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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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嬌地蹭著他的胸膛,唇瓣紅腫地嘟嘟著,嘴里無意識地哼唧,憋著臉像要哭,腿也跟豆兒似的胡亂蹬起來。馮元啞然失笑,這還真跟閨女一個樣,撒起嬌來全是霸道,無奈地搖搖頭,笑著將她抱起,狠狠往床上一拋,然后打開床頭夜明珠的盒蓋,最后去吹了燈。 而馮嫻一直等到夜深犯困,也沒等來除夕夜的餃子和美酒佳肴。 ...... 關于男女間親近的最高境界,經歷過考驗與風波,感受與從前自然不一樣。即便身體毫無防備,心上卻有隔閡,這樣的話,你也依然感覺滋味是美的??僧斝纳系木嚯x都沒了,就會發現,滋味原來比從前更要美上許多。身體的歡愉倒在其次,關鍵是心內的滿足感,仿佛擁有了全世界,男子會覺得自己是世界的霸主,女子會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當然,事實可能并不一定如此,但心中那種幸福的感覺也只能這么形容了,起碼在綠鶯與馮元身上,確實是這樣的體會。 一夜繾綣,馮元神清氣爽,感覺渾身有使不完的氣力,綠鶯也是心情極好,看甚么甚么美,連那黑突突的炭球都覺可愛了許多。 此時正被她伺候著穿那新年華服,想到一事,他拉過綠鶯的手,愛憐地捏著,意氣風發地許下誓言:“你放心,我永遠不會再讓你受馮佟氏的委屈?!?/br> 綠鶯心里泛甜,靦腆點頭。她其實還沒回過勁兒來,昨兒也不知怎的,竟沒將他的話聽進心里去,今早醒來才明白過來,他說他在馮嫻被休之前就決定好不會再娶了?她當初提出那個條件,雖有幾許希望,但大多還是以此威脅離開他為主,何曾奢望過他會同意?這就猶如本來窮得叮當響,正打算出門討兩個饃饃吃,竟一下子在地上撿了倆金元寶,用牙一咬,還是真的!怎一個驚喜了得。等待會沒人了,她一定得尋個旮旯偷笑半個時辰,否則無法平息心內激越,其實現在她的嘴角就已經控制不住翹到天上去了,使勁兒拽也沒拽下來。 馮元盯了她幾眼,見她嘴巴抽搐臉通紅,只當自己勇猛,心上自豪得意,嘴里卻滿是歉意,手也體恤地扶了下她的腰:“是我昨夜孟浪了,時辰還早,你再回去躺躺罷?!?/br> 綠鶯忽然感動地想哭,日子真是越來越好了。之前他還將她當個玩意似的肆意發泄,自從兩人說開,昨兒竟是史無前例地溫柔相待,剛才更是關愛有加,嘴里也不稱“爺”“爺”的了,而跟她一樣自稱“我”,相當地拉短了兩人的階級差距,讓她第一次感覺到了平等,很是受寵若驚。她胸腔鼓漲,里頭仿佛霍然間長出一只大鳥,躍躍欲試要飛出來。 “爺,你待綠鶯真好?!彼橐饩d綿地望著他,眼睛仿佛要滴出水兒來,心道:我再也不埋怨你重男輕女了,你放心,我一定給你生七八個兒子出來,一定! 馮元俯身親了口她那雙琉璃大眼,帶著又是包容又是忍讓又是為難又是不容置疑的語氣說:“怎么嘴里還總你你我我的叫,只許私下里這么喊,平時有外人時可不行,聽到沒?” 綠鶯:“......聽到了?!?/br> 新年開門第一件事,就是燃爆竹,噼里啪啦一頓爆響,街上成了一片紅海。綠鶯站在門里,替撒歡看熱鬧的豆兒捂住耳朵,聞著聲響也是心情極好。