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裙少女緊張地在主席臺下走來走去，手中緊攥著三頁布滿標注的手稿，密密麻麻全是字。

    “阿琰，怎么辦，我還是背不下來?！?/br>
    她咬著唇，水潤晶瑩的杏眼望向不遠處的黑衣少女，語氣軟的像是在撒嬌。

    “你背不下來……我又不能替你背啊?！?/br>
    裴清琰無奈抬頭，目光從手中的商業雜志悄悄落到白裙少女身上。霎時間，如同磁鐵般緊緊粘住，再不能輕易離開。

    聞言，許知意哼了一聲，背過身去，故意不理她。

    兩人之間僅有微風拂動，以及草葉搖擺的“沙沙”聲，格外安靜。

    “要不然這樣，”裴清琰沉吟片刻，伸手攏了攏少女飄散的長發，眸中浮現著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溫柔，“你多練幾遍，直到背會為止?！?/br>
    “可是——”

    “我會一直在這里等你?！迸崆彗袅藟K干凈的草地坐下。為了讓她放心，特意把雜志攤開在膝前，翻開第一頁。

    見狀，許知意躊躇片刻，再度拿起稿子小聲背誦起來。

    夕陽低垂，晚霞的金光柔柔灑在少女身上，美好得不似凡間。

    讀了沒一會，她便轉向另一名面容嚴肅的少女，酒窩淺淺，笑容甜美，仿佛油畫中走出來的人物。

    “阿琰……”她拖長了聲調，軟得像棉花糖。

    第23章

    “渴了？”

    許知意到現在還能記得裴清琰那抹無奈的笑意，眸底溫和的縱容令她怦然心動。

    只是，剛滿十八歲的她并不清楚那意味著什么，更不愿觸碰那層朦朧的窗戶紙。

    “嗯……”

    她迅速撇開目光，沒忍住又偷偷望了對方一眼，“我要喝奶茶?！?/br>
    提要求提的理直氣壯。

    “好?！迸崆彗酒鹕?，合上雜志，“還是上次那一家？”

    得到肯定答復后，她丟下一句“等我五分鐘”，迅速向cao場邊緣走去。

    背影筆直，在人群中鶴立雞群。

    許知意索性坐在她剛才的位置，隨手拿起那本雜志翻閱。

    在密密麻麻的批注之下，有一個被紅筆圈起來的地方，工工整整寫著“小意想報考的學?！?，十分醒目。

    她怔了怔，面頰飛快地染上一抹紅霞，迅速將雜志合上。

    “唔……”

    許知意趕緊用手稿扇風，但似乎越扇越熱。她不禁想到，自從高考結束，裴清琰沒少向她打探填志愿的事情。原來，是存了跟她填報一樣志愿的心思。

    當然，在她心里，也希望兩人能去同一所大學。

    “阿琰也真是的，我決定后，肯定第一時間告訴你，著什么急呀?！?/br>
    嘟囔一句，她拍拍裙角的灰塵，極目向cao場邊遠眺。

    裴清琰很好認。

    不愛笑、嚴肅，冷淡的有些過分。人群中，最生人勿近的那個準沒錯。

    但許知意從來不這樣找人。泱泱人海中，她的目光自然而然會落到裴清琰身上，就像吸鐵石的兩端，無論隔再遠，總是會“啪嗒”粘在一起。

    “五分糖，少冰?！?/br>
    少女把奶茶遞給她時，神色柔和，額角還掛著汗珠。

    “我說了不著急的——”許知意心頭微顫，連忙從口袋里掏出紙巾，細細為對方擦拭，“也不知道給自己買一杯?！?/br>
    “不想讓你等太久?！?/br>
    裴清琰用指尖勾住她的手，順勢將其抓在手心。緊繃的唇角悄然放松，眉間藏著不能顯示于人前的滿足。

    “明天……”

    許知意小聲喃喃，低頭不敢看她，“明天，你站到我能看見的地方好不好？”

    她盡力讓自己聽上去不是在撒嬌，但微微顫抖的尾音出賣了她的真實想法。

    “好?！?/br>
    裴清琰依然沒有詢問緣由，一口答應下來。

    無論她提出多么過分的要求，答案都是斬釘截鐵的“好”字。

    許知意時常在想，如果有人可以把她慣壞，那么那個人，必定是裴清琰。

    她甚至幻想過家族安排的聯姻對象是對方。

    ……

    “不舒服嗎？”

    臉頰傳來輕微的觸碰，女人焦急的聲音將她從神游的狀態中脫離。

    霎時間，過往種種如泡沫般煙消云散。許知意攥緊被眼淚沾濕的紙巾，有些訝然自己居然變得如此感性——離家的這六年，她明明一次都沒有哭過。

    “……我沒事?！?/br>
    她紅著眼睛，臉色蒼白的模樣怎么看都不像“沒事”。

    “可是你——”

    “阿琰，抱抱我?！痹S知意閉上眼睛，如愿被對方緊緊抱在了懷里，連喘息聲也交融得難分彼此。

    肌膚相貼時，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像之前無數次那樣。

    淡淡酸澀仿佛化作水汽，在一次次呼吸中被吸入腹腔，釀出遺憾的味道。

    “抱歉?！彼p聲道，有些哽咽。

    “你永遠不用對我說這兩個字?！?/br>
    裴清琰親了親懷中女人的耳廓，看其一點點變紅。比之前還要敏感，她忍不住吹了口氣，感覺許知意又往她懷里拱了拱，活脫脫一只害羞的小貓咪。

    “我……想到了高中的事情?！?/br>
    鼻尖是好聞的檀木香，許知意深吸一口，放任自己短暫地沉溺其中。也只有這樣，讓才能試著敞開心扉，“畢業典禮那天，我讓你站到最前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