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夏歸楚一臉空白,反手就要舉報醫生歧視同性戀,曹南宗攔住他,當著那醫生的面,把夏歸楚打橫抱起,抱回了民宿。 躺到床上,夏歸楚腦子跟煮沸了似的,一會兒想這個展怎么辦得這么艱難,是不是不太吉利,一會兒又莫名點評起剛才吃的飯菜來,一會兒又想老張恐怕要恨死他,一會兒體內有聲音叫囂著,現在是想這些的時候嗎?快點問問曹南宗當年送相機和遣散副影的事,看看他還藏了多少小秘密…… 這詭異的易感期讓他渾身火燒一樣,大腦瘋狂運轉,只是運轉得亂七八糟,里面仿佛住了幾十個人,每個都要發言,吵得他難受,懷疑自己要變成瘋子。 忽然一陣衣物悉窣摩擦的聲音傳來,夏歸楚勉強抬起上半身,腦海里的幾十個人就在此時同時閉嘴,只見曹南宗脫掉最后一條遮蔽物,光華如月的人朝夏歸楚閑庭信步般走來。 “等一下!”夏歸楚明白曹南宗是準備謹遵醫囑了,騰地一下坐起身,伸手擋住他近前,“你是不是還有什么事瞞著我?” 曹南宗動作頓住,臉色一白,這么快就暴露了? -------------------- 雞同鴨講就是說。 第55章 對我負責 該慶幸夏歸楚易感期內并不怎么耳聰目明,曹南宗臉上表情微弱的變化,此時他是看不出的。 曹南宗眨眼間收拾好心情,平靜地說:“做的時候談這些,你是怕我還不夠萎嗎?” “我又不介意你萎,”這句話夏歸楚似乎想了千萬遍,順暢得好像直接粘在他的舌頭上,他捶了一下床,話鋒一轉,執拗地問,“所以你還瞞著我什么?” 易感期的熱度又燒了起來,夏歸楚的身體不自覺地打著抖,聲線也比平時更啞,他大概自以為在強硬地逼問,橫眉怒目,不可一世,可曹南宗只從那張潮紅的臉上看到強撐的脆弱。 alpha的天性擺在那,夏歸楚又好強,外人很難把他和脆弱聯系到一起的,但曹南宗喜歡他的意氣風發,也珍惜夏歸楚的脆弱。 第一次,是攀登息珞神塔那次。前一秒鐘夏歸楚還在和曹南宗說笑,下一秒他意外分化,腳一軟直接栽倒,曹南宗趕忙拉住他,像今日一樣,夏歸楚從善如流地縮進alpha懷里,好像野獸受傷時本能找到安寧之地。 “哥哥……”夏歸楚仰起頭,一雙盛滿整個雨季的眼睛費力地想看清曹南宗,啞聲喃喃,“救我?!?/br> 他氣息弱,語氣卻篤定,沒有說“幫我”,而是“救我”。夏歸楚向在場唯一存在的神求助,并且覺得神救世人,理所應當。他那么需要曹南宗。 那一刻曹南宗想起母親靜室墻上那糾纏雜亂的影子,如果阿修羅就是這樣,那他愿意做一個拯救阿修羅的神,哪怕他覺得自己是個假神。 可夏歸楚還叫自己哥哥,神和人的界限被這個混蛋隨意涂抹模糊,除了如他所愿,曹南宗別無他法。 此刻曹南宗和那天一樣,從夏歸楚發燙的額頭吻到鼻尖、唇瓣,夏歸楚卻輕蹙眉頭,咬了一下他的嘴,道:“我身上都是汗,你別逃避問題?!?/br> “我沒有,瞞著你的事是有不少,但我那不是逃避?!辈苣献诘兔紨磕?,神情有些低落,都到易感期了,夏歸楚卻不如之前做“好朋友”廝混時那樣渴求他,更比不上從前在圣壇那些昏天暗地的雙修。 “辯論賽那天正好趕上收購會,很不順利,對方臨時推翻之前議好的價格,我和他爭了起來,爭執真累人啊,爭到最后也沒談攏,還錯過你整場比賽,說真的,我覺得自己很沒用?!?/br> 新聞上說,曹副總如何臨危受命,如何短時間內力挽狂瀾,聽起來是一樁傳奇,可真做起來,冷暖自知,歷程漫長。 前二十年曹南宗學的都是清凈自在,放下超脫,陡然間急轉彎,學商業學經濟,學談判學管理,哪怕曹南宗過目不忘,又慣于體察人心,保住暮云集團也幾乎熬干心血,讓他分身乏術。 他沒提當年那人對自己的羞辱,只說:“我很抱歉錯過你的比賽,但錯過就是錯過,就算有這些理由,也改變不了什么,說出來沒意義,說了你反而會來安慰我,那樣我更過意不去?!?/br> “不,要說的,”夏歸楚搖頭,“我不管,要說?!彼啦苣献谶t到一定有理由,所以癥結也不是責怪曹南宗遲到,而是他總要親耳聽到曹南宗說,才有和愛人分享同一個世界的實感。 夏歸楚重重往床上一倒,嘟囔道:“你不說,我才感覺自己很沒用,好像只是你養的一個寵物,無知無覺地享受你的照顧?!?/br> “怎么會沒用?” 柔軟的床墊往下陷,曹南宗跪上床墊,手輕柔地掌住夏歸楚的臉頰,“阿楚,那天在普臘河遇見我,你早就認出我是誰了吧?倒是我自作聰明,還假裝自己是待選的omega,以為能騙過你。你載我過河,和我講學校里的趣事,我許多聽不懂,問了很多傻問題,你笑我怎么這都不懂,可一看我不高興,你又說不懂就不懂嘛,人人都有不懂的東西,逗我開心。我那時真是納悶,云女士都看不出來我有情緒,你怎么感覺到的?你看,你那么厲害,怎么能說自己沒用?” 夏歸楚感覺下方的床,好像真的變作了當年那艘船,輕輕搖晃,順流而下,船上只有他們倆,河面流淌著漾漾的落霞,被船槳破開又慢慢合攏、融在一起,他的身和心全都融化在那條蜜似的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