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新一年的朝氣,除舊迎新,壞得通通過去,好的通通迎來,新的希望又開始了。只有一人,戰戰兢兢縮在房中,隨著鞭炮聲的高低起伏而忐忑憂心,便是馮佟氏了。 昨天事多,各人心力交瘁,沒有人在守歲,都早早睡下了,唯有她,翻來覆去也不能成眠。之前說的灑脫,以為對馮元心死,想著合離就合離,她還巴不得呢??捎行〇|西往往事后冷靜下來,才知道后悔,她不想合離!都快四十的人,等著去嫁白胡子老頭么?淵兒呢,管別人叫母親?休想! 馮元因為馮嫻被休一事,不再想著合離,但馮佟氏不知。她只當這是過年才將合離一事往后移,也許過了上元節,他就會讓她收拾包袱滾蛋?越想越駭怕,如今的日子,大過年的,對她來說哪還有喜慶與樂子,簡直跟倒數著日子等死一樣。還有那不爭氣的毓婷,半點不讓人省心,馮元厭惡自己有情可原,畢竟她已年老色衰,可毓婷呢,年華容貌一樣不差,怎么就拴不住丈夫。忽而就想到李氏,頓時一陣遷怒,女婿一定是被這樣的妖精迷住了,就跟她家老爺一樣。她不禁又氣又恨,那湯怎么就讓劉氏那個蠢貨喝了,若早早毒死李氏,她哪至于到今日! 丫鬟小憐提著膳盒進門,這是個木訥呆愣的小丫頭,馮佟氏看著她,忽然想起了奶娘宋嬤嬤。宋嬤嬤已經死了。那日被趕出府后,她沒臉回佟家,也不想去兒子家看兒媳臉色過活,就這么穿著單薄的衣裳流落大街,臘月天氣可想而知,沒吃食沒棉襖,等丁佩辦完事回京得到消息后,是在一個避風的墻根下找到她的,人已經發青發硬了。對于宋嬤嬤當初被趕走繼而被凍死,馮佟氏本沒太在意。奶娘對她好,她也知道,可她覺得這是應該應分的,因為宋嬤嬤是下人,本該如此??烧l對誰好,又哪里是天生注定的呢,就說眼前這個小憐,只會機械地跟個人偶一樣,給她干活聽她使喚,在自己腹痛時何曾擔憂過,在她即將合離時又何曾不舍過。 馮佟氏覺得孤獨,在這所有人都拋棄她,甚至連爹娘都不曾出現的時候,她想起了宋嬤嬤。宋嬤嬤對她是真的好,打心眼里好,從小喂著奶水,一直將她帶大,當娘跟那些小妾沒完沒了爭斗的時候,是奶娘陪著她,對她比自己的親生兒子都好。她不明白,奶娘怎么就那么想不開呢,就回佟家唄,再不濟回兒子家,怎么就非要在外頭流浪。蔫蔫的馮佟氏,為自己的奶娘留下了第一滴淚。 膳盒被不輕不重地撂在桌上,不客氣地發出一聲“咚”響,將馮佟氏震地一愣。她抬頭瞪向小憐,見這小丫鬟臉上全是不耐和敷衍,頓時大怒,她受馮元的氣就算了,可不代表她樂意受個下人的冤枉氣?;羧黄鹕?,一掌甩向丫鬟臉,斥道:“我還沒出馮家門呢,只要我還在這里一天,就容不得你一個下賤胚子在我面前撒野!” 小憐被那雙長長指甲刮壞臉,辣辣得生疼,她捂著臉,羞憤地眼眶含淚。她懷著好大的憋屈在這里伺候,甚么好處撈不著。馮佟氏一直沒有打賞下人的習慣,她覺得怎么支使人都是應該的,是做下人的本分,這就不免讓一些心術不正之人暗地里怨聲載道。像小憐這種,反正覺得太太馬上就要走了,凡事也就不那么上心。甚至看到原本比自己高貴幸運的人,一朝落魄,她卻能輕易上前踩上兩腳,這讓她有了一種落井下石的快活感。 只是明顯她得意早了,餓死的駱駝比馬大,她甚至還不是馬呢。毫無余地被碾壓,她自然跪地求饒,委屈地抽泣著奴婢是豬頭蒙了心,再也不敢了云云。馮佟氏冷哼一聲坐下,跟這么個下賤東西也犯不上生氣,但經過這么一場,反倒激起了她的士氣,不再打蔫了。 