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家的好圣孫 第346節
漢取秦而立以后,也同樣是分封和郡國共存,漢朝因此和秦國走向了不同命運的道路。 實事求是的說,看得到國內弊端的人大有人在,包括扶蘇,始皇帝幾乎是完全憑借個人威望強行推行,事事證明,始皇帝的步子邁的有點大,秦國公文出了關中幾乎等同于一張白紙,于是秦始皇的后半生不得不親自大巡天下以鎮人心。 秦始皇未嘗看不出大勢所在,但是秦始皇太自信了,他認為自己是可以扭轉大勢的存在。 可惜,始皇帝突然駕崩,最終以失敗而告終,但是很顯然,作為先驅者,始皇帝的所作所為給漢朝帶來了很大的啟發,倘若無始皇帝閉著眼睛淌出來一條路,對的錯的全部都試了一遍,漢朝的大一統未必會如此順利。 而扶蘇,就是典型的保守派。 但從傳統意義上來說,扶蘇絕對是人君楷模,趙泗就短暫的接觸自己而言,最起碼是甩胡亥十條街不止。 一路閑談敘話,駕攆直抵皇宮! 始皇帝雖然沒有特意交代過,但是趙泗知道,這么多年最出色的長子頭一趟回來,肯定是想見上這么一面的。 至于始皇帝為啥沒交代趙泗直接拉著扶蘇入宮,原因也很簡單,生自家好大兒的氣嘛。 始皇帝和扶蘇的父子矛盾其實很簡單,一個過分自信,然后這個過分自信的君王發現自己的兒子不自信,還老是給自己潑冷水,認為自己辦不成。 哪個父親能接受的了這樣的質疑?扶蘇沒有被削為庶人真是始皇帝父愛如山了。 當然,拉著扶蘇直奔皇宮可不是趙泗揣摩上意自作主張。 扶蘇作為始皇帝的兒子,回到咸陽第一時間就應該拜見自己的君父,這是禮儀和規矩。 “通秉陛下,臣已奉命迎回長公子,長公子前來向陛下問安?!?/br> 到了宮禁,車架不能通行,趙泗輕車熟路的停車,爾后對著把守宮禁的郎官開口。 “陛下已經交代過了,今日上卿入內,不必再行通傳?!?/br> 執戟郎官抬眼一看是趙泗,第一時間行禮回話,爾后又發現趙泗身邊的扶蘇,忙不迭是的再次行禮。 趙泗聞聲一愣,始皇帝心里果然是惦念著自己的好大兒,不過對扶蘇的怨氣未免也太多了一些。 特意交代什么自己今天入內可以長驅直入不必通秉,開玩笑,趙泗入宮本來就不必通秉。 之所以交代下來無非就是因為趙泗今天的任務是去給始皇帝接兒子了,是奔著自己的好大兒扶蘇才特意交代的。 但是雖然是奔著好大兒扶蘇交代,卻只字不提扶蘇,只說趙泗,擺明了就是在這內涵扶蘇…… 扶蘇又不是傻子,怎能聽不出其中意味。 “趙卿果逢父皇親近……”扶蘇訕笑了一下和趙泗一同步行入宮。 入宮之后,扶蘇頗有感慨。 他已經離開咸陽許久許久了。 而且早在咸陽的時候他就已經不住在皇宮了。 他是長公子,但不是太子,理論上來說他除了是嫡長子以外,和其他皇子并無不同,都要出宮居住,有自己單獨的府邸。 只有確定立儲以后,儲君才有資格居于潛邸之所。 爾后人去了上郡,扶蘇就更沒有再進入宮中的機會,因此初次歸來,時隔多年,宮中一切,竟然顯得有些陌生。 因為宮中幾次改建的原因,扶蘇竟然分不清楚宮中道路,只能跟在趙泗身邊和趙泗并行。 