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暄妍/裊裊春腰 第67節
視線高低錯落,她注視著水面, 偶爾也掃一掃在水中暢快遨游的它,臉頰漲得滴血。 太子殿下握住美人酥肩,唇角輕揚:“般般, 你剛剛跌進水中, 在想什么?” 他叫了她數遍, 不見她回神, 兩眼直愣愣的,嚇得他以為一不留神把他的太子妃嚇傻了。 師暄妍嘆了一口氣,覺得, 好像也沒什么需要對寧恪隱瞞的。 若他不問, 她不會主動說, 若他問,她也不必隱藏。 “小時候落過水, 有些后怕?!?/br> 寧煙嶼的目光掃過少女明麗的面頰,他現在對她已經很會察言觀色,聲線低了一些:“怎會落水的?” 師暄妍道:“江晚芙推我的。小時候我生活在江家,她可能是覺得我的存在搶了她父母的部分關懷吧?!?/br> 江晚芙。這個名字寧煙嶼有些許陌生,但想了片刻,也回憶起了些許線索。 “你那位表妹?” 師暄妍點頭:“現在不知道算是什么了,我阿耶,早就把我從師家的族譜上除名了,族譜上現在的名字是江晚芙,我大抵從來都不是江家或者師家的任何人?!?/br> 熱氣蒸騰著,少女鼻頭的紅紅的。 她輕吸了一口氣,霧氣摶入鼻腔,愈發濕熱。 寧煙嶼于君子小筑見過她那位盛氣凌人的表妹,但只有一面之緣,實在話,他對女人的面相記憶不深刻,通??瓷蠑笛?,也很難留下印象,她那位表妹長相也沒甚特別之處,兩個鼻子一張嘴,只是說話討人厭了些。 不曾想,她當年在江家時,不過幾歲的光景,便已經心術這么壞,學著害人了。 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上梁不正下梁歪。 “她居然推你下水,你可曾說給師遠道夫婦聽?” 師暄妍緩緩搖頭:“我滿心憧憬地回到侯府,但回侯府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他們有多么喜歡江晚芙這個貼心的可人的女兒,他們看我的眼神,滿是陌生與尷尬。我沒有在他們面前說江晚芙的不是,只是說這些年,江拯與韓氏待我不好??墒?,他們連這一點都不愿相信。所以我又何必自取其辱呢,明知道他們把江晚芙看作眼珠子命根子一樣……” 寧煙嶼攢眉:“你便忍了?” 師暄妍抬眸,望著燈燭里那雙清澈的,含著熱忱與憂色的黑眸。 笑靨微微蕩漾。 “你忘了嗎,我原本打算和江拯一起死的啊?!?/br> 寧煙嶼握住她的肩,收了幾分力,再一次往前欺進半步,嗓音更沉,冷眸更暗,似風雨侵晝:“師暄妍,孤不允?!?/br> 他稍稍用力便捏得她肩胛骨好疼。 師暄妍的桃花眼底泛濫了水光,一瞬,撞入他的瞳仁中。 男人握她香肩的指骨,力量被一寸寸瓦解。 “般般?!?/br> 她當時,是有什么法子,能夠告倒江拯么? 如若只是虐待甥女,那遠遠達不到犯死的地步。 “你是打算如何對付江拯的?” 師暄妍忽然想起來,江拯曾意圖玷辱她的那段過往,她以前其實從來未曾對寧恪講過。 直覺告訴她,別的事可以說,唯獨這件事不能。 光風霽月、高傲鶴姿的太子殿下,可能會因此發瘋狂怒。 師暄妍搖頭,略過了這節不提,轉折道:“你跟我說過的,讓我往上看。我其實,已經很努力在試著往上看了,韓氏如果不是非要與我為難,也不會是如此下場。最多,我可能便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給她也灌一些赤練毒,再把她狠狠地打一頓,出口惡氣,丟出長安?!?/br> “和以前的想法不一樣了嗎?”寧煙嶼聽到她說,說著他曾說過的話,這證明了,這個小娘子是曾將他的話放在過心上的。 師暄妍道:“以前我是恨不得殺了他們的??珊髞硐胂?,也覺得把自己變得戾氣好重,你說得對,我不應該太過在意他們,我應該輕視他們,鄙夷他們,不要把他們那些骯臟手段太過放在心上,這樣,反而是絆了我的路。我的路還很長?!?/br> 說話間,那雙溫熱的手掌,托住了她的臉頰。 用一種包容的,虔誠的姿態,將她的頜骨微微合攏,把她的桃花面一點點裹在其間。 “可現在是孤不一樣了?!?/br> 師暄妍聽出了一絲冷冽的味道,訝然地調高視線。 正對上寧煙嶼黑如子夜的深眸。 “是孤想殺了他們雪恨?!?/br> 師暄妍一怔,這一刻,她清楚地看見了寧煙嶼眼底一閃而逝的殺意。 不是一時意氣。 