作者有話要說:蟹蟹兩位仙女給我投雷打賞,么么噠^o^/ 19433137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6-08-24 10:27:45 西瓜嘻嘻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6-08-24 10:49:56 第155章 小憐再不敢放肆, 老老實實揭開膳盒,將碗碟一一拿出。馮佟氏抻脖子打眼一掃,四菜一湯,比平時算豐盛, 可這是過年啊, 就這么幾道吃食倒顯得有些寒酸了。她輕飄飄斜了小憐一眼:“今兒灶房不會就做了這么兩個菜罷?” 聞言,小憐臉一僵, 心道這還用問。她低了頭, 臉色有些尷尬:“菜色差不多跟往常過年一樣?,F在老爺他們應該已經......入席了?!?/br> 如此, 馮佟氏心里就不好受了, 全家聚在一塊, 唯獨撇下她, 這是個甚么道理!心里越加不平衡,可再是生氣又有何用, 她冷不丁想到李氏, 恨聲問:“玲瓏院那個也在?” 小憐遲疑地點了點頭,馮佟氏立馬坐不住了,騰一下起身,跟只雄赳赳氣昂昂的大公雞似的:“咱們也去, 憑甚么她一個賤妾都能去,我堂堂正室只能在這坐冷板凳?” “可......老爺......”他沒讓人來叫你啊。小憐苦著臉,萬分不想去跟著討嫌,馮佟氏一看她那糾結的臉就知道她想甚么, 裁成細柳的眉尾凌厲地往上一挑:“這還沒合離呢,我還是馮府女主子, 區區一個飯廳我都去不得了?我就偏偏去了, 看他會不會攆我!” 馮佟氏換了身大紅衣裳, 頭頂插滿珠翠,臉上妝容精致,身后跟著小憐,端著氣勢往飯廳行去。一路上下人神色各異,都以為她這是要去鬧的,個個背后嘀嘀咕咕,揣著看熱鬧的心在盼著發生點啥。馮佟氏面上端莊含笑,心內卻氣得吐血,真是人走茶涼,這些賤仆從前個個恭敬哈腰,如今竟跟指猴子似的指她。零 寒風吹得人眼睜不開,還沒進門,就聽見里頭碗筷叮咚,還有說笑聲——老爺的粗重,淵兒的跳脫,毓婷的嬌氣,還有李氏生的那個小庶女不時的咯咯咯。隔著一道房門,便是天與地。忽然一把邪火竄出,讓她火燒火燎的。 一個大力,她一把將門推開—— 就見馮元朝門而坐,左起依次坐著淵兒、毓婷,右邊是那個小賤丫頭、李氏。 這要在往常,李氏即便被允許參加家宴,也是站在她后頭布菜的命,腿兒累斷了也沒資格坐,哪能如今日一般帶著個賤女不要臉地落座?馮佟氏心內不忿:這個家還有沒有規矩!馮元是想合離完就把這個賤蹄子扶正? 同時,隨著她的出現,眾人像被突然掐住嗓子似的消了音,所有聲音戛然而止,手中筷子也停下了。這讓她不禁解了些恨,沒想到自己威力竟這么大,震了所有人。尤其是馮元,此時他的臉簡直可以用五光十色來形容,既有不悅,又有隱忍,還有著羞惱,馮佟氏也說不上自己是甚么滋味,能成功膈應到他是好的,可真的被他膈應了,還是讓她難過。 “還不關上門進來,打量將人都凍死呢?”馮元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冷冷開口。 馮佟氏呆呆望著他,心有些發涼。從她出現,竟只得了他一個眼神,他就這么厭惡她、不想看到她么?身子有些僵了,憐兒趕緊將她往屋里推了下,然后闔上門。