并沒有宮人引路,趙泗也不需要宮人引路,進皇宮對趙泗而言和回家都差不多,不客氣的說,皇宮的地圖趙泗都快能夠手繪出來了,目前來說,諾大的皇宮,恐怕也只有宮中婦人女眷居住之所趙泗沒去過了。 大秦的長公子,未來的儲君生澀的不認識路,趙泗這個外臣卻走的飛快,扶蘇意識到這一點,除了感慨趙泗確實深得父親信賴以外,心中也有幾分悲哀。 趙泗走的很快,扶蘇卻走的很慢,不得已,趙泗的速度慢了下來。 說實話,從入宮開始,扶蘇的心情就已經開始莫名波動。 俗話說,近鄉情怯不外如是! 扶蘇因為和始皇帝的矛盾而被貶謫隴西,至今已有多年,眼下入宮,思念,感傷,喜悅,畏懼,一眾情緒齊刷刷的涌來,還夾雜著幾分愧疚。 “趙卿……父皇他的身體,現在可好?”扶蘇緩步走著,聲音帶著莫名的情緒。 “身體?放心,陛下的身體好著呢!”趙泗愣了一下笑著回道。 這還是一路上扶蘇頭一趟問起來始皇帝的身體,父子倆都是屬驢的,在犟這方面,誰也不輸誰,但終究還是父子,不是水深火熱的敵人。 “康健就好,康健就好?!狈鎏K臉上勉強露出幾分微笑。 對于始皇帝扶蘇是愧疚的,念及自己離開時始皇帝每況愈下的身體,在想到自己和父皇的爭執以及始皇帝對國事的cao勞,外加上蒙毅來信去歲始皇帝在沙丘的一場大病,扶蘇心里是不怎么樂觀的。 畢竟,自己的父親身體不好已經許久了。 而且現在已經五十多歲了還那么辛苦。 人到了這個年紀,就開始走下坡路了,自己,卻因為執拗,在最應該侍奉父親的時候離開了咸陽,直到現在才得以歸來。 念及于此,扶蘇內心愧疚更甚,心情更加忐忑。 儒家本來就講究孝道,扶蘇自然是孝順的,要不然也不會因為胡亥矯詔而毅然自殺。 很顯然,犟和孝順并不沖突。 趙泗能夠感受到扶蘇情緒的變換,但是怎么說,該來的總會來,況且心情復雜的又不是趙泗。 趙泗天天在咸陽城呆著,和始皇帝沒事一塊吃吃飯聊聊天養養生,關系好著呢。 雖然很不道德,但是現在的趙泗純粹就是瓜田里的猹,就等著看這對執拗到了極點的父子相見會蹦出來什么樣的畫面。 一路行進,越來越近,宮中的大體格式還是沒變的,扶蘇認得出來面前的宮殿就是始皇帝日常辦公的場所,他下意識的在門口駐足。 走到大門口的趙泗見扶蘇沒有跟上停下腳步。 扶蘇神色復雜的停下了腳步,認真的整理了自己的衣冠爾后開口:“趙卿,可有失禮之處?” 趙泗搖了搖頭。 扶蘇沉默的點了點頭,大踏步的跨過宮門。 而宮殿之內……書房之中。 始皇帝正看著面前堆積的奏折發呆。 他是在日常處理公務,但是今天很顯然情緒不到位,辦公速度不怎么樣。 摩挲了幾下趙泗送給自己被盤的油光發亮的地球儀也覺得沒意思,始皇帝擲筆于案陷入了沉思。 少卿,腳步聲響起。 始皇帝下意識的拿起案幾上的毛筆,端正姿勢,重新開始處理政務,一道熟悉和一道熟悉且陌生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臣趙泗,參見陛下!” “兒臣扶蘇,叩見父皇,父皇身體可康健否?” 始皇帝聞聲,筆尖微微顫抖了一下,卻沒有回話,毛筆只是略微停頓,又重重落筆,卻沒寫什么字跡,只是墨水暈開于紙上,一團烏漆麻黑的濃墨污了整份奏折。 “起身吧……” 始皇帝低頭看了一眼,將毛筆輕輕的放在案幾之上,抬頭,目光平靜的審視著端正的站在自己面前的好大兒! 