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子戲社 第247節
完了,沒想到會栽這里。 她不愿放棄最后一絲機會,拾起手邊的一塊木板朝走近的日本兵甩過去。 日本兵偏個身,躲開了,他舉起槍,對準地上女人的腦袋,咬牙切齒地喊了句:“去死吧!” “崩”地一聲。 她的面前揚起一片灰塵。 走廊燈被炸壞了,一明,一暗,又一明。 鄔長筠被嗆得輕咳兩聲,抬眼望去,便看到火光后,走來一個頎長的黑影。 即便戴著呼吸面罩,完全看不清長相,她也一眼便認出人來。 “杜——召?!?/br> …… 第151章 杜召著一身黑,腰帶綁了兩個槍套,穿了雙黑色中筒軍靴,里面插一把小匕首,跨過地上的碎石木片與尸體快速來到鄔長筠面前,將壓在她身上的門抬起來。 只一瞬間,鄔長筠抱住他腳踝,“嗖”得躥了出來。 門被重重放下,杜召將日本兵頭上的呼吸面罩取下來,戴在她頭上,隨即蹲下身檢查她的腿:“沒事吧?能走嗎?” “沒事?!?/br> 陳修原明確告訴自己此次任務瞞了鄔長筠,可現在沒時間閑聊去質問她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直接牽住她的手往前走。 路被炸得堵了一半,后面忽然傳來匆匆的腳步聲。 杜召立馬將鄔長筠按蹲下來。 聽聲音,像是三個。 杜召拿出匕首往上,借刀上的倒影看清來人。他朝鄔長筠比了個割喉的手勢,示意對方是敵人。 等他們靠近些,兩人默契地同時起身開火,發發正中,沒浪費一顆子彈。 火蔓延過來,濃煙嗆人,杜召拉起鄔長筠往另一出口走,忽然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傳來。 杜召迅疾將鄔長筠壓在身下護住,大大小小的碎片盡數砸落在他的身上。 鄔長筠抬頭,只見杜召滿頭落了層nongnong的塵土:“能起來嗎?” “能?!倍耪偈謸巫ζ鹕?,牽著她跨過一片狼藉繼續前行,正下樓梯,迎面又撞上四個日本兵。 杜召沒子彈了,他反應極快,抬腿將一人踹滾下樓梯,隨即扣住另一人的手,直接一個過肩摔,把他重重壓在地上,一刀割斷脖子。 這種情況不值得浪費子彈,鄔長筠最擅長近戰,將剩下那個解決掉,從樓梯欄桿直接翻越而下,落在滾落在下方的日本兵身邊,匕首橫插進他的喉嚨。 誰知又跑來兩個逃命的,鄔長筠利索地閃身,躲掉子彈,將地上的尸體推過去,用以掩護,隨即一腳跟上,踩住開槍的日本兵脖子,將人死死按在墻上,腳下用力一踩,將他脖子扭斷。 另一個日本兵沖上來自后緊緊抱住她,鄔長筠被勒得喘不過氣,又拽不開他,于是往身后的墻上撞,“咚咚咚”幾下,還是甩不掉,剛要抽刀扎他腹部,杜召清理完樓上的趕過來,一把握住日本兵的脖子,重重一扭,隨后將人拎過來壓在地面,拳頭瘋狂地往他臉上揮,把人砸的面目全非。 鄔長筠拉住他:“行了?!?/br> 杜召這才收住拳頭。 這次,換她拉著杜召走。 兩人剛要拐彎,又聽到腳步聲過來。 雙方同時舉槍貼墻緩緩靠近,忽然現身,槍口互相對上,又及時收住。 陳修原震驚地看著鄔長筠,一時忘記放下槍:“你怎么來了?” 鄔長筠打開他的手:“我還要問你,你走時怎么跟我說的?” “等下慢慢跟你解釋?!标愋拊聪蛩砗蟮亩耪?,“都清理差不多了?!?/br> 杜召松了松手中的刀,輕飄飄地道:“你們先吵著,我去別處看看?!?/br> 人走遠了。 “你不是去延安嗎?還有,杜召為什么在這?”鄔長筠一掌將陳修原推到墻上,“老陳,你有沒有拿我當自己人?!?/br> 陳修原托住手臂,吃痛地皺了下眉。 鄔長筠看他胳膊在流血,緊張道:“你受傷了?” “沒事,小傷?!?/br> 遠處有人喊道:“老陳,這里發現幾個?!?/br> “來了?!彼牧讼锣w長筠的肩,“等會說?!?/br> 鄔長筠見人離開,又心疼又氣憤,用力踢了下眼前的碎石塊。 石塊滾到不遠處,“彭”一下,砸到門。 同一時間,里面傳來細微的動靜。 鄔長筠持槍走近,一腳踹破門,見一個女護士抱頭蹲在角落:“別殺我,別殺我,我沒殺過人!我是病房部的,只負責救人?!?/br> “滾出來!” 女護士嚇得瑟瑟發抖,還在央求:“別殺我——” 鄔長筠沒耐心跟她在這廢話,上前攥住她的后領把人拎出來,一腳踹在屁股上,把人踢了出去。 …… 鄔長筠放的那場大火正好引縣城憲兵隊的人去救火,近兩個小時,才把火完全熄滅,只不過里面連物帶人都燒了個精光。 