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余光落在他的袖口,繡著一對純銀的袖扣,袖扣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天鵝交頸。那是我送給他的袖扣,他從不過圣誕,但我卻總想著借機在他身上留下些什么屬于我的東西。 精致袖口露出來的是一段骨節分明的腕骨,修長的手搭在墨色的領口,襯的白皙好看。 我移開目光,望著窗外的景色。 烏云壓日,狂風大作,風雨欲來。 實在算不上好天氣、好景色,但偏偏他就適合這樣的場景,好像只有這樣的場景才能將他身上肅殺凋零的氣質顯襯的淋漓盡致。 身旁柔軟的床榻乍然凹陷下去,我扭頭看去,湯姆一條修長的腿搭了上來,坐在我旁邊,黑玉般的發絲掛在耳邊。 我生硬的扯出一個微笑。 他揮了揮魔杖,手掌上便出現了一只小巧精致的黑盒子,印刻著銀色古老的花紋。 我愣住。 “傻愣著干什么?”湯姆敲了敲我的額頭,不太溫柔,敲的我生疼,“打開看看?!?/br> 不過我顧不了那么多了,我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盒子和湯姆明亮的眼睛上。我輕呼了一口氣,打開后,一只素凈的銀色指環安靜的躺在盒子里。 我目不轉睛的拿起指環,忽而一道微小的閃光劃過我的眼睛,我于是向指環里側看過去。 一行如行云流水般一氣呵成的字,字跡優雅,是湯姆的字。 “伏地魔和夏洛特?!?/br> 他大概從來都不知道我更喜歡“湯姆”這個名字,聽起來更有人情味,更像是一個隨時會放下一切與我遠走高飛的人。 真是奇怪,我因為他偉大的計劃和宏偉的目標而被吸引,卻暗自期待著他成為一個普通人,與我住在郊外,一覺睡到陽光明媚的午后,晚上則躺在山坡上看日落星辰。 湯姆從我手里拿過那枚指環,套在了我左手的無名指上:“好好戴著,別弄丟了?!?/br> 他親昵的掛了掛我的鼻尖,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這段時間忙完后,我會定個好日子?!?/br> 湯姆執起我的左手,像觀賞一件藝術品一般欣賞著我戴著婚戒的手。 這一切都不太真實,我都要懷疑是不是在做夢。 我的眼中噙滿了淚水,好像破釜沉舟,苦盡甘來,終得所愿。 湯姆扳過我的臉,將我臉上的淚痕擦了干凈,盯著我因為喜悅而亮晶晶的眸子:“是不喜歡嗎?為什么哭?” 我笑著摟過他的脖子,鼻尖蹭著他的鼻尖,整個人恍若重生:“我高興呀?!?/br> 看著我破涕而笑,他也流露出來一絲笑意。 我靠在他的肩上,嗅著他身上獨有的木質氣息,像雨后的森林,清新淡雅。 我輕啟朱唇:“你怎么改了主意?”我抬起頭看向他,他也回望我,“不是說不適合婚姻?” “是不適合,”他說,“不過既然是你想要的,我想我也可以試一試?!?/br> 湯姆吻了吻我冰涼的嘴唇,我笑著擁住他,懷中卻忽然只剩虛空。 我驚慌失措的向四周尋找,卻怎么也不見他的身影。我撕心裂肺的叫著他的名字,卻絲毫沒有回應。 驟然身邊的布置陳設都如同流沙般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空蕩陰森的宅子,我失魂落魄的坐在空地,忽而一雙名貴的靴子映入眼簾。 我抬頭望去,盧修斯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我:“黑魔王已經不在了,屬于他的時代已經過去了,至于現在,對你來說,逃命要緊?!?/br> 他不在了? 他的時代過去了? 我嗤笑,怎么可能呢。 我再也見不到他立在高處的身影了,再也見不到他孤傲內斂的氣魄了,那樣讓人不禁臣服的氣魄。 我痛苦的躺在地上抽搐著,鉆心的苦楚不亞于鉆心咒。 就在頭痛欲裂之時,我猛地睜開了雙眼。 映入眼簾的是漆黑的深夜,我的胸口起伏著,一時間竟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我顫抖著緩緩抬起左手,那枚銀戒仍安穩的套在我的無名指上。 我撐起酸軟的身子,愣怔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我如今的處境。 我一切都記起來了。 我在最后一刻擊退了攝魂怪,之后便毫無預兆的昏了過去。 但夢不是夢,而是曾切身加在我身上的一切甜蜜與痛苦。 在昏沉之際,我再次切身的體驗了一次。 他將戒指戴在我的手指上有多喜悅,他被咒語反噬消失的消息就有多痛徹心扉,甚至更甚。 十二年過去了,我想我已經能夠清醒的接受了這個事實了。 我定了定心神,告訴自己,一切都過去了,不過是一場夢境而已,我已經經歷過了,沒事的。 我拿起魔杖,站了起來,早已看不到霍格沃茨特快列車的身影。 我變回了天鵝的樣子,堅持不懈的繼續向前飛去。 我暈了有多久,久到我到達霍格沃茨時,學生們的開學晚宴都已經結束了。 我跟隨者行李的托運,混進了霍格沃茨。 若非是學生開學,我絕不可能如此輕易的混進來。 我來到這里的第一件事,就是見見那個從我和湯姆手中逃過兩次的男孩。 我飛到了格蘭芬多的塔樓,隔著一層玻璃窗,我找到了波特的寢室。 四個男孩正在寢室里吃變聲糖,一會變成猴子,一會變成獅子,一會又變成火車汽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