什么味道來著,好像是張佑年常噴的一款木質品牌香水,三年前就是這個味道,這回噴得重了,聞得他有些暈。 前晚還沒緩過勁來,他現在根本做不了,燒著跑去醫院,又踩著浮懸的腳步回花店和租屋收拾東西,重新回到這個令他犯惡心的地方,回到張佑年給他準備的牢獄。 他惡心得想吐。 張佑年并沒發覺他緊抿的嘴唇,仍舊咬著,沿著肩滑下鎖骨,在那觸目驚心的痕跡上又加重了一層,他只是僵硬地梗著身子,緊攥指尖,微不可見地往后蹭了蹭。 卻只是徒勞。 張佑年的手溜進腰間,指腹捏著他的下巴,將他別過去的頭重新扭了回來,盯著他盈滿恐懼的眼眸,輕嗤出聲,僵什么,需要給你買藥回來嗎? 藥?什么藥? 沈桂舟眼里閃過一瞬茫然,輕咬嘴唇。 前晚你給自己下的藥,現在身體僵得跟木頭似的,還不如前晚故意給自己下藥叫我來,又不讓我碰,張佑年瞇起眼打量,你不會還有個什么其他人格吧。 沈桂舟一怔。 不是余確給他下的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