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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主游戲[基建種田] 第169節

    馬榮也跟著露出笑容,咧著嘴露出黑皮下的一口白牙。

    阿卯和馬榮說好,自己有一批五百斤左右的鹽在今年八月之前可以運到淮河南岸來,讓馬榮和席將軍說好,到時候派人到河岸接應自己。

    而這五百斤鹽也只是第一次試試水,如果賣得好,席獻和馬榮也講信義,是真朋友,自己以后就可以弄來更多的鹽運到北方。

    到時候兩邊按成交價五五分成,席獻那邊只要管他們偷偷賣鹽的事不被別人發現和攻擊,其他的都交給阿卯。

    等生意談成,其他細節也約定好,阿卯便送馬榮過了淮河。

    還告訴他,自己在淮南這邊有關系,讓他不用擔心和自己交易被發現。

    馬榮過河后,還頻頻向阿卯保證:自己一定不辱使命,讓他放心準備鹽。接著就帶著自己的小隊北上了。

    一樁可以改變南北格局的交易就此達成。

    另一邊,在控制住淮南后,陸瑤的女官進駐要干的第一件事其實不是編戶,而是管控整個淮南郡南的瘟疫患者,然后隔離出疫區派醫者進入診治,以及——派人尋找疫情的源頭。

    淮南都拿下了,找個疫病源頭還不簡單,陸瑤很快發現淮南的疫病都起于淮河流入淮南的支流,而再派人循著水脈往上找,在水里找到了大量腐爛的尸體。

    這初春時節,溫度已經漸漸起來了,泡在河里的尸體都成了巨人觀,場面那叫一個精彩。

    別說是普通人,連見慣了死人的沙場士兵也一個個吐得不成樣子,倒是跟隨士兵前往處理疫病源頭的醫藥班學生們一個個鎮定無比,面不改色地讓人準備了竹筏將尸體撈出來,然后挖坑焚燒。

    河水里當初沉了一萬多尸體,如今又過去半年,這一代河道里還剩下的尸體也沒有太多,等打撈完這一截河道的近千具尸體,負責“冒天下之大不韙”來處理焚燒尸體的醫者就回去向陸瑤報告情況。

    此時陸瑤就坐鎮在淮南的治所里,身上也穿著小號的白大褂,臉上戴著口罩。

    不光是她,其余進入淮南的將士都一律是這個打扮。

    按照陸瑤所說,人們之所以會被疫病傳播,是因為空氣之中和淮河水里都有疫氣,而疫氣又是因為死去的尸體怨氣和恨意所化,如今那些死后得不到合理安葬的士兵的尸體都已經化作了兇尸,事后掩埋無效,只能用世間破除一切邪妄的大火焚燒,燒除疫氣的來源,才能從根本上阻止疫病繼續傳播下去。

    陸瑤的說法邏輯合理,醫者和將士們都認為有理,所以即使認為焚燒他人尸體是一件殘忍的事情,但是,誰叫那是兇尸呢?一旦化作兇尸,那就是“非我族類”“鬼魅魍魎”了。

    對于這種“非我族類”,人們可沒有同情心和禮貌可言,焚燒也不算罪過了,反而是積德。

    處理河里的尸體的時候,士兵們除了覺得惡心,行事還是做的很利落的。

    當然,主要也是因為焚燒事宜主要是醫者們主導的,看著這些弱質女流們都如此鎮定,士兵們當然也不能被比下去,如此,才沒有出什么亂子。

    等醫者回去向陸瑤復命,陸瑤得知了淮南附近水道里撈出來的尸首數量,很快推測出,這極有可能是之前王業和席獻打仗的時候,席獻殺掉的那些流民帥的軍隊。

    胡人打仗贏了有屠城的習慣,這回是打回原本屬于自己的城,屠不了城,但是將守城的流民帥和其手下軍隊屠個精光是毫無疑問對方做得出來的事。

    而那么多的尸體,傻子都知道,讓尸體爛在自己領地上不好,再往南就是敵人的地盤,譙縣離淮水有一段距離,又在淮水上游,反而是淮水以南的淮南郡等郡縣,郡內水源都是淮水支流,尸體沉入淮河,影響的都是敵人。

