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她試著想小幅度地動一動, 下一刻,背卻撞到他的胸膛。 柳殊登時全身一僵,這下,是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 大腦也似乎是短暫地空了一瞬。 她的身體被太子鋪天蓋地地籠罩。 心跳更是停了半拍,接著,又飛快地加速起來。 這一瞬間,柳殊忽然覺得周圍的一切都像是要在幾息后就消失不見。 而她所有的感官只被身后的男人侵占著。 心下…無端地更緊張了些。 聞初堯的舉動與他這個人一樣,帶著股極為濃烈的存在感。 惹得柳殊無法忽視,只能下意識遵循著對方的話,抬眼去瞧,“我、我們能不能晚些時候再……” 話未說完,男人的氣息突然襲來。 劃過耳上輕薄的皮膚,細碎的輕吻落下,在耳頸處引起一陣酥麻的戰栗。 順勢握住她的手,揉蹭了兩下。 理智漸漸消弭,在舌尖的交融下逐漸破碎、塌裂。 恍惚間,柳殊感覺到了身后人的呼吸,男人的體溫隨著動作,細密地傳遞而來。 她的發絲被聞初堯撥在一旁,而后,是天旋地轉—— 待柳殊反應過來,人已經在榻上了。 男人的吻與他素日的克制冷淡的舉止做派完全不同,而是帶著股狠勁兒,朦朧間,晨間才穿好的襦裙松散開來,衣帶更是漸漸凌亂,與烏發纏繞至一起。 那道琴音仿佛又在柳殊耳側響了起來。 不同的是,這次的樂曲聲一開始是舒緩的,彈琴的人似乎也是耐著性子的,一下又一下地撥弄。 濃烈的情愫被驟然容納近這一方小天地里,接著,舒展擴散開來。 與先前流水潺潺遇知音的絲竹管弦相同,卻又似融進了別樣的欲|望。 直白的,濃烈的。 富有…侵略性的。 聞初堯就這樣傾下身,凝視著柳殊。 凝視著她因這道琴聲而情動的模樣,凝視著她面頰上的酡紅。 過了好一會兒,伴著女子的幾聲輕哼,一切皆歸于短暫的平靜。 半晌,見人確實適應了點兒,聞初堯撥弦的頻率也更快了幾分。 也是直至這時,他才漸漸顯露出了點兒獨屬于人后的惡劣性子,于淡然春色中,輕輕貼近了些。 更近了些。 近到能輕易瞧見柳殊的每一次微微蹙眉,以及那股始終揮之不散的羞怯。 伴著滿臉的嫣紅,隨之琴弦晃動,蕩漾出層層余波。 她似乎是有些承受不住,潛意識地想要去抓聞初堯的衣領。 下一刻,卻被男人故意使了力給往某處帶了帶。 水的潮意與樂聲的響動一道,極有規律地拂過周遭的一切。 晚春光景下,室內仿佛煥發出另一片柔醉春色。 …… 待柳殊醒來之后,都還覺得這一切似是夢境一般。 唯有身上的酸痛時刻提醒著她,這不是夢。 床鋪已經被重新鋪好,而她身上的衣服…也已經被人換得妥妥貼貼的。 柳殊緩了會兒神,這才逐漸恢復清明。 腿間的酸脹感過于強烈,加之聞初堯剛開始時刻意放輕了些的動作… 柳殊定了定神,下意識想掀開被子去找被褥上的紅痕,驗證某種猜想。 誰料,殿外卻忽地傳來宮人們的詢問聲,“太子妃娘娘,您醒了嗎?”似乎是聽到了動靜,端著盆子走近,“您這會兒可有什么吩咐?” 柳殊還沒厚臉皮到可以在外人面前掀開被子一探究竟,于是便只好先歇了心思。 “…想喝點兒水?!彼行┠嘏つ?。 宮人們聞言,立刻有一人去倒水,另一人則把盆放在榻邊的案幾上,幾息后,用浸潤好的帕子給柳殊輕輕擦拭著臉頰。 潤了潤嗓子,她這才算是精神了點兒。 門口處,松蘿和荷陵正好端著吃食進來。 見到熟悉的人,柳殊心下一松,“你倆先退下吧?!彼齽傔€在納悶怎么進來的不是松蘿她們,結果是去小廚房給她端吃食,正好就這么會兒的時間錯過了。 思緒回攏,她這才起身。 誰知腳才挨地,便察覺到了腰處不同于別處的酸痛感。 聞初堯徑直從外頭進來,見到自家太子妃正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揉著腰間,眉頭一挑,“太子妃,這會兒可有好些?” 