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曹南宗只是笑,他收起手機告訴夏歸楚,電話是喬聞達打來的,他現在得回公司繼續給他爸打工去。 夏歸楚揮手叫他滾,曹南宗卻沒著急走,自顧自把夏歸楚從浴缸里抱起來,理由很充分,夏歸楚這樣穿著濕衣服容易著涼,得干凈沖個熱水澡換身衣服。 欣慰的是,夏歸楚難得沒再掙扎。 “曹總真忙,又要給你爸媽打工,又管我洗不洗澡,你累不累?”夏歸楚嘲笑他。 “還好?”曹南宗穩穩抱著夏歸楚,走向淋浴室,“你總說那些網友不好,其實也不是所有人都那樣。也有很多男生和我一樣喜歡女裝,一直不敢嘗試,怕被人嘲笑,看了我的照片和視頻才鼓起勇氣試穿,發給我的返圖很漂亮。 “雖然成為‘喃喃’,確實碰到很多惡心的事,但我發現自己和這個世界的聯系好像更緊密了,比起只是旁聽信徒的故事,或者處理公司的公務更有真實感?!?/br> 夏歸楚把頭靠在他肩膀,耳朵就貼在他心口上,聽他好像能把所有加諸在自己身上的勞苦,都變成一種獨特的體驗。 alpha的身體溫溫的,像他本人的風格。 “阿楚,你發現了嗎?曼城雖然沒有冬天,但也不是一成不變,今天的風就有點涼,剛剛在小區綠化看繡球花的時候,有枯葉落在我頭發上?!辈苣献谥雷约旱米吡?,拍攝已經結束,下次再見不知還能找什么理由,忍不住話密了起來,“是你幫我拂去了那片落葉吧?!?/br> 夏歸楚愣了一下,記起那一幕,那枚落葉夾在曹南宗的發尾,他手賤輕輕一掃就掃落了,曹南宗當時正給花拍照,按理是注意不到的。 曹南宗放下他,給他脫掉礙事的衣服,又把他推到花灑下,開好熱水。水聲潺潺,像那晚他們重逢的鎖落江。 水淺淺沒過腳底,夏歸楚低頭,腳趾好似那片過季的落葉般,蜷縮起來,他承認心里是有點高興的,可也奇怪,不應該啊,以前曹南宗是看不到他做這些的。 曹南宗活在自己的時間尺度和思維王國里,窗外人來人往、花開花落都與他無關,他不懂柴米油鹽,不關心流行風向,對吃穿不在意,甚至也不關心自己。 這樣的人,怎能指望他看見身后的影子做了什么? 夏歸楚就是那條影子。 教內人都說,喬聞達比他更適合成為最后的月影,夏歸楚沒定性又愛出風頭,毒舌話多,如何做得了曹南宗背后的影子? 可他偏偏出乎他們預料,在月影的考核期堅持了下來。 課間同學都在背單詞公式,他念念有詞背的是拗口的經文,繁瑣的儀軌。別人為考試失利焦心,他焦慮的卻是月君大人怎么還挑食啊。 他漸漸習慣曹南宗有時整日一句話不說,習慣陪曹南宗凌晨三點起來打坐,習慣曹南宗木舌頭,分不清豬rou和牛rou的口感,習慣曹南宗赤腳走來走去,穿裙子寫一手飄逸書法,灑金宣紙上落下瀕臨失傳的古老文字。 夏歸楚看不懂,只覺得好美。曹南宗攬過他的腰,下巴抵在他肩頭,握住他的手捏緊毛筆說,不要緊,他來教他認,他還可以教他很多很多。 該教的,不該教的,曹南宗都教了,可曹南宗為什么從不教夏歸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月影的候選人有很多,大家都是從小信仰持明教,優勢比他這個半路出家的強太多,尤其是喬聞達,當面背地都瞧不上他一身俗氣。 說他俗氣,夏歸楚也不在乎,他和他們這些腳不沾地的人的確不同,白天他要在學校和同學上課考試,幫家里干活,給民宿的客人拍照,在普臘河上做船夫。 晚上他爬上摩羅山,又有一堆月影的功課要學,累到筋疲力盡,才有機會留在滿室白檀香的靜室,親吻曹南宗的裸足。 吻足是信眾對月君表達虔誠的儀式,可他吻的時候心思并不干凈。 曹南宗待人太溫柔,夏歸楚迷失在他的溫柔鄉,他做那么多,收斂脾氣隱藏毒舌,只是想讓月君多看影子幾眼,可曹南宗是明月,是山嵐,越靠近,越遠離。 那團山嵐現在就在他面前,被水汽氤氳得越發面目朦朧。 或許曹南宗是變了一點吧,但夏歸楚也不再是從前的自己。 夏歸楚推開曹南宗,將人推離花灑免得打濕衣服:“現在說這些干什么?” 曹南宗并不在意外衣被打濕,輕輕撫摸夏歸楚的臉,抹開他臉上的水霧,說:“阿楚,上回在鎖羅江我就想告訴你,我從沒想過找別的攝影師,我只想找你……” “知道了,鐵粉是吧?”夏歸楚用手捂住曹南宗的嘴,唇角揚起混不吝的笑,“怎么搞這么認真,不會是因為我說送你一次附加服務,你就誤會了什么吧?拜托,友情附贈幫個忙而已,你能不能做成都是問題,可別回頭和媒體爆料說我睡粉啊?!?/br> 第17章 他給的實在太多了 友情附贈?幫忙? 曹南宗挺想問夏歸楚,他對隨便哪個朋友都會提供這樣的援助嗎?但這話最后也沒有說出口。 沉默片刻,曹南宗臉上又浮現一貫的溫和笑容:“這次附加條款沒有完成,下次可以繼續嗎?” “行啊,下次唄?!毕臍w楚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又趕他,“你快走吧,萬一耽誤曹總大事,喬秘書又得奪命連環call來催?!?/br>