綠鶯一直冷眼旁觀,不知她今兒這番行為是要干甚么,瞅了眼馮元,見他眼中無波無瀾甚至隱有厭煩之感,她心內生了些竊喜,從前他對馮佟氏情深義重,甚么事都向著馮佟氏,如今總算情意淡薄了些。 一桌中也只有大馬哈的馮安面上是毫不掩飾的高興,連忙張牙舞爪喝令丫鬟:“快快快,搬凳搬凳,給太太擺座位添碗筷?!边吺箚具€不忘偷偷瞥著爹的臉色,見爹垂頭不語,不像要反對的模樣,便放了心,起身將馮佟氏扶了過來,讓她與馮元挨坐。等馮安坐下后,見其他人都是沉默,他打了兩聲哈哈,說了兩件自以為有趣的樂事,試圖回復到方才的其樂融融,不過卻是徒勞了,每個人腦門都只剩下“尷尬”二字。 馮元掃了他一眼,被大老虎一瞪,馮安立馬慫了,消停閉嘴。接著馮元將視線在桌上人面上轉了一圈,作為大家長終于發話:“接著吃罷,都愣著做甚么?來,豆兒乖乖吃?!闭f完,率先給身旁閨女夾菜,一副若無其事地模樣。綠鶯跟著動作起來,眾人遲疑片刻,也依次舉筷。 馮佟氏卻一直安安靜靜,掛著淡笑。她為何來?真是來找不痛快的?當然不是,她又不傻。 “之前是我豬油蒙了心,聽信那宋嬤嬤的挑唆,倒是對李meimei多有誤會。這次劉氏中毒一事,也是宋嬤嬤她自作主張,全怪我沒及早察覺,否則哪里能容得下她做這么狠毒的事。哎,她到底是我奶娘,我怎么也不算無辜。來,今兒我以茶代酒,給meimei陪個罪,還望你能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jiejie才是,咱們姐妹倆今后就一條心,好好侍奉老爺?!痹谒腥硕紱]有準備的時候,馮佟氏忽然站起身,笑呵呵地舉著滿滿一杯茶朝綠鶯示意。甭管她心中慪出多少血,可在這絕境中自能忍平時所不能忍的辱,當然,絕境只是她自以為的。 這下眾人面面相覷,馮嫻隱約能猜出她在主動跟李氏示好給爹看,馮安腦子沒那么快,只當娘已悔過再不害人,當場就要感慨落下男兒淚。事件主角綠鶯卻有些不以為然,既沒拿起自己杯子,也不站起承情,而是看向馮元,她以他馬首是瞻,他要讓她站,她就站,不讓她站,她就無視馮佟氏。 馮佟氏這番話說得既沒面子又不妥當,身份擺在那呢,哪有正房對偏房這么低三下四的,可見她為了挽回馮元的心,已經是豁出去了。馮嫻面上有些不好看,這話不僅打馮佟氏自己的臉,也是打她這個正房子女的臉,見馮佟氏還在傻傻站著,她隔著一個馮安伸手拽了拽她衣角,勉強帶了些笑:“娘,大過節的你提個死人干甚么,晦不晦氣!快坐下吃罷,再不吃餃子都粘一塊了?!彼行┢婀?,娘這樣子是來惡心李氏的,還是真不知爹已放棄合離?若真不知,那她就有些懊惱自己的粗心了,那日李氏跟她講這事的時候她就應該及時去告訴娘。 好好一場年夜飯被攪和了,本來熱鬧的場面,此時全剩下食不知味,馮元是說不出的憋氣,可馮佟氏將來還是馮家人,他也只能忍了,沒去看她,只是盯著桌前,冷清清的口吻:“你坐下罷,年后我會讓人來建小佛堂,你今后好生懺悔,為你過去做過的錯事、害過的人。潛心思過,洗洗你的罪孽?!?/br> 他這話一出,相比別人的驚詫,綠鶯早就預料到了。馮佟氏畢竟害過人命,就算不合離,也不可能輕拿輕放。還有就是,昨晚馮元說過再不讓馮佟氏傷害她的話,應該就是要采取手段,不是送到庵堂就是家廟,總之是不可能再讓她自由著害人。 馮佟氏臉慘白一片,電光火石間她想到:今天我是不是不該來,要是不來,是不是就不會淪落到以后被圈住念經了?可緊接著又想到:要是真不來,沒準就合離了呢,因為來了,做小伏低了,老爺才心軟,讓她繼續做馮家婦??