    席獻只要腦瓜子一轉,很容易就能得出把流民軍趕到淮水邊殺掉沉尸河里的想法。

    所以,這才是去年淮河下游地帶開始瘟疫大流行的原因。

    推導出尸體的來源,陸瑤推出淮河下游肯定還有更多尸體堆積,立刻讓手下士兵和醫者繼續順著水流向東打撈尸首,同時開始派人向淮河以東的廬陽和丹陽太守傳信,讓他們配合自己,打撈尸首,以防疫情繼續擴散。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高數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88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

    南帝四年二月十六日,丹陽郡治所內,丹陽太守正滿面愁容地聽手下人不斷地來報下面的瘟疫處理情況。

    聽了一上午,丹陽太守葛燁早就耳朵起繭了,他聽堂上幾個謀士的一番出謀劃策,說來說去都是把人圍起來,燒了就是了,這么久都沒好,一定是燒得不干凈,還要多多的燒。

    葛燁忽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燒燒燒,一天天的就知道燒,我燒了四個月了,燒干凈了嗎?大半個丹陽郡的人都要燒沒了,這疫病還是沒斷絕,是不是要干脆把我這丹陽郡的百姓都燒個干凈,這場瘟疫才能停下來?”

    一位謀士眼珠子動了動,遲疑道:“也未必不是……”

    話音未落下,葛燁直接一個硯臺砸過去,謀士的腦袋開了花,捂著額頭跌到一邊“哎呦哎呦”地叫。

    葛燁怒斥:“都是一群蠢貨!一點有用的辦法都想不出來!把人都燒沒了,我還要這丹陽郡做什么?快給我想別的辦法!”

    一名謀士試探道:“自古都說瘟疫是天災,乃是天上神仙不滿人間才降下的災禍。我們不若請些道人,好好做一做法事,好叫神仙消氣?”

    葛燁撐著桌案想了想,覺得有理,道:“就按你說的辦。要是這瘟疫再止不下來,我就拿你去祭天!還有什么別的法子嗎?”

    余下的謀士們頓時啞火,一個個要么摸胡子,要么研究桌子上的紋路,要么看著杯子里的酒發呆,只有那名提出建議的謀士滿臉苦澀,恨不得扇自己一個巴掌。

    叫你多嘴!叫你多嘴!

    這要是做了法事還停不下來怎么辦??!

    葛燁發話,下面的人不敢不辦,正好丹陽郡內的流民帥里有個叫王歇的人,說自己是張天師的弟子,身懷絕學,這個時候葛燁也找不到什么好的人選,便讓人將他請了來。

    王歇在葛燁的支持下,在丹陽境內大做法事,光是弟子就收了兩千人,每日讓人四處灑些符水,燒些神香,又要家家戶戶誠心念誦《正法玄念無上道經》,并告訴葛燁,這場瘟疫皆是世人敬神的心不誠,罪孽深重,才讓神仙降災。要是心不誠,又作惡多端,那么就是他也救不了。

    葛燁聽了果然覺得有理,派下大量士兵要求丹陽境內人人念道經,還要誠心敬神,不然就是罪孽深重,神仙難救,為了防止牽連別人,只能抓起來殺掉了。

    一時之間,整個丹陽成為大型道場,人人念經,家家祭神,每天一開口就是無量壽佛,閉口就是大業神仙,只盼著神仙能夠寬恕自己,讓自己免了這場災難。

    可惜天不遂人愿,仿佛神仙就是有意為難丹陽郡的百姓,不管大家經念得多勤勞,香上得多虔誠,瘟疫就是持續在丹陽郡內流傳,始終得不到斷絕。

    到這年的三月十五日,丹陽境內已經十不存一,死去的人體直挺挺倒在路邊,蚊蠅狂歡,無人理會,百里之內,竟無人煙。

    丹陽治所內,葛燁的大軍圍住了整座城,不準城內人逃出,也不許任何人靠近,一旦進入城墻箭塔的射程之內,就會被城衛射殺,以致于丹陽城外倒了一圈的尸體,之后再無人敢靠近。

