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祁無庸沒有按付臻預期的那樣露出輕松的神色,反倒是連臉上的笑意都懶得維持。 他看著不遠處的臺燈散發的燈光,以及燈光下的陰影。 一股乏味感涌上心頭,祁無庸偏過頭,看著還在等待他回答的付臻,語氣平靜問道:“你為什么這么對我?” “什么?” 知道對方沒聽明白,祁無庸補充道:“對我這么好?!?/br> 這世界上真的有無緣無故的善意么? 明明只是一個算不上多熟的人,明知可能得不到什么好處,卻傾盡所有來幫助別人。 付臻默了默,道:“有些事情,想做就做了?!?/br> 很多事情并不一定需要什么明確的理由,隨心而已。 如果每一件事都需要什么動機理由,那人生就活得如同機械一般,被所謂的動機理由驅動,實在是太辛苦了。 之前看著許白步入死亡是這樣,現在幫助祁無庸也是這樣。 不過是因為他想這樣做而已。 “你是一個好人,”祁無庸想了想,補充道:“很善良,在這個世界里很難得,不過善良的人往往都活不長,因為好人不長命?!?/br> 說完這話,他突然想到,如果他想尋死,或許應該先學著做一個善良的人? 指不定哪一次見義勇為,就把自己弄死了。 死了之后還能博一個不錯的名聲,這樣想來也不錯。 “我不喜歡你這個說法?!?/br> 祁無庸驚訝:“什么?” 付臻沒說話,只是看著他。 祁無庸突然從他的眼神讀懂了他的意思:善良絕非一個壞詞語,它甚至是世上最美好的詞語,只是有的人讓這個詞受到玷污。 “不要用這么不正經的眼神看著我,”祁無庸故意輕笑一聲,裝作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有點受不了,要迷上了?!?/br> 付臻知道他是不想再談這個話題,他沒有灌輸自己三觀思想的癖好,索性也繞開:“那我們來說點正經的?!?/br> 他指了指放在置物臺的藥品:“開房花了481元,買藥總計371元,都有小票作為憑證,麻煩結清一下?!?/br> 祁無庸眼睛微微睜大,弧形完美的桃花眼看著倒是真有幾分純真的模樣,說出的話更是有一種未出社會的愚蠢感:“你都愿意給我兩萬塊了,卻要我還這幾百塊?” 付臻擺了擺手,有些匪夷所思道:“我說的是借,不是贈?!?/br> 言外之意就兩個字可以概括:要還。 “還有,如果你同意借我兩萬塊,請打欠條,”付臻鄭重其事道:“當然,并非我不信任你的人品,只是我個人比較謹慎,希望你不要介意?!?/br> 祁無庸默了默,決定這件事之后再說:“晚安?!?/br> “嗯?!?/br> 看一晚上都游刃有余的祁無庸,露出第一個憋屈的表情后,付臻笑了笑,回道:“晚安?!?/br> 雖然祁無庸說著不想再管這傷,但還是在付臻的強壓下被逼去了醫院。 在進醫院大門前,他還十分戀戀不舍,眼神幽怨地癡纏對方,指望對方陪著他。 奈何郎心似鐵,付臻視若無睹,當做沒看見,確認祁無庸真的掛了號,便獨自一人返校上課。只是事情往往很難順利,而麻煩又總愛一串又一串地找上門來。 上午的課程剛結束,一下課就被花夏攔在教室門口。 “付臻,你為什么要退出獎學金評比?!被ㄏ呐^蓋臉地就是一頓質問。 怕付臻跑了,就死死圍在他身邊,甚至用身體擋住前方的路不讓過。 付臻原本還在回味上課老師講的東西,聞聲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他怎么會知道獎學金,但嘴上只說:“這件事情已經結束了?!?/br> 他并不認為是自己相讓,如果沒有自己的存在,按照原定的軌跡,許白應該是專業第一,獲得這份獎學金的。 他只是亡羊補牢,將錯誤的節點及時改正回來。 “是已經結束了,甚至輔導員已經公布你得到獎學金的事實了,學校把錢都打到了你的賬戶上……”他突然情緒激動道:“結果你卻要退出!”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真的了解內情,花夏掏出手機,點開一張圖。 圖片拍的是學校的專欄,專欄上刊登著優秀學生的名字和成就,獲得獎學金的人可以上這個專欄榮譽榜。 只是專屬于他們經管4班的專欄上,顯示的名字和圖片不是付臻,而是已經去世了的許白。 花夏不相信是校領導工作失誤,自覺好像窺見了一絲不可告人的秘密,連忙纏著輔導員想要得知真相。 幾番死纏爛打之后,終于從輔導員口中得知,居然是付臻要回了報名表,主動退出了獎學金的評比。 之前他那樣說,付臻都不愿意退出獎學金評比,但許白死后,他卻主動退出。而且獎學金早已經評定結束,甚至結果都宣布了,但校方卻同意了付臻退出的無理申請,這其中必然是有故事的。 甚至可能不是故事,而是事故。 花夏突然想起有一次自己上完課后,忘記將水杯拿走,于是回到教室要去拿的時候,就看見許白和付臻都在教室里。 通過當時的情景以及說話的內容,許白是在威脅付臻。 只不過當時他急著拿杯子,沒有在意這個小插曲。 不過現在回想看來,兩個人果然是有關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