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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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醉有點明白了,這也許像是預熱的戲碼,在對手制造的領域中,她們只能做一個旁觀者。 眼前的鏖戰卻還在繼續, 青銅車向著箭雨滾滾而馳,不斷有鮮血與烽煙開始成片地燃燒, 而與此同時有人開始攀爬遠處那座寂冷的山峰,手執利刀銅器,瀕死巨獸喘息著四肢痙攣,唯獨那截長尾垂落在山間,一動不動。 所以有人開始割開它的尾巴,手法像是割取橡膠樹的汁液,青銅刀小心地劃開一道傷口,緊接著便有銅器抵在雜亂的毛發間收取那滴滴而落的鮮血。 這些人表情虔誠,莊重如祭祀。 一道道細小的傷口便這樣落在這只巨獸的身上,源源不斷的鮮紅的血蔓延、一罐罐被裝滿的銅器被運走,所以巨獸眼底的神色便慢慢地慢慢地褪去,好似風干的油畫,失去最后一點稱得上鮮活的色彩。 巨獸發出一聲像是嘆息般的低吟,就在這聲嘆息散去的剎那,有灼目的金色從它的心臟處爆出,星星點點猶如搖曳之焰,忽地飛向鐵幕般的天際! 那難道是意志本源么?! 時醉還未來得及細想,眼前世界卻驟然一黑。 人類。 無邊無際的深黑之中,有一道威嚴卻低沉的聲音回響,清晰地像是有人俯在她耳邊低唱。 時醉鎮定地抬頭,卻發現身邊已然失去了小秋的身影。她心里卻半點慌張也無,已經猜到了什么。 倘若白馬騎士意味著征服,那么親手斬下它的頭顱未必不是一種命運意義上的征服。 所以如果這次輪到戰爭騎士試圖同她們決出生死,那么也許她們的獲勝方式,即是阻止眼前這場戰爭。 看來你已經知曉了這局游戲的規則。 那個聲音低低道,時醉卻心里一驚,一種仿佛被窺探看穿的不安全感浮上心頭。 這次的對手似乎比較好說話,時醉謹慎地立在原地,試探著問道:我的同伴在哪兒?我們獲勝的條件,只有這一條要求么? 但還沒等她來得及問清什么,耳畔再度響起輕輕的嘆息聲,下一秒,刺目的白光倏地浮現,眼前的世界驀地恢復為應有的色彩。 少主! 燭光幽幽,映出帳內浮動的身影。時醉倏然抬頭,但見桌案之前、木階之下,正跪著一個身披鎧甲的女子,她把頭埋得很深,言辭像是謝罪。 少主少主,現在正是盟約之時,更何況那位已經快要死了啊,您所籌謀的事情,真得不能再耽誤下去了! 時醉聽得滿頭霧水,面上卻靜得像水,顯不出一絲情緒,她視線滑過眼前低矮的桌案,只能看到案臺上成摞的竹簡,其上雕刻著細小的線條,不像是小篆,也不像是金文。 她皺了皺眉頭,察覺出一絲不對。她曾和洛塔瑞奧一同搜檢過基地的書庫,隱約能分辨出各朝各代常用的字體,如果她沒有記錯,這上面的文字像是春秋時期齊魯一地的舊文。 可自己所附之人明明是個女子,階下之人也的的確確是個女人。幾分鐘前在河岸旁奔馳戰車的關鍵部分更是實打實的青銅件,那兵戈的制式也與記憶中的古物沒有差錯。 真的是春秋年間? 時醉想了想,隨手翻了翻竹簡嘗試分辨出這字的含義,她略看了看,真找出幾個略顯熟悉的字眼。 僖公......周襄王七年......天鳴....... 周襄王七年是公元前645年,當時有僖公名號的只有魯地的君主。 天鳴是可與燈青并肩的s級本能,據說是聽嘯的究極版本,其威力之強一度叫洛塔瑞奧認為這是在胡編亂造。 傳說其生效時猶如cao控蒼山從天而落,換句話說,堪比召喚隕石。 基地倉庫中隱約提到一條記載,左傳middot;僖公中所謂隕石于宋五,隕星也即是天鳴在歷史上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現身。 所以她們要阻礙的戰爭究竟是什么?隕星之事發生于魯僖公十六年,在時間上的確與周襄王七年對的上號。 可這句話說的是有五顆隕石降在宋國的邊界內。假若這場戰爭的雙方是宋和魯,但兩國最近的戰爭明明是公元前684年的乘丘之戰。 除非...... 除非這是涉嫌異獸隱秘的、不可被記載的戰事。 時醉一時想的出神,手中不斷地翻動竹簡,階下那人卻像是聽見了這碰撞聲,不可置信般地愣在原地。 下一秒她開口,聲音里像是含著某種憤懣: 少主,您真得要在這里眼睜睜地看那位死掉嗎! 時醉回神,她收手,假裝露出一點關心:現在究竟是到了何種地步? 那人卻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陳述時快速清晰,語氣卻依舊帶著強行掩蓋的焦急。 燭龍想要直接吞下那位的尸體,但貔貅大人堅稱這已經違背了它們最初的選擇,家主正與國主斡旋于聯盟之中,如果您在默等下去,恐怕事情真要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您就當、您就當...... 她猛地低頭,顫聲:為了那只貓罷。 貓? 時醉下意識想起了葉驚秋,她剛要試探著問出那只貓信息,卻在此刻帳門忽地被掀開,但聽一聲慘叫,那座下之人卻已尸首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