新田帶人到附近調查,做完部分口供后,便先行回到憲兵隊。 剛進大門,高木行色匆匆朝他跑來:“新田隊長!剛才石川大佐辦公室里的電話一直響?!?/br> “說什么了?” “沒接,門鎖上了,轉接室的門也鎖了,隊里沒人守著,我不敢貿然離開,所以——” 死了那么多同胞,新田本就痛心,聽他這句話,直接一巴掌甩過去,罵了聲:“混蛋!” 吉良會館出入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失大火,幾乎所有人都出動去救火了。剛巧,石川大佐昨日接到通知去了外地,帶近二十人走。 如非重要事情,電話是不會直接打到石川大佐辦公室的,而對于他們來說,排在首位的永遠是中島醫院。 新田快速上樓,先給醫院去了個電話。 沒人接。 新田連打了三個,都沒打通。 聯想今夜的大火,他越發覺得不對勁,所有事都趕在一起,太蹊蹺了!于是立馬帶上所有人馬趕往中島醫院。 距離最后一個電話打來至今,已經過了三十六分鐘,而憲兵隊到中島醫院開車最快也要一個小時。 鄔長筠的那場火放的時機剛好,完美拖延了時間,為自己人爭取到半個多小時。 醫院大多數工作人員都死在爆炸、槍彈和毒氣中,還有些不甘受俘自殺身亡的,最后只有不到二十人被活捉,束住雙手、戴著呼吸面罩蹲在醫院高墻外。 陳修原手臂中槍,正由衛生員處理。 一個蹲在地上的日本研究員忽然起身撞向負責看守他們的小戰士:“你們這群z那豬,只配給我們做實驗!直接殺了我,否則等我們的軍隊過來,把你們通通殺光?!?/br> 不殺俘虜是我軍一直以來的規矩,小戰士強忍下怒火,將人按回去:“蹲好了!” 日本研究員抖開他的手:“滾開,別碰我,你這個臟東西!” 小戰士想用槍柄砸他,遠處正在裝彈的老兵道:“別跟他一般見識,氣度?!?/br> 小戰士收回槍,忿忿地繼續巡視。 誰料那日本研究員不依不撓的:“不,不該殺了你們!要把你們扒皮抽筋,全部用來做實驗!”他癲狂地笑起來,像是瘋魔了似的,“想想你們躺在手術臺上被切開掏光的樣子!你們這個低賤的種族,能為我們的醫療事業做貢獻,是你們的福氣!我要活扒了你們,然后一個一個器官取出來,給——” 話沒說完,他的頭墜落在地上,滾了兩米,臉栽進一個泥坑里。 另一邊,正捂住耳朵的小戰士見狀,驚呆了。 陳修原連繃帶都顧不上綁,急忙趕過來:“長筠!” 鄔長筠淡定地將血淋淋刀放在倒下的無頭尸體的衣服上揩了揩。 老兵見這嘴賤的畜生人首分離,心里是高興的,但只搖搖頭,沒說什么。 陳修原將鄔長筠拉到一邊:“你在干什么!對待俘虜要仁慈!” 鄔長筠雙眼充滿了恨意:“滾你的仁慈,他們給中國人開膛破肚的時候有念過仁慈嗎?我不把他們千刀萬剮,已經是仁慈了!” 話語一出,陳修原也不說話了,他雖沒親眼所見實驗過程,但聽救出的百姓所言,已經能夠想像出這里發生的一切有多慘絕人寰。 他當然恨,恨得、痛得心都快滴血了,可即便對方的惡跡罄竹難書,作為一個崇尚“仁義”和“道德”中國人,也得本著人道主義精神優待俘虜。 他的語氣緩和些:“別再沖動行事了?!?/br> 說著,又一個日本醫生沖出來,直直朝鄔長筠撞,卻在半路被小戰士攔了下來,他一邊掙扎一邊罵:“你們一定會失敗,大日本帝國必勝!” 鄔長筠一臉殺氣,拔刀又要上前。 陳修原攔住人:“行了,還沒殺夠!” 鄔長筠猛地推開他:“是,我還沒殺夠,我恨不得立馬回到戰場和鬼子真刀真槍的干,我知道我們的武器不行,戰士們飯都吃不飽,否則你以為我想憋屈地和你在滬江待著。所有人都讓我忍耐,顧全大局,我顧不了!我恨不得把他們碎尸萬段!我就是個殺人如麻的女魔頭!你不是一直知道嗎?你要上報給我處分,就上報吧!” “誰不想,我不想?阿召不想嗎?”陳修原注視著她,雖隔著面罩,但能看出眼中已一片濕潤,“你也知道我們一直以來所做的意義是什么,拜托你冷靜點?!?/br> 鄔長筠看他動容的表情,咬了咬牙,將手從刀柄上拿開。 忽然,遠處的夜空亮起一個耀眼的紅色光點。 小戰士驚呼:“快看,信號.彈——” 是蹲守在五公里外的偵查員,發現日本憲兵隊前來支援,立刻放了個信號.彈提醒隊伍撤離。 陳修原拍兩下鄔長筠的肩,便往醫院里面走去:“大家準備撤!” 很快,隊伍集結,帶著俘虜上三輛卡車準備離開。 一直沒見杜召,陳修原要去找,鄔長筠將他往車里推:“你受傷了,先跟他們走,我去找,我還有帳要跟你外甥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