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長時間的飛行導致昔寒腳底不穩,還好被溫迪拉緊了小臂, 一路上的緊密貼合,像是一場虛浮的夢, 著地后,虛浮感被擊破,留給昔寒的除了慌亂的心跳、懵懂的大腦還有腿彎處被抱久了落下的微麻, 感覺很奇怪, 昔寒輕輕地捏了下藏在長袖里的手心, 快速地從溫迪到手中抽出小臂,而后向著往生堂走去, 胡桃在往生堂門口跟拉著鐘離討論著大酬賓的活動, 少女斗志昂揚,鐘離則在一旁淡然地附和著“好?!?/br> 身后的腳步聲傳來,胡桃靈敏地轉過身,興奮地一邊揮手一邊拉著一旁的鐘離, “客卿!客卿!你快看啊,小寒姑娘來啦!” 昔寒老遠地跟著胡桃揮手,在鐘離轉過頭的瞬間,目光交錯的瞬間,她笑了笑, 鐘離微微頷首, 周圍是新抽芽的銀杏, 幾百個春秋里,他見她的次數不多, 出乎昔寒預料的是,身旁的溫迪也高高地揮舞著手臂, 他咧著大大的笑容,聲音大而爽朗:“鐘離先生,又見啦!” 被酒鬼詩人喊慣了“老爺子”的鐘離在面對“鐘離先生”這般客套的稱呼時還有一瞬的不適應。 但他很快也回以一個平和的微笑:“好久不見?!?/br> 話是對溫迪說的,目光落在了昔寒的身上。 第一次見她是剛剛處理完孤云閣的水怪, 雖沒被傷到分毫,但粘著魚腥味的海水濺到身上仍舊令他感到煩躁, 那時候的摩拉克斯還不是經歷歲月磨損后穩重隨和、待人謙卑的客卿鐘先生, 魔神們畏懼他的威名, 魈撿來了一個穿著白色長裙的白發少女,應該是哭過的原因,臉上臟兮兮的, 她坐在歸離集的大樹下的石頭上,陌生的花香從她的身子傳開, 那日和風搖曳樹葉沙沙作響,香氣很淡,卻剛好遮住了黏膩的腥味, 遠處的海水拍打岸邊的聲音寧靜, 飛鳥掠過天空,風吹動她前額的頭發 她坐在樹下一言不發。 他看著她一言不發。 * “溫迪,你認識鐘離?” 昔寒有些詫異, 溫迪叉腰,“當然啦,我說的璃月的好友就是他嘛,”他忽然湊到昔寒耳邊,壓低聲音:“悄悄告訴你,今早我去見的也是他哦?!?/br> “不過這樣說來,”昔寒看著溫迪,“我們似乎撞朋友了?!?/br> 鐘離朝著他們走來,“想來是如此?!?/br> 胡桃自來熟,她跟在鐘離身后,“哎喲喲,一個世界三個瓜,你呀我呀還有他,看樣子大家都有緣份啊?!?/br> 昔寒被這機靈的打油詩逗樂了,眼角噙著笑意,一個想法忽然冒出來,她對溫迪說:“或許你和胡堂主很聊得來哦?!?/br> 溫迪說:“那是當然,吟游詩人和打油詩人畢竟之差一個字的發音嘛?!?/br> 看他這樣,鐘離搖了搖頭。 胡桃如遇知音,“欸?好想法哎!我和這位溫迪小哥果然志趣相投,既然大家都是朋友,那今晚溫迪小哥也別回去了,晚飯的時候正好可以和本堂主切磋切磋?!?/br> 等等,也? “什么叫也別走了?”溫迪有些茫然, 同樣茫然的還有昔寒, 胡桃看了看他倆,而后用手肘戳了下鐘離,“喂,客卿,你為他們準備房間的是沒告訴他們嗎?” 鐘離:“很顯然,沒有?!?/br> 胡桃皺著眉頭,思考的目光從鐘離身上轉移到溫迪和昔寒的身上, 她第一次見昔寒是爺爺過世的那天, 后來聽客卿提起過他在蒙徳有一位故人,便是昔寒。 想來兩人也是好久沒見上一面,故友相聚豈有匆匆別過的道理, 更何況現在不僅是一個故友,還是兩個, “溫迪小哥,小寒姑娘,現在也挺晚的,半夜趕回去的話說不定會撞上無妄坡那里專門吃人的鬼哦,留下來吧?!?/br> 說著胡桃還做了一個鬼臉, 昔寒看了下鐘離, 晚霞逐漸收攏,深藍的夜幕伴著繁星蠢蠢欲動, 對上昔寒的目光,他神色舊:“夜間山野路難,非實在不便,不如先客居此地一晚?!?/br> 說得也是,酒館可以晚一點開張,也當給自己時間規劃一下以后的營生, 還有一點是,昔寒轉頭看向溫迪, 他陪自己跑一天了,雖然自己知道鐘離的身份,但于溫迪而言,或許就是一位久未蒙面的好友, 早上那么倉促能說什么,她決定留下,也是他們兩人敘舊的時間, 至于自己,她又看向鐘離, 鐘離依舊目光平和地看向他們, 他總是這樣,明明身處塵世,可面對世間的一切,又是旁觀者的神態, 明明那些崩塌于眼前的也曾令他苦楚,但他總是表現得不悲不喜。 無意逐鹿。 神明都是這樣嗎, 巴巴托斯那日看向自己時,也是這般吧。 昔寒嘆了口氣,詢問溫迪的意見, 少年眼底的溫柔有些復雜,是昔寒看不明白的情緒,他點了點頭, 胡桃的聲音將幾人之間的沉靜擊碎,她拉過昔寒的手跑向往生堂,“這就對了嘛,走啦走啦這里難得這么熱鬧,今晚咱們不醉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