僧攤€就會敲木魚的活死人,比合離又強多少呢? 馮安也急了,“爹爹,娘是有錯,可這偌大府邸也得有人掌管不是?娘跑去念阿彌陀佛了,誰管家呢?”娘不管府里賬面了,誰還給他銀子,他不得窮死? 馮元看了眼眾人,見馮佟氏也滿懷希望地瞅著他,他心下冷笑,面上卻不容置疑:“掌家嘛,人選當然有,這你們就不必擔心了?!边€賣上關子了,不過很顯然,除了李姨娘就是王姨娘,眾人立馬看向綠鶯,連門口下人眼神都敬畏了半分,府里變天啦,從今往后換主子嘍。 綠鶯臉上有些臊熱,也能隱約猜出來是自己,她既是感動又是忐忑,怕管不好讓馮元失望。琢磨著下午要去跟馮管家詢問討教一番,今后定要將馮府的大事小情抓起來,不讓馮元有后顧之憂。 馮元晌午后去了趟隔壁侯府,趁這功夫,綠鶯便去尋了馮管家。這一下午她是謙虛地問了又問、學了又學,如何辛苦、如何蒙登可想而知。只不過現實往往打臉,也可以說她想得太過美好,以至于將事情誤會大了。 馮元至始至終也沒打算將管家權交到綠鶯手中,他從侯夫人那里尋覓了一個老嬤嬤。侯夫人娘家姓王,先祖乃是魏晉名家瑯琊王氏,如今雖在官途中沒落,但世家大族的規矩及嚴謹精神猶在,可想而知,這樣的家庭教養出來的奴婢,那是相當不差的。馮元領回來的這個老嬤嬤,就是王家家仆,擅理事管家,一輩子未嫁,姓容。 第156章 從天而降個老嬤嬤, 綠鶯只覺自己像被雷劈了,劈得是外焦里嫩,臉色花花綠綠得難看。之后很長一段時間,見到馮管家, 她都是繞道走, 一想到還屁顛屁顛去跟著請教學習,她就臊得想死。 夜里面對馮元的親近, 她也是愛答不理, 饒是知道這事只是自己自作多情, 馮元并沒甚么錯, 她也忍不住憋氣。馮元不是色令智昏的人, 他從沒想過讓綠鶯來管家, 誰不知小妾管家,就是亂家之本。他沒想到這事, 更沒想到她會想這事, 故而面對愛妾的冷淡,他還頗有些摸不著頭腦。抱著懷里的溫香軟玉,既然決定今后在房事上要顧及她,不能光圖自己痛快, 這時再是急迫他也硬是生生讓自己停了下來。 “怎么了這是?又因何事惱了?”他環著她的肩膀,被子往上拉了拉,將佳人緊緊裹住。 綠鶯有苦難言,鬧了個大紅臉, 低頭悶了一句:“沒事?!?/br> 馮元將她額發往耳后掖了掖,露出那雙黑漆漆圓溜溜的水眸, 他湊近些, 聲音越加低靡:“到底怎么了, 白日還好好的,現在怎么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了?” 見他問個沒完,綠鶯更加煩悶羞慚,也不說話,將腦袋往被里一縮,可勁兒往他懷里扎,暗里希求他可別再問了,臉都要臊沒了。 馮元胸膛被她頭發擦得直癢,心頭綿軟一片,也不好再逼問,便自己冥思苦想著。他攢眉猜測,莫非是今日讓馮佟氏上桌,她生氣了?說起來,馮佟氏畢竟是要害她的兇手,讓她與個心懷惡意的人同桌,倒是挺為難的一件事。不過一想想又不對,晌午吃完,后來還好好的,他說去侯府,她還叮囑早回,貌似是見了容嬤嬤,她才不對勁。是了,容嬤嬤來了后,綠鶯盯著她看了好半晌,面上古怪,似是嫉似是憋屈,他登時恍然大悟。 “你是瞧上容嬤嬤的哪件首飾了?”他將她往上一撈,撫著秀發,語氣又愛又憐:“怎么總愛往被子里鉆,當心憋壞了。你瞧上甚么了,說說看,我去幫你尋來,便是尋不到第二件,我也讓匠人照原樣給你打一副出來?!?/br> 這平日寡言的人,今兒怎么這么呱噪,綠鶯頂著猴屁股似的一張臉,狠心往前一湊,唇瓣一噘,堵住他的嘴。