    丹陽城內的百姓都靠城內屯糧過日子,半月不到,城內糧價就漲到一斗百文,還有價無市,城內人心浮動,隨著饑餓和恐慌傳播,漸漸開始有人開始售賣人rou,男人和女人,小孩和老人,不同品種的人rou光明正大地掛在門市上,屠夫手里抓著刀,大聲叫賣。

    葛燁府中,沒用的廢物道士已經被葛燁賞了軍中將士下酒了,在手下反了三員大將之后,葛燁每日睡覺要二十名親兵守在自己房間外,時刻拉弓對準四面,防備有人要暗害自己。

    但是三月二十日,還是不防他的貼身親兵暗中給了他一刀,葛燁當場暴斃,葛燁的親衛兼堂侄葛樓石上位,殺光原本終于葛燁的人,自己成為新的丹陽太守。

    三日后,葛樓石被葛燁的三兒子所殺,葛樓石的手下全部被屠,葛燁三兒子葛從先上位。

    又兩日,葛從先的兩個哥哥葛從業.葛從祖因為不滿弟弟坐在自己腦袋上,合謀弄死了葛從先,殺光他的心腹,兩人各自分了一半丹陽的兵馬,在丹陽割據建府,互相對抗。

    等陸瑤的信使帶著人到達丹陽城外五里時,迎接他們的首先是以丹陽城為中心輻射開的一圈被箭射/死的尸體。

    因為丹陽縣郡的百姓已經死得差不多了,所以他們一路走來,竟然不僅沒遇到敵人,其實連個活人都沒遇到。

    等來到丹陽城外,見到這架勢,一行人也不敢輕易靠近,因為不知道前方丹陽城是什么情況,領隊便從山里抓了只鹿,在鹿身上裹了個木架子,披上一匹布,偽裝成人的形狀讓其向前跑。

    等看著鹿一路驚慌地跑到了城門下都沒事,一行人才敢慢慢靠近。

    再靠近,就能看到城墻上的情況了。

    城墻上空無一人。

    經過這一個多月的內斗,丹陽城內的官兵除了內斗被殺,也有餓死的,但是還活到現在的,都已經殺紅了眼,不到這座城市決出最后的贏家,誰都不肯開城門放人走。

    于是葛從業和葛從祖兩兄弟各自派人守住了城門的一邊,都在箭塔里拿箭對著對方,以防對方不講武德,偷偷出城搬救兵。

    但是雙方僵持到現在,從上頭的領袖到最下層的士兵,都已經到了最疲憊的時候。

    兩兄弟已經騎虎難下,哪怕自己已經不想再和兄弟斗下去了,也要防止自己一旦生出退縮之意會讓底下的士兵產生反意,因為誰都不敢相信,對面的人是不是真的不想打了。

    萬一是計謀呢?萬一對方忽然反悔呢?萬一我誠心誠意,但是對方不知道我誠心誠意所以不對我誠心誠意呢?

    猜疑鏈一旦發生,是很難從內部勘破的。

    所以,現在兩邊的人都只能等,等自己堅持不下去死了,或者對手堅持不下去死了。

    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

    這時候,幾乎城內的每一個人都希望能來點什么打破著互相威懾的僵局。

    陸瑤派的這群人來的正好。

    等陸瑤派的人到達城外,城里的兩兄弟第一時間就達成了共識:誰先弄死外面那群人,誰就算贏。

    兩兄弟打到現在,都已經失去了作為正常人的理智,但是出人意料地又異常jian詐,他們帶著雙方的士兵埋伏在箭塔里,異常興奮地打開了城門,準備引誘敵人入城。

    陸瑤的人見到無人射擊那只鹿,的確靠了過來,但是葛從祖.葛從業兩兄弟卻不知道,這群人只是前方信使,后面還有扈季叢的軍隊跟在后面,準備來聯合丹陽郡的人一起打撈尸體斷絕瘟疫源頭。

    信使快要靠近城門后,發現了大開著的城門,領頭的人皺了眉頭,覺得有些不對勁。

    丹陽城是一座大城,既然外面被射殺的尸體都還沒怎么腐爛,怎么可能城里一個人都沒剩,讓城門大開呢?人都去哪兒了?