柳殊正在狗狗祟祟地揉著,冷不丁兒被這么一喊,手下一下子捏重了幾分。 強忍著那瞬間的不適,抬眼望向踱步走來的人,“殿下…” 男人揮了揮手,松蘿與荷陵便十分默契地退了出去。 “菜還未布好…殿下、殿下怎得就讓她們出去了?”那事過后,她實在不太想立刻對上眼前的人。 聞初堯聽了柳殊的話,低頭瞧她,語氣略低,定定地喚她,“柳殊?!?/br> 相處了這么些日子,柳殊多少也摸出些門道來。 就例如,當這人冠冕堂皇地喊她“太子妃”時,那吐出的話語一般還是比較人模人樣的,要不就是那種極端的刺耳。 可要是喊她的名字…… 柳殊覺得他的語氣有點兒奇怪,可偏偏對方又這么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她也只好抬起眼,妥協似的癟癟嘴,“殿下喊我干嘛?” 語氣有股她自己都未意識到的勉強。 聞初堯沒有立刻回答,過了片刻后才淡淡問道:“…你是不是害羞?” 心里隱秘的想法被眼前的人驟然戳破,柳殊一時有幾分招架不住。 那晚的沖擊力對她實在太大,以至于,她的心底有些不受控地生出幾絲情意。 其實…如果不是那把懸在頭上的刀,做妻子的,誰不愿意與丈夫好好相處呢? 而且…聞初堯對她,也是有意的。 柳殊的臉頰有些發燙,“…你這會兒怎么過來了?”她想,她的臉這會定是泛起紅了。 見她沒有第一時間否認,聞初堯的嘴角揚起一絲笑意,但很快又被迅速地壓了下去,“孤可是為了你,連午膳都還未用?!?/br> “到時辰用膳了,順帶來瞧一眼,不是很正常嗎?” 柳殊這才像是意識到什么,不自覺用余光去望外頭的天。 已是正午,太陽光有些烈。 陽光透過窗,削減了幾分,稀稀疏疏地落到了聞初堯的身上,更襯得他身姿如松。 聽他的意思……像是也沒吃東西? 莫非……是在等她? 柳殊一陣恍然,抬眼,卻見他又望了過來,“好了,快坐下?!?/br> 太子舉止體貼,甚至還親自給她布了菜。 哪怕…只有這么一次,零星的幾句話,柳殊日常察言觀色久了,也能一下覺出幾絲不同。 這其中微妙的變化,讓她方才的想法又更加濃重了幾分。 她斂下眉眼,默默吃起菜來。 柳殊是真的有些餓了,吃著吃了,注意力便短暫地轉移到了桌案的食物上。 除去日常的午膳,還特意擺了點甜食。 無論是她,還是另一個自己,都是極其嗜甜的。 三格的盒子里,雪白的桃片糕,玉色的糯米團,一口酥,層層疊疊地被放置在一起,樣式小巧精致。 她吃了一口,霎時,一股清淡的甜香便縈繞于味蕾之上。 聞初堯適時出聲,“味道如何?” 柳殊喝了口茶壓了壓,意味不明地掃了他眼,幾息后,還是誠實地點點頭,“味道尚佳?!?/br> 太子嘴角牽起一抹極淡的弧度,“想不到太子妃不僅是個做糕點的高手,就連品鑒能力也是一等一的?!?/br> 柳殊:“……”她懷疑這人在陰陽怪氣,但她沒有證據。 她柔聲笑笑,敷衍了兩句。 可對方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似的,在她面前愈發有不想好好當人的傾向,再度提了要求,“孤上次沒能嘗到太子妃親手做的糕點,也不知什么時候還能再有這個口福?!?/br> 柳殊聽了這話,卻是心下一松。 還好…需要銷毀的把柄又少了一個。 但…… 轉瞬間,她又想到那晚的香料,心里開始無意識地盤算著晚點兒去瞧瞧放在桌案上的催情香。 那畢竟是姑母給的,柳殊原先想著收在庫房,但又怕不穩妥,這才貼身放在能看得見的相對隱秘的地方。 如今…她是有點顧不上什么賞賜不賞賜的了。 趕緊把東西找個地方處理好,才是上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