馮元眼睛大張,手下一緊,將她捏得生疼,然后反客為主,大舌猛地竄出,勾住她的小舌起舞,身子翻轉,將她壓在身下...... ** “姨娘見沒見那容嬤嬤腰間系了個扁扁的布袋?聽說那里裝的都是繡花針,專門對付不聽話的丫鬟,誰不老實就扎誰?!?/br> 自從馮佟氏進了小佛堂,容嬤嬤開始代替主母管家以來,馮府竟比從前安靜有秩序了許多,這股威懾力不容小覷,連春巧都要時不時白著臉念叨幾句,深怕哪日偷懶入了容嬤嬤的眼,遭到她的“毒手”活生生成了刺猬。 容嬤嬤是老夫人借過來的,光這一點不僅下人們,就是馮元都要敬重幾分。她的長相也挺唬人的,容長臉,臉頰凹陷,細長條眼斜飛向上,嘴唇發暗,整個人看起來就是個刻薄嚴厲的。對下人賞罰分明,對主子不卑不亢。性子公正嚴謹,出身也不愧是大家門閥出來的,光看這對人的態度就能體現出來。馮元白日上衙,容嬤嬤最多見的主子也就是馮佟氏、綠鶯以及王姨娘了。 容嬤嬤面對馮佟氏這個犯了大錯的正室太太,根本沒有笑模樣,基本就是忽視的態度。對綠鶯呢,不僅沒有笑模樣,還更冷了些,臉色比面對馮佟氏還難看。相反,對王姨娘態度就好多了,容嬤嬤不愛笑的人,見了王氏,也忍不住能笑上兩下,交談幾句。這不難理解,她是守規矩、喜歡別人守規矩、希望別人守規矩的人,李姨娘霸占老爺,這是一個妾該做的?王姨娘就是個本分又有才華的,從不主動出現在老爺面前,平日房門冷落也不怨憤,難得的賢惠人兒。 都傳容嬤嬤隨身帶著扎人的針,不過綠鶯也不擔心,容嬤嬤既沒扎過下人,又哪里會扎她呢。這個老嬤嬤有一點好處,就是不迂腐,懂得審時度勢,就算看她不順眼,只面上冷淡些,別的倒不曾找過麻煩。 可剛這么慶幸過,麻煩就找上來了。 這日隨著晌午飯一起端進屋的,還有一盅落花生豬尾巴湯。這是補腎用的,多是男子喝,怎么瞧怎么不對勁,綠鶯奇怪著問秋云:“廚子怎么給我燉這個了?” 秋云也說不清楚:“要不奴婢去小廚房問問?!?/br> 綠鶯正要點頭。 “不用了,這是老奴特意吩咐灶房燉給老爺喝的?!彪S著聲音,容嬤嬤邁進屋,腰身挺得筆直,像是一根行走的竹竿。她木著臉站在綠鶯跟前,聲音沒有抑揚頓挫地道:“老爺如今正是該保重的年紀,不好好補補哪能行?再是鐵打的身子也禁不住夜夜cao勞,李姨娘也該勸勸才是,只有老爺好了,姨娘才好,老爺倒下,姨娘還能立得???”她將“cao勞”二子咬得極重。 說完,也不理綠鶯,跟竹竿似的飄走。 “她這甚么意思啊,頂著棺材板的臉過來丟下一通莫名其妙的話,還有這湯,老爺也沒在家啊?!贝呵蛇七谱?,不服氣地撇嘴。 望著那還冒著熱氣的湯盅,秋云嘆了口氣,諱莫如深地說了句:“老爺在家她反倒不會來了?!?/br> 綠鶯攥著手,臉上有些不大好看,這容嬤嬤是來點她了,明里暗里說她獨占寵愛。馮元一介武夫,骨硬身強,夜里只要起了興致,總要鬧到三更天,定是讓這古怪的老嬤嬤給聽了去,這才走了今天這趟,說是給馮元送湯,可他去上衙了,喝得哪門子?還不是為了敲打她? 春巧霎時也明白過來,氣得直跺腳:“好啊,這是打量咱們姨娘得寵,想支走老爺,可能支去哪?正房不行,那不就便宜莘桂院那位了?哈,果然不叫的狗才咬人呢,那位可真會忍辱負重!” 秋云皺了眉,看了綠鶯一眼,伸手輕推了一下春巧:“你就少說兩句罷?!?/br> 莘桂院住的誰?可不就是王姨娘么。 