    這么想著,領頭的人忽然心聲警兆,他連忙高喊出聲:“我們是隔壁淮南太守的使者,我們有解決瘟疫的辦法,請丹陽太守——”

    然而帶著兵馬埋伏在兩邊的葛家兄弟根本不在意他說什么,此時此刻,他們的腦子里只剩下了贏。

    無數箭矢從兩側襲來,站在城門口的十余人見到不對,立刻推著頭領向城門靠近以躲避上方箭矢,但是下一刻,丹陽城城門大開,葛家兄弟的人分別從兩邊沖殺出來,神情狂熱,不管不顧。

    十余人有五人在亂刀中當場被殺死,剩余七人帶著刀傷竟然穿過了士兵的刀陣,闖入了城內,一路向里逃。

    葛家兄弟手底下的人毫不猶豫地追上去了,葛從業和葛從祖則像模像樣地互相行了個禮,懶洋洋地在太師椅上坐下,一邊招呼人清點當場死去的五具尸體到底是誰手下人殺的,一邊喝著茶等待余下的人頭被送來。

    沒過多久,就有士兵帶著人頭出來回報,說只殺死了兩個,剩下五個進了民居里之后,就不見了。

    葛從業驀的摔了手里的茶:“廢物!趕緊派人去搜!”外面這五個人里有四個都是他哥哥葛從祖殺的,他想贏,只能靠那七人了。

    葛從祖笑吟吟地給自己二弟遞茶:“老二,喝口茶,靜靜心?!闭驹诟饛淖嫔砗蟮拿褪康都馍系难螀s透露出他的心里可沒他想的這么平和。

    葛從業陰沉著臉沒有接。

    那五人入了碩大了丹陽城就像是泥牛入海,還真就找不著了。

    不管是葛從祖和葛從業都大怒,下死命,一定要找到那剩下的五人。

    丹陽城外三十里,扈季叢正帶領四千士兵朝著丹陽城行軍。

    丹陽境內的瘟疫有多嚴重,以及丹陽太守下令人人祭神的事,陸瑤在淮南就早有耳聞。

    距離上一次有丹陽的消息傳出來也已經有十幾天了,為了防止信使去送信出事,陸瑤讓扈季叢帶著大軍跟在信使后面,這樣哪怕丹陽太守有什么不理智的行為,他也能及時趕到制止。

    但是即使是陸瑤,也想不到,丹陽城內會在葛燁的封城下變成這種喪失人性的煉獄。

    扈季叢帶人到了丹陽城外十里,也遠遠看到了城外被射殺的尸體。

    而丹陽城外十里境內光禿禿一片,除了尸體,看不到他們的信使。

    看著遠方那座在陰云下佇立的孤城,扈季叢心中閃過不詳。

    作為一名出色的將領,強大的第六感和預判是基礎技能,很多時候,所謂的預判或者第六感,其實不是什么玄而又玄的特意能力,而是僅僅是一個人具有強大的信息捕捉能力和分析能力,所以在得到足夠的外界信息的情況下,能夠在大多數人之前推斷出十分接近真相的結果。

    作為陸瑤手下最出色的將領,扈季叢無疑是具備這項技能的人,他當機立斷,立刻讓大軍擺開陣型,準備強攻丹陽城。

    當有外敵忽然攻進丹陽城的消息傳到葛從祖.葛從業兄弟這里時,這兩兄弟正坐在一個屋子里各自端著茶比耐性呢。

    聽完下屬來報的消息,葛從業的茶杯再次摔碎了,但是這次是驚的:“這個時候,哪里來的大軍?怎么會攻城的?”

    他的屬下沒有回答他,而是一手按劍,幾個大步走上前來。

    葛從業還以為是下屬要護著自己離開,卻不料,下一刻,下屬瞬間拔刀,插入了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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