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的笑容在李碧眼里就有點勉強，李碧突然想起來之前聽聞的那些傳言，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凝雪在村子里的名聲算不上好，但其中又有多少是空口白話造謠出來的呢?

    畢竟那些姨奶叔公，冬天不忙的時候，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坐在村口說是非。

    這點她深有體會，因為她就是其中的受害者之一。

    見她一個人住，還時不時有人買各種東西送來，就造謠她是某某人的小三。

    那時她剛成年，他們甚至連個剛成年的小姑娘都不放過。

    可自己跟凝雪明明昨天才認識，需要為她開脫嗎?

    而且從前她從來不會對別人失禮，說出來的話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剛才夸凝雪時卻腦子一熱就開口了。

    這實在不像她。

    李碧心不在焉，手差點碰到燒得火紅的爐蓋，幸虧凝雪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腕。

    “哎!想什么呢，差點受傷!”凝雪看了一眼她的手，確定沒燙到之后才松了口氣。

    李碧看著她緊張自己的眼神，心情說不出的復雜。

    “jiejie，你對每個人都這么好嗎?”

    凝雪不假思索: “不啊，目前只對你一個人這么好?！?/br>
    李碧靠在她肩上，小貓似的蹭蹭，狀態親密無比，眼神卻逐漸變得深沉。

    肯定是騙人的，怎么可能只對她一個人好。

    連親人都對她充滿了算計，一個剛認識不過一天的鄰居，肯定也是有所圖的。

    圖什么呢?一個人太寂寞了，所以想找個人陪她?還是打院子里那些食物的主意?

    如果是這樣的話，倒也不是不行。

    幾塊土豆，幾片干菜就能得到一個免費勞力，何樂而不為呢?

    挺好養活的，比她曾經養的寵物好養活。

    就這樣兩人每天搭伙過日子，轉眼就到了年關。

    這期間李碧每天來都會給凝雪帶點東西，今天是衣服，明天是鞋子，后天帶一床被子，就這么慢慢把凝雪破爛不堪的家，一點點塞滿。

    凝雪沒有拒絕，因為她需要這些東西，唯一能做的就是對李碧更好，恨不得飯都嚼碎對嘴喂。

    除夕當天下了一場大雪，兩人圍在爐子邊，凝雪一邊包餃子一邊跟李碧聊天。

    “jiejie，我跟你一起包吧?！?/br>
    “不用，兩人份很快就包好了?！?/br>
    凝雪說話間又包好了一個餃子，胖胖的，看起來很可愛。

    李碧盯著她靈活動作的手指，道: “可是看起來好好玩，我也想試試?！?/br>
    凝雪聽她這么說，沒再拒絕，拿了一塊搟好的皮給她。

    “那你試試吧?！?/br>
    李碧學著凝雪的樣子試了試，完全不成功，面是面，陷是陷，最后成了糊糊。

    “……”

    李碧看著手里的糊糊向凝雪求助，凝雪被她無措地眼神逗笑，重新拿了一張面片給她。

    “不能放太多香，不然皮容易破?！?/br>
    “可是你包的看起來胖胖的，陷很多的樣子?！?/br>
    凝雪輕笑一聲，看她依舊笨拙的樣子，干脆手把手教她。

    “把陷放到中間，然后從最底下收口，像這樣?！?/br>
    她只顧著教李碧，沒注意兩人現在的距離過于近了些。

    她的頭發蹭著李碧的耳朵，說話時的熱氣噴灑到李碧的脖頸和下巴，李碧整個人都僵硬了起來，手上動作更加笨拙。

    李碧的注意力很快就不在餃子上了，而是看著凝雪的側臉，看著她纖長濃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紅潤的嘴唇……

    “學會了嗎?”

    凝雪冷不防一句，嚇得李碧一個激靈，再看手里，已經有一個成型的餃子了，就是沒有凝雪包的那么好看，看起來丑丑的。

    李碧心虛地回: “學，學會了?！?/br>
    凝雪又搟了一張皮，道: “那你自己試試?！?/br>
    李碧自己試了一下，勉強能把陷包到皮里面了，但樣子慘不忍睹。

    她有些挫敗，凝雪摸摸她的頭，夸道: “真聰明，我學了好久才學會呢?！?/br>
    李碧知道凝雪在安慰她，但奇怪的是，心情似乎好了起來。

    這期間李碧那里送來了很多東西，各類蔬菜和rou以及海鮮，李碧自覺地全部拿到凝雪家，堆了滿滿一個角落。

    餃子包好后，凝雪著手做年夜飯，菜一個個出鍋，每樣她都會夾一塊給李碧吃，把她當貪吃的小孩。

    年夜飯很豐盛，做好時已經晚上六點多了，天暗了下來，凝雪點上蠟燭，跟李碧一起吃飯。

    “jiejie，你說這算不算燭光晚餐呢?”李碧笑著問，

    凝雪看著她，臉上不自覺爬上笑容， “你還挺會苦中作樂的。既然是燭光晚餐，那怎么能沒有酒呢，我們以水代酒，干一杯吧?！?/br>
    兩人碰了一下杯子，木頭杯子發出清脆的響聲，在昏暗的夜色中顯得格外清晰。

    李碧很喜歡的現在的氛圍，這二十年來，大多數時候她都是一個人過年，身邊有人的情況屈指可數，所以即使在如此簡陋的環境下，她依然開心。

    “jiejie，謝謝你這些天一直照顧我?！?/br>
    也許是當下的氛圍使然，李碧說這句話時多少帶著點真心。

    至于有幾分，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大概七八分吧。

    凝雪笑得溫柔: “應該我謝你才是，如果沒有你的話，說不定我連這個冬天都熬不過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