綠鶯羞惱地漲紅臉,容嬤嬤有本事去對馮元說啊,對她一個妾室說,指望她將馮元推走,推王姨娘那?哼,真是可笑死了!她忽然萌生出一個猜疑:難道王姨娘對馮元復又有了心思,與容嬤嬤搭上了?這也不是沒可能,最近她二人倒時常湊在一處。 這么一想,綠鶯立馬有了危機感。王姨娘雖不足為懼,可容嬤嬤不一樣,她有權、有威信、有后臺支撐。該怎么去應對,她要好好琢磨琢磨。 還沒等她琢磨明白,王姨娘卻在第二天登門了。 對于王姨娘,綠鶯初始是淡漠薄交的,后來在離開馮府之前,王姨娘將自己當初生子時所受的迫害據實相告,她便存了些感激,少了寫防備。從桃花村回來后,因心中存有感激,兩人便親近了些許。經過劉氏中毒一事,王姨娘舍身頂罪,便徹底打消了她的心防。沒想到,如今竟成了這般。到底是王姨娘藏得深,還是突然轉了性? “王jiejie來是為何事?”綠鶯如今也沒了周旋的心思,對面前這人也生了些厭惡,冷著臉道。 王姨娘一愣,聽她不咸不淡的語氣,明顯沒反應過來:“meimei這是怎么了,心情不暢?” 她語氣含著關懷,與往常沒兩樣,綠鶯望向那雙眸子,里面純粹清明,沒有任何雜質。她頓了下,暗道莫不是冤枉人家了?她問道:“王jiejie近來似是與容嬤嬤走得極近,莫非你們原來是熟識?” 王姨娘笑了笑,聲音輕輕柔柔的:“之前不曾接觸過,不過最近相處,倒覺得極投緣,容嬤嬤待我,是形同女兒般,也幫了我許多,我甚是感激她?!闭f著說著,她突然嘆了口氣,語氣帶了些哀愁,拉過綠鶯的手:“別看她表面風光,其實也是個身不由己的可憐人。若可能,我倒希望meimei今后能對她好些?!?/br> 呵呵,綠鶯都氣笑了,這話簡直是太可笑了,容嬤嬤如今在馮府幾乎可以橫著走,昨兒更是來給她敲了一悶棍,容嬤嬤不拿針來戳她,她就謝天謝地,還敢對那老婆子不好?她歪頭看著王姨娘,笑說:“王jiejie覺得我對她不好了?我又哪里對她不好了呢?請jiejie明示?!?/br> 王姨娘面色一變,有些驚慌,白著臉連忙擺手:“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說meimei不好。我嘴笨,meimei別放在心上,那話meimei就當沒說過,可莫要生氣才是?!?/br> 綠鶯目光復雜地望著她,這王姨娘年華不再、美貌不再,可這文文弱弱的氣質滿滿,此時像被自己欺負了似的,成了一根被風吹雨打的小草,惹人憐惜。她心里越加不是滋味,危機感越來越強,馮元會不會對王姨娘舊情重拾,會不會再起憐愛?腦子里亂糟糟的,根本不想再面對眼前之人。 “王jiejie若是沒事,還請回罷,我想躺一躺了?!彼局粡埬標涂?。 王姨娘面上多了幾絲尷尬,訥訥地動了動腿,卻沒站起,仿佛有些欲言又止。她這可憐巴巴的模樣,若換往常,綠鶯早關切地打探上了,可此時,只剩厭煩和提防:“還有事?” “嗯,確實有件事,想請meimei幫幫忙?!蓖跻棠镉行╇y以啟齒。 綠鶯忍著腔內噴薄欲出的郁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哦?讓我猜猜,是關于老爺的?” “確實是,我知道這事會讓meimei為難,可我實在沒別的法子?!蓖跻棠餄q紅臉,聲音漸漸小下去,湊在綠鶯耳邊輕聲道:“等老爺回來了,今晚meimei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