第六十章 父子和睦,還得靠我趙泗??! 扶蘇和趙泗二人聞聲一并起身。 “朕尚能開兩石之弓,身體倒還健碩?!笔蓟实燮届o的開口。 趙泗自知扶蘇遠離咸陽中樞,和始皇帝多年未見,掛念始皇帝的身體,況且在自己出海歸來之前始皇帝的身體向來算不上太好。 但是現在的始皇帝已然煥發了第二春,開兩石之弓并不是開玩笑,如果情況需要,始皇帝披甲上陣,單論個人武力,恐怕也是世間一流。 “兒臣遠在隴西多年,不曾見面于父皇問安,父皇身體康健,真是甚喜?!狈鎏K臉上露出笑容,這才有空打量自己的父親。 扶蘇是始皇帝最早的孩子,始皇帝剛剛繼位扶蘇就出生了。 扶蘇記事的時候,始皇帝才二十出頭,正是最健壯勇猛之時。 故而,扶蘇是親眼看著自己的父親從意氣風發的虎狼之軀身體一步一步江河日下。 也是親眼看著自己的父親最后沉迷尋仙長生,精力不濟。 他最牽掛的,無非就是始皇帝的身體。 至于始皇帝能開兩石之弓的回答,對于扶蘇而言完全是老父親的嘴硬,開玩笑,自己的父親自己清楚,之前都啥樣了,現在都已經五十多歲,步入了人生的最后階段,還能越活越年輕不行? 然而當他目光落在自己父親身上,臉上的訝異之色油然而生。 只見自己的父親面色紅潤,雙目炯炯有神,體態雄壯,再無半點臃腫之感,精氣神近乎滿溢,看起來全然不像五十多歲的老人。 人是有精氣神這么一說的。 更不用說始皇帝因為減肥的原因體型都因此改變。 扶蘇對始皇帝的印象還停留在沉迷長生,猛猛磕藥,精力不濟,江河日下的階段,卻渾然不知,自己離開了隴西以后,版本更新了。 不客氣的說,現在的始皇帝,如果忽略掉鬢角的微微斑白,說他是三十多歲都有人相信。 這么一對比,扶蘇莫名覺得自己熬了一夜日夜兼程,又在隴西風吹日嗮那么長時間,恐怕和自己的父親看起來已經沒多大差別。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隴西困苦,帝國邊陲之地,風沙頗大,如何養人? 隴西的外在條件和始皇帝一對比,說是年齡相差不大的哥倆都有人信,甚至一夜未眠的扶蘇看起來比始皇帝還更顯老態。 這并不夸張,畢竟始皇帝受璞玉光環滋養已經數年,延年一體,再加上始皇帝自己本人又是自律狂魔,飲食運動完全聽從趙泗建議,開了這么多年外掛,還能比不上一個風吹日曬雨淋的扶蘇那才有鬼。 況且更退一步來說,后世二三十歲的程序員禿頂早泄,五六十歲的老年人龍精虎猛不也是正?,F象? “是掛念朕的身體,還是遠離咸陽日久,心中生怨?”始皇帝撇了一眼自己風塵仆仆的好大兒。 扶蘇的賣相算不上特別好,哪怕作為一個重禮的君子,扶蘇已經整理過了儀表,可是從隴西到關內,一路風塵仆仆日夜兼行又能夠好到哪里去? 上郡那地方天氣不好,傷人。 只是就算有關心之意,話到嘴邊還是換了模樣。 “兒臣走的時候,父皇聽信方士讒言,吞食虎狼之藥,追尋飄渺長生之志,身體每況愈下,又聽說父皇去歲于沙丘臥病,心中掛念,只是沒想到父皇軀體居然……” 居然什么?居然看起來比扶蘇的身體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