寧煙嶼早在得知韓氏虐待她的那一刻開始,便動了殺機。 但比起殺了那些狼心狗肺的歹毒之人,讓他放在心上的娘子走出童年的不幸,于寧煙嶼更為重要。 “會臟了手的,”師暄妍聲音幽微,“真的?!?/br> 他沉著臉色,根本不肯聽。 即便他極力克制,諸如韓秦桑等人依然動作不斷,樹欲靜而風不止,人心竟可以丑陋至此地步。 師暄妍停在水里,衣衫浸濕,薄薄的寢衣濕漉漉地貼著玉雪肌膚,勾勒出曼妙玲瓏的身形。 湯泉池波光瀲滟,溫水一波波地沖刷過二人在水中相疊如石的身體。 她被熱氣熏得腦子里一片迷亂,根本不想談及那些事,眼前最要緊的只是一件—— 該如何不動聲色地,脫離太子的鉗制,爬上岸,再不驚動他悄悄地離開。 師暄妍一直沒能想到什么好辦法,上下為難,左右不是。 一籌莫展間,她的下頜又被那只手掌輕輕地抬高了些許。 他炙熱guntang的肌rou,已經貼上了她柔軟的酥山。 那一片緊密相連的皮膚,彼此交換著體溫,師暄妍被燙得忍不住溢出輕一聲嘆息。 “師般般,今日,好像還沒與你解毒?!?/br> 師暄妍的腳丫踩在光潔濕滑的地面,差一點兒便摔跤滑倒。 堪堪借著池壁穩住身形,師暄妍驀然感到唇上發燙,自己的唇瓣已經被他含吻住了。 衣襟被那雙大掌輕輕地撥開,再撥開,沿著香肩一瀉溜下,露出膚質細膩、堪比白瓷的肌膚。 肌膚映襯著側壁上的燈光,蜜質欲滴。 寧煙嶼攬住她腰身,唇與她的唇瓣相廝磨。 奇異的是,唇上揉擦出的溫度,似乎別旁處要更為熾熱,師暄妍一時受不住腦袋后仰。 滿頭烏絲里,摜入一只大掌,摁住了她的后腦,握住了她為了沐浴盤得圓溜光滑的發髻。 師暄妍被迫朝他靠近,承受他的親吻。 再往下的事,一切便都盡在不言中了。 波光粼粼的水面,霧色好容易合圍,又被一次次撞開。 在那潔白的乳霧深處,一雙深刻糾纏的男女的身影,若隱若現…… * 太子寧恪,在折騰了師暄妍數日之后,終于恢復了往日的勤勉,開始了日日上值生涯。 他近來像是頗為忙碌,一連幾日早出晚歸。 華叔景突然命人送來了一張方子,起初師暄妍還以為開給自己的,自己接了方子,戰戰兢兢想,是不是治療的法子出了問題,解毒依然毫無進展。 結果傳信的藥童說,這藥方是給太子殿下的,讓行轅的庖廚好生熬煮了給殿下喝,每日一副。 師暄妍未明所以,展信一看,原來竟是壯陽的藥方! 春纖與夏柔只看到,太子妃的臉頰上好似春日抽條的疏枝,霍地綻開了一朵嬌艷的桃花。 如得逞一般,又如揚眉吐氣一般。 她們倆對視一眼,不大敢問。 師暄妍如獲至寶地把藥方子工工整整地折好,揣在胸口,對華叔景老大夫恭敬地道謝。 寧恪一直壞得不做人,非要當禽獸,這回有了華大夫親手開的方子,叮囑他要及時補腎,看他還神氣與否。 早說,縱使鐵打的身子骨,也經不起這番沒日沒夜的折騰! 這邊師暄妍才將藥方子放下,喘上了一口氣,她思忖著該如何讓太子殿下也出糗一回,還沒想出個轍來,侯府卻又來了人。 這回來的是蟬鬢。 蟬鬢帶來了一個消息:“二娘子,柳姨娘不大好,已經就這幾日了?!?/br> 師暄妍驚詫:“怎會?” 蟬鬢道:“柳姨娘得的是肺癆病,之前一直吃藥,這個冬天剛過去,開了春,柳姨娘的咳嗽便加重了,找了許多大夫也治不好,病情愈演愈烈,昨夜嘔出了血來,王府醫診斷,柳姨娘已是病入膏肓,性命就在旦夕之間。家主派奴婢來,想請娘子回府,不為教娘子長住,就當只是看一眼柳姨娘也好?!?/br> 師暄妍沉默了。 她固然不想回師家,可柳姨娘已經不好了。 良久,她抬眸,對蟬鬢道:“天色已晚,我明日回?!?/br> 她回侯府的事,不能草率決定。 她想等寧恪會來,知會他,以免他找不見她的人。 晚間,寧煙嶼回到行轅,已約莫到了子時。 他也大抵是忙累了,休沐這么些時日,積壓了許多要務亟待處理,今夜,寧恪在沐浴之后,只是輕手輕腳地上榻,扯下被褥,從身后摟住了她。 隨即,他在她頸后的雪背上,靠近頸窩的一處,尋了一處溫暖馨香的所在,將臉埋了過來,貪婪地嗅著她身上的芳香。 帳中二人的氣息靡靡相和,馥郁不勝。 師暄妍在他懷中轉過了身。 寧煙嶼微睜一線:“嗯,今夜居然睡得這樣晚,在等我么?!?/br> 師暄妍道:“是的?!?/br> 他一下唇角曳開,便攬住她細腰,欺身而上,將她牢牢地掖在身子下邊,含著困意的黑眸多了一絲笑